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垣 第168章 重击

鹦鹉螺星系发展至今，出过许多名门世家，其中有2/3只是昙花一现，保留下来的都已建立自己的护城河。

这不单单是一家公司、一个行业、一个领域，而是多业态联动、各界人才深深扎根的结果。

短期内不可能撼动。

而在这些被“老大哥”们牢牢占据的地盘上，逆风翻盘谈何容易？除非是烂到骨子里的烂摊子，否则仅凭一个人、一支团队几乎不可能成功。

尨奇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发展家族，在黑玫瑰星系开荒是上上之选。

那个地方尚未形成稳定的势力格局，弱肉强食还被绝大部分人奉为圭臬，只要尨奇打服他们，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一过程需要时间和精力。严家鞭长莫及，又不甘心让外人捡了便宜，派一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可谓一举两得。

一旦尨奇稳固了政权，如何平衡便是最高行政长官的事。有可能削权，有可能打压，有可能重用……反正动摇不了严家的地位。这算盘可是打得响当当。

可他们算错了一点。

尨奇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重整黑玫瑰星系有很多好处，最大的好处是改善那里的生活环境，为普通人谋福祉。尨奇再天赋异禀，本质上也是一把刀，接受招安便等同于交出刀柄，有诸多限制和身不由己。没有强大的信念支撑，很容易感到劳而无获。

尨奇并不在乎那里的人，也不想当英雄。他只在乎兰珊。

“这期间你会付出多少，又会收获多少，你想过吗？”童昕诚问道。

“你帮我想？”尨奇晃着酒杯笑。

“黑玫瑰星系是一个棒旋星系，直径五十七万光年，有七万亿颗恒星和三十万亿颗行星，是鹦鹉螺星系天体总量的两倍。合并初期，你要统一秩序，消灭敌对势力，扩大军事管辖区，直到所有人都遵守新规则。这一过程起码需要十年。”

尨奇微微挑眉。

“接着你要从当地招募新兵，规划星系移民，组织民生建设……这一过程起码需要二十年。”

“如果遇到暴/乱或反叛，时间还会拉长，没有上限。而且你最大的敌人不是黑玫瑰海盗，而是鹦鹉螺星系的贵族。这么大的利益，谁都想分一杯羹——严家也在其中。”

尨奇啜了口酒。

童昕诚注视他：“保守估计，你至少要花五十年在黑玫瑰星系，前十年基本在太空游荡，后四十年条件艰苦，经常面临物资和人员紧缺。除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担心染上瘟疫——星际开拓者一半以上都病死他乡。严家会装模作样地惦记你，收割你的成果，找下一个廉价劳力。”

“你觉得我挺不过这五十年？”尨奇扬了扬酒杯。

“坦白说，我不认为仅靠一代人就能做到。你可能没看到成果就过世了。”

“那我要是做到了，岂不大赚特赚？你做不到的事，我可未必做不到。”尨奇把酒杯放回桌上。

“羌家可以提供帮助，你可以放手去干，这和你投靠严家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答应了你还能扳倒羌家吗？童少将，你好像弄错了重点。”

童昕诚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尨奇收敛笑容，一道无形的屏障横在两人之间，将彼此疏远：“兰珊是我存在的意义。你抢走他，就是我的仇人。”

“我做梦都想毁了你。”

“什么权力、上将，我不感兴趣。我只要他。”

“把他给我，我答应你，不然免谈。”

气氛一下跌至冰点。

童昕诚脸上覆了层寒霜，眼眸像两口深井，罕见地表露出怒意。

尨奇寸步不让，像明亮灼人的恒星，燃烧一切黑暗。

“他不爱你。”童昕诚不再客气。

尨奇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说道：“可我能爱他。你能吗？”

童昕诚直视他的双眼：“我能。”

“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尨奇靠着椅背，嘴角的弧度肆意张扬，“你好像没明白‘能’和‘想’的区别。”

“我就问一个问题，”尨奇上身前倾，语气低沉，“你能把他放在首位吗？”

能。

简单的一个字，童昕诚却说不出口。

“在你眼里，爱情不是最重要的，他也不是最重要的。你也许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的爱人。知道他想要什么吗？”尨奇重新靠回椅背。

童昕诚十指无意识地用力。

尨奇张了张嘴，本想揭露答案，却在中途改变了主意：“算了，谅你也做不到。我把话放在这里：要么把他交出来，要么羌家倒台，即使是尸体我也要拿回去。”

童昕诚久久盯着他：“做梦。”

“你很快就知道我们的差距。”尨奇眼里的激昂消退，像冷却后的星核，被一片凝黑包裹，“你根本没资格爱他。”

“他爱谁是他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爱也不是完全对等的。”

“砰”，飞溅的碎片飙到两米开外。尨奇站起来。不少人停止了交谈。

童昕诚起身与尨奇对峙。

“他要是能幸福，你契合度50%我都没意见。他要是不爱你，你和谁鬼混我都不管。可你不该在他怀孕时出轨。”

人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

童昕诚镇定自若：“我没有出轨。”

“那和杨颜朔翻云覆雨的人是谁？”

“那是谣传。”

尨奇嗤笑：“那我看到的是什么？和你一模一样的充气娃娃吗？”

“全程三小时四十分钟，姓杨的功能不错，和你很般配。”

一枚存储器被扔在桌上。

“我还有备份，看不够来找我要。”尨奇单手插兜，眼神冷寂灰暗，“那两姐弟要是没来，他还能再战三百回合，真是可惜了。”

童昕诚如坠冰窖：“你……你在现场？”

“工战一体是兰珊的心血。我以为你起码有点敬畏之心，但你居然在他面前做出这种事，难怪他对你失望。”尨奇残忍地在伤口上撒盐，“他应该用行动表达对你的不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