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星落 第2章 繁华盛世赋诗鸣

第二日，燕不语吃过午饭便出门了，过金梁桥不远便到了张尚书府，上台阶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穿短褙长裙的侍女，看了燕不语一眼，说到“果然...又来找小姐了，等一下啊”，没等燕不语回答就一溜烟的捂嘴笑着转身跑进去了。

燕不语心想“果然？又？”正在纳闷的时候，从门内传出来了银铃一般的笑声，燕不语的表情瞬间阴沉了起来，从门后转出来了身着浅绿色窄袖罗衫，曳地长裙，披帛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精致的面容，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粉红的面庞上镶嵌着一对狭长而上挑的凤眼，配上微微上扬的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叉腰问到“找本大小姐什么事啊”正是张府的大小姐张茗萱。

燕不语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说“谁...谁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芸芸的”

张茗萱向前一步捏住燕不语的耳朵说“就知道你不是找我的...本小姐既然都出来了，总不能白出来吧，帮你传话有我什么好处啊”

燕不语一边捂住耳朵一边说“萱萱姐，你要是帮我传话...我一定去给你买桂花糕？栗子糕？蜜糕？”

张茗萱故作生气，不依不饶道“怎么全是糕？你想噎死我不成？”

燕不语连忙又说“那...再加上豆蔻熟水？香薷饮？或者梅花乳酪呢？”

张茗萱满意的松开手“这还差不多，姐姐我就是心善，再帮你一次吧”

燕不语心想“你还心善，仗着比我大几岁，不天天欺负我就不错了”表面上却说“是，是，是，萱萱姐对我最好了”

张茗萱斜眼道“我觉得你口不对心呢”

燕不语晃手“怎么可能...”

正在这时听到一声轻轻的咳嗽，只见又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出现在门里正笑着看他们两人。少女面庞柔美，宛如春日盛开的桃花，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红晕。一双眼眸，清澈而灵动，仿佛时时都带着温暖人心的笑意。眉宇间满是温柔的气息，让人一望便心生亲近之感。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微笑着一边摇手和燕不语打招呼，少女是六部郎官邢焕之女，今日来张府做客的邢秉懿。

燕不语一见，如见救星似的连忙喊“邢姐姐救命啊，张茗萱又在讹诈我了”

张茗萱“哼，邢姐姐自然和我是一头的，既然我们出来了两个人帮你传话，零食自然也就变成双份了”顿了一顿“还有...你还敢告状，看我不教训你的”说罢又向前一步准备抓住燕不语。

燕不语捂住耳朵连忙躲到门廊的柱子后面，一边小声说到“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唯女子与小人为...”

这时从燕不语身后伸过来了一只手，轻轻拍了他肩头一下，同时说到“你在说什呢？”

燕不语回头看见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正站在自己面前，用一双如星辰般明亮而澄澈的眼眸，盯着自己的眼睛。燕不语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少女也脸微微一红笑了起来，眼下微微鼓起的卧蚕，使得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甜美可爱。眼角边有一粒小小的泪痣，精巧地点缀着她那甜美的面庞。脸庞白皙而细腻，宛如凝脂般光滑，鼻子小巧而挺拔，嘴唇粉如花瓣，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身着一件红色的罗衫，配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裙摆轻轻飘动。少女没有披帛，而是外披一件白色的长褙子，衣领处镶嵌着白色的皮毛和珍珠，显得灵动而优雅。少女便是燕不语来找的张府的二小姐张若芸。

燕不语连忙说“我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张茗萱走过来说“你这小子，见到我妹妹怎么说话就好听了呢？”

燕不语“哪有，我一向都是说话这么好听的~”

张茗萱抓住燕不语的衣领说“呕...刚才不是还说什么女子、小人的么？”

张若芸轻轻拉开了张茗萱的手，一边给燕不语整理了一下衣领问到“你找我什么事啊？”

燕不语说“去相国寺逛上元灯节吧~”

张茗萱故意拉着张若芸说“我们三个要一起去，你自己去吧~”

燕不语面露失望之色，张茗萱又说到“除非...你给我们三人买点心和饮料”

燕不语连忙点头说到“好的，好的。”

邢秉懿走过来摸了摸燕不语的头，微笑着说“好了，萱妹妹，别逗他了，咱们快点出发吧”说罢拉着张茗萱就出门了，张茗萱转头对燕不语做鬼脸说到“要不是芸芸说你肯定会来，我们早就出门了！”

燕不语听到侧头看了一眼张若芸，张若芸脸红着，故意不看燕不语说“快走吧~”拉着燕不语的袖子跟了上去。

四人沿着万胜门大街东行，街北的建隆观，观内外都挂满了五彩的花灯。观内的道士们在路边摆起了小摊，琳琅满目的丹药陈列在桌上。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有的在选购丹药，有的向道士求签抽签解挂。此外，还有一些道士专门为游人写楹联和福字。街南的蔡太师府灯火通明，彩灯高挂，门前小厮迎来送往，府内举办家宴，宴请来宾，从府内不断传出的欢笑之声。

燕不语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对张若芸说道：“芸芸，我有好吃的送给你吃~”随即把昨天从宴会上偷偷装回来一袋雕花蜜煎塞给了张若芸。

张若芸拿了一颗蜜煎乌梅放到嘴里，微笑着说道：“好甜啊。”又小声地对燕不语说了声谢谢。

这时，张茗萱转过头来，挑了挑眉说道：“有好吃的刚刚不给我？现在都给芸芸是吧~。”

燕不语连忙解释道：“谁让你刚见面就想是要追杀我似的，我一害怕就忘记了...”

