紫微垣 第23章 魔蝎

许军官和秦军官同时闭了嘴。

“他们也就说着玩玩。”杨颜朔把一只手搭在童昕诚的肩上，“你这个样子进拍卖场很容易穿帮，不如弄点别的身份吧？就……假扮情侣怎么样？”

他特意凑到童昕诚耳边，呼出的气流喷在耳朵上。

童昕诚一拳打在他腹部，把他打得弯下了腰。

“谁敢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他今天躺在这里。”童昕诚放完狠话，丢下他们大步往前走。

许中校看向杨颜朔：“阿朔，你没事吧？敢调戏童少将，你胆子够肥啊。”

“童少将是不是害羞了？他刚才耳朵红了没有？”另一名姓梁的军官伸长脖子望了望。方才他一直当背景板，此时也露出八卦的本性。

“收敛点吧，还要一起行动的。上面有人看着呢。”秦少校讲了句明白话。他不赞成杨颜朔的行为，但杨颜朔军衔比他高，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军队里也有人**，但都是在不出任务的时候，像这种情况实在少见。

许中校叹了口气，跟着秦少校走了。梁军官等杨颜朔恢复以后，和他一起在后面走。

“你真的这么喜欢童少将？”梁军官问道。

杨颜朔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

“童少将看着不近人情，其实他心眼好，见不得别人受苦。我知道他还是挺受欢迎的歌手，有不少粉丝公开示爱，其中不乏功成名就的人。你压力确实有点大。”梁军官由衷地安慰道，“不过他好像不喜欢你。你知道原因吗？”

杨颜朔看了他一眼，把目光移向别处：“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

“我刚刚一直在观察你们。你往他身边靠，他却往旁边躲——要是喜欢你，他应该会和你拉近距离。”梁军官看着前方的许中校他们，没有着急赶上去，“他的搭档叫林小沫？”

“是的。”杨颜朔面露不悦。

“他对他搭档好吗？”

“挺好的。”

“那他应该挺喜欢和他搭档在一起的。”

杨颜朔脸色难看起来：“上次他差点死了，羌将军还特意跑来，他是不想再麻烦他外公吧。”

“羌将军很欣赏他？那就难办了。童少将这么孝顺，在感情上没什么主见，应该会听他外公的话。”梁军官惋惜地看着他，“这个林小沫凭什么呢？你这么好，他怎么就看不到？”

这句话说到了杨颜朔的心坎上。他对这个梁军官没什么好感，但愿意听他说话。

“其实让童少将看到你也容易。只要你大伯出面，向羌将军提出联姻，羌将军看在杨家的面子上，也会给你一个机会。”

杨颜朔皱起眉头。他不想拿家族的脸面去做这种事，更不想强迫童昕诚接受他。梁军官太小人了，他想离这个人远点。

他把梁军官甩在了后面，之后都没再见过这个人。

梁军官看着杨颜朔和秦少校他们会和，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很深，走到头是一片垃圾场。梁军官在垃圾堆里翻找几下，一只铁环露了出来。他握住铁环拉开钢板，下面是一个黑魆魆的洞。

他扯下手腕上的通讯器，连着扯下一块皮肤，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但他像感觉不到痛，眼神逐渐变得疯狂，开始撕咬自己的手臂。

地洞里传来风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

“一份厚礼啊。”一个衣裳破烂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垃圾堆旁，望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影，“你的手段还是那么狠辣，魔蝎。”

“彼此彼此。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那帮家伙也体验一下我们的绝望——那个姓杨的小子运气真好，我试了三次都没成功，否则我还不想这么快用它们。”

老人沉默片刻：“你这次是有几成把握？”

“七成吧。”

“七成可不够。”

“所以我们还做了后续的打算不是吗？你不能指望一次推倒一座大厦，但多来几次，它总会塌的。真想看看他们绝望的样子啊……”

拍卖场设在地下。入口是一个下水道的井盖。两名维修工人在入口处收钱，收的是星系通用的资源卡。这种资源卡不记名，用完额度就作废，特别受黑市交易者的青睐。

起初，这种卡是为了方便星际开拓者兑换资源。后来有了与个人账户绑定的通讯器，便用得越来越少。之所以还没废止，是因为空间跃迁可能使仪器失灵。资源卡相当于现金，可以解燃眉之急。

