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明说:“真话太伤人,有时候谎言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谎言没有恶意,你也不用太在意。”
苏芷把头低了下去,问:“有些时候,我挺喜欢谎言的。谎言能让人暂时处于认可或被依赖的状态。就像我和他。”
魏天明见她对唐之信还是念念不忘,也就不再劝她。有些时候,真话很伤人,面对事实更伤人。在这个角度上看,魏天明和苏芷的感受是一样的。魏天明失望之余,心头涌起了一丝同命相怜。
她倚着他的胳膊,像是找到了暂时避风的港湾。两人其实都明白,对方不过是匆匆人生中的过客,过客而已。
魏天明突然问苏芷:“你既然喜欢他,为何不向他主动表白?你这样太被动了。”
苏芷说:“我俩是不可能的。徐梦蕾比我更适合他。但我只要一看到他俩在一起,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你说,这是爱吗?”
魏天明摇了摇头,说:“这不是爱,是嫉妒。”
苏芷说:“我是那种轻易嫉