张若芸见他们又要开始斗嘴，便迅速地拿出一颗蜜煎橄榄塞进张茗萱的嘴里。张茗萱白了燕不语一眼，不再说话。

张若芸又拿起袋子，递给邢秉懿，让她自己选择喜欢吃的蜜煎。

邢秉懿拿了一颗蜜煎樱桃放入口中，摸了摸燕不语的头，微笑着问到“这蜜煎好特别啊，居然还雕花，是在哪家店买的啊？”

燕不语心想“还是不要说是宴会上偷偷装回来的比较好吧，不然张茗萱说不定怎么挤兑我呢”于是回答到“忘记了...大概是在家里找到吧...”

张茗萱“噢？我们家怎么找不到？”

燕不语说到“你那么馋...找到也剩不...”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茗萱狠狠地拍了一下头。

燕不语则暗自庆幸，虽然被打，但是这个话题总算是结束了。

进入梁门后，上元节的气氛就更足了，大街南北店铺林立，尤其街北的清风楼和街南的吴起庙最为热闹，皆在门前搭彩棚，挂花灯。各店铺间的空地上也被各种行商小贩占据了，每个摊位上都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货物，为了吸引顾客，吆喝声更是千奇百怪。还有的货郎由于没有地方摆摊，只得挑着担子随着人流边走边叫卖。

几人正在饶有兴致的，挑选摊位上的商品，忽听得有节奏的敲鼓声由远及近，张茗萱回头向燕不语使了个眼色说到“你去买几焦磓个来”燕不语虽然极其不情愿还是向鼓声方向走去，张茗萱又补充到“快去快回，别走丢了。”

燕不语心想暗想“算你还有点良心”，转头说到“我买几个焦磓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张茗萱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是感觉这小子好像在占便宜。

燕不语朝鼓声走去，见到一人腰悬一鼓随走随敲，背着竹架子架子，其上插一柄青伞，装饰着各种花灯，并且和着鼓声不时地旋转，来吸引客人，正是卖焦磓的小贩。

燕不语买了三份焦磓，又去丑婆婆药铺买了梅花丸、唐家酒店买了荔枝膏水和紫苏饮，才又回去找张若芸几人。

张茗萱远远的看到燕不语回来，颇为不耐烦的说到“怎么这么久，我们都准备回去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们几乎是原地等着燕不语的。

燕不语递过去买的焦磓，张若芸看到燕不语只卖了三份于是和燕不语一起吃一份。

张茗萱略带调侃的说到“看不出，你还挺有心机的啊。故意买了三份吧...”

燕不语红着脸反驳到“我只是不喜欢吃这个而已，所以才只卖了三份，绝对不是想着和芸芸一起吃一份的。”

张若芸也小声说到“我也吃不完一份啊...”

张茗萱拍着燕不语的肩说“我信了~我懂，我懂。”

张茗萱吃了几个之后又说到“看你这么有心机...有没有提前准备好饮料啊。”

燕不语得意的拿出荔枝膏水、紫苏饮和梅花丸“哼哼，想难住我。”

张茗萱赞许“不错啊，准备的这么充分，以后一定是一个...一个优秀的下人...我回头介绍你到酒馆里帮闲好了...”燕不语瞬间无语。

几个人之后一边斗嘴一边逛街买东西，张若芸买了探官币和梅花笺偷偷塞给燕不语。

燕不语看到探官币上写着“阖开东府宴,身在凤凰池。”就在这时，几个人就被在祆庙附近的传道的摩尼教众缠上了，身着白袍红边的法衣，头戴白色法冠的摩尼教众围了上来“大德巍巍，宏愿昭昭，祈赐恩光！几位小友要不要加入摩尼教呢？”

张若芸有些害怕的站在燕不语的身后，燕不语心想“摩尼教不就是在南方那个起义的么，怎么能来京城传教的呢”于是故意问到“加入摩尼教有什么要求？”

摩尼教众虔诚的回答“不能结婚生子，不能吃肉只吃菜，便可永享光明，不堕黑暗。”

燕不语反问到“不能结婚生子的话，以后哪还有人帮你们传道布教呢？不能吃肉的话，你就会害死了更多动物”

摩尼教众疑惑道“不吃肉只吃菜，怎么能害死更多动物？”

燕不语解释到“只吃肉的话，一顿饭也就半斤肉；要是只吃菜的话，至少需要吃五斤菜吧。要是每个人都只吃菜，每天需要消耗多少蔬菜？这些蔬菜又需要占多少耕地？食草动物的生存环境和食物不就更少了么？很多食草动物死掉的话，很多食肉动物不也就死了么，那么你们就既害死食草动物也害死食肉动物了...”

燕不语补充到“《道德经》上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万物都有着一环一环的联系，若是人为的改变，会引发一系列的未知后果不是么？”

摩尼教众先怒目而视继而摇头，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后进入了祆庙，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之内。

燕不语松了一口气说到“感觉这世道有点危险啊，摩尼教怎么进到京城的呢，而且这里离开封府这么近，守卫也太不负责了吧”回头看了看张茗萱说到“你平时怼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这时候你就不说话了？”

张茗萱白了他一眼说到“没办法啊~讲歪理还是你比较擅长...”

“缓步香风度”出自李邴《女冠子·上元》

焦磓（duī）《岁时广记》中记载应该是类似与炸麻团去芝麻的样子。（应该是食字旁，打不出那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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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翠娥缓步香风度，红铅墨汞道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