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的江湖(七)
农村的红白喜寿事,讲究搭棚,请几个厨师,流水席,非常热闹。
厨师管这种活叫“跑大棚”算是好活,至少烟酒管够,还能拿红包。
本村有饭店,就更是大操大办了。
那会儿的厨师,几个人搭帮跑大棚,各司其职。一定得有一个会垒灶的师傅。用砖垒的灶,烧煤球,填一次煤用一天。
这说起来,垒灶是门手艺。现在会垒灶的厨师估计没有了,都用煤气罐了。
去过两回村里的白事,长了见识了。
一回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驾鹤西游,知道了第五辈的人是穿红孝。
另一回是一个村里的老屠户,据听说是吊着这口气,折腾了半个月才咽气
跟着师傅们去到本家,从开单子准备东西,到垒灶,点火。
第一波吃过了,歇着聊天,聊起这老爷子。
听说也八十多了,当年宰猪是刀快手准,算是高手。
当年屠户算是个好行当,因为能赚点钱,还能捞着点头蹄下水啥的,那会儿物资匮乏,又穷,吃顿肉就得等过年了
他家人说后来这几天,好像是老能听见像是乱哄哄的猪叫。
听岁数大的人说,咽不下这口气是因为杀生,业力重,所以就受点罪。干杀生行的多数都这样,一辈子杀的生临死都来讨债的。
因为事要办好几天,本家给收拾一间房,累了可以歇会儿,晚上留人看着火看着东西。厨师都是本村的,有人吃完晚饭就回家了。
晚上不走的,就在那儿玩儿牌聊天。
夜里玩儿牌喝茶走肾,一个师傅说去方便一下。
结果没走几步就摔了个四脚朝天,摔的还挺狠,碰倒了个桌子,盘子碗的摔碎了好多。我们过去给扶起来。
有个师傅说“怎么了?没喝多呀?怎么好模样儿的摔个大仰吧脚子?”
“不是,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撞了我一下。”
“你别跟那扯蛋了,我们都跟这瞧着呢”
说实话,平地,地面也不滑,摔个仰吧脚子是挺诡异的。
大家赶紧收拾,把碎碗碴子扫扫倒垃圾桶。
领头的师傅说,天亮了赶紧上饭店再拉点盘子碗的,别回头不够用。
扭脸问那个摔倒的师傅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真是什么东西撞了我一下,劲头子还挺大。”
大家都没在意,觉得就是滑了
后半夜了,领头的师傅说,都眯会儿吧,天亮了还得干活呢。
说着他习惯性的巡视一圈,走到灶跟前,看了一眼
“这火他妈谁封的,怎么都快灭了,还能干点嘛儿不了?”
听的出来,很是恼火。
“不应该呀,那谁封的火,回回都是他封火呀”
我们凑过去一看,好像还真是要灭。
赶紧捅开缓缓。幸亏看看,要是真灭了中午饭口可就抓瞎了。
天亮了,从饭店送来了盘子碗。
晚上回家的都来了
“昨晚上火差点灭了,不是我看一眼,今天就抓瞎了 ”
“别逗了,我要是把火封灭了,真就别干点嘛儿了”
大家也没当事,干着活,斗着嘴。中午晚上两个饭口。
晚饭后收拾完,大家就开始玩牌聊天喝茶。
还是后半夜了,一个师傅在昨天差不多的位置,又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大家就觉得不大对头了,赶紧过去给扶起来,倒是没摔坏。
“怎么了这是,地也不滑呀”
“卧艹,真是觉得有个东西从后边撞了我一下,劲头子还不小。”
这会儿感觉有点起鸡皮疙瘩。
“大家都警醒着点啊,干活小心,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