童昕诚刷了1000万，带着剩余的额度进了拍卖场。

阶梯很陡，稍不注意就可能滚下去。空间狭小，只能容一人通过。童昕诚走得很稳，也很谨慎，走了近半小时来到最底端，步入一个敞亮的大厅。

这里的布置很像古代的歌剧院。最前端是舞台，观众的座椅呈扇形排列，上方是贵宾的包间。

大厅的通风不好，整个空间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已经有一半的座位上有了人，多是中间靠前的位置。童昕诚选了个后方的位子坐下。

他静静等待拍卖会开始。

杨颜朔的话对他不是全无影响。他和杨颜朔是比和别人亲近，他也知道对方的想法。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他默许了这种态度。

追求他的人太多，而他又不能把每个人都打进医院。有杨颜朔这个幌子，能省他不少麻烦。

更重要的是，一年前的那场战役……

童昕诚闭上了眼睛。

童昕诚他们走后不久，林小沫就和孙向远、俞醇来到了街上。

俞醇长得漂亮，林小沫和孙向远都不像能打的人，很快就有人凑上来搭讪。

俞醇挽着林小沫的胳膊，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那些人就把凶恶的目光转向林小沫。

林小沫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他两秒，他就莫名其妙地转身走了，走之前一副迷茫的神态。

“你就不能把你的脸遮遮？或者直接回去算了，怎么那么多事？”几次过后，孙向远明显被搞烦了，对俞醇抱怨道。其实他也长得不错，但总是乱糟糟的，看着就没了兴趣。

俞醇把林小沫挽得更紧了些：“小沫，我害怕。”

林小沫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怕，我保护你。”

“你真好。我以后可以养你吗？”

“孙向远不同意。”

“你把他甩了，我们远走高飞。债我替你还。”

“他家财大势大，你斗不过他的。”

“我不怕。他派多少人来我都不会放手。”

孙向远：“……”

他好像才是多余的那个。

他们从闹市走到郊外，眼前是一片废弃的厂区。说是厂区，其实和坟地差不多，到处弥漫着死气。俞醇扶了扶眼镜，正色道：“现在怎么办？”

孙向远扬了扬下颌：“进去啊。”

俞醇不吭声，紧紧抿着嘴唇。

“怕了啊？”孙向远抱着胳膊转过来看他，“怕了就回去。我和小沫进去。”

“小沫也会打架？”俞醇狐疑地打量林小沫的细胳膊细腿。

“不用打架，进去就行。”林小沫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俞醇愣住了。孙向远拿出一把枪：“到了这里就别想走了，我也不可能送你回去。进去还是在这等我们？自己选吧。”

俞醇咬着牙，跟上了林小沫。

奇怪的是，一路上都没有人攻击他们。地面上躺着几个醉醺醺的流浪汉，枪支弹药还在腰间，人已经没有了战斗力。

等到了乌斯西图的大本营，这种怪异感更明显。

乌斯西图是移动的，所以它是一艘战舰。这艘战舰有拟形功能，可以模拟成大部分建筑和景观，肉眼几乎看不出差别。这种技术鹦鹉螺星系也有，但由于耗时长、成效低而极少采用。

此时的乌斯西图是一栋三层建筑。按理说，入口处应该有卫兵把守。但不知怎的，除了几个醉汉晕倒在酒桌旁，根本没见着敌人的人影。

“主力部队应该和军官们杠上了。”孙向远这样解释这反常的现象。

俞醇觉得可疑，但没去深究。

到了关押“货物”的仓库，俞醇知道了答案。

二十几名人贩齐刷刷地跪成一排，被人用手铐铐着，面如死灰。他们周围是五个关着上百人的大笼子，里面的人瞪大了眼睛，仿佛看着几个吃人的怪物。

要不是那些残酷的刑具上满是血渍，俞醇都以为这是孙将军又给儿子开了后门。

林小沫把笼子打开，这些人乖乖走了出来，既不激动也不反抗。孙向远清点人头。俞醇没事做，看到笼子里还有几个人蹲着，以为他们吓坏了，想进去把他们扶起来。

“他们也是海盗，混在这些‘货’中间，就等着坑来‘打劫’的人。”孙向远说道。

俞醇迈进去的腿收了回来：“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了——贪婪，凶狠，狡猾……”孙向远把他们铐住，而他们只是瞪着他，居然丝毫没有反抗。

“……”这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俞醇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我带他们先走了。”孙向远对林小沫说完，转而对俞醇说，“你跟我一起走。这么多人，我可看不好他们。”

俞醇看不出他哪里看不好。他想和小沫在一起：“可是小沫……”

“你和他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林小沫和他对视一眼，“不会有事的。”

俞醇依然担心，但还是和孙向远走了。直到出了厂区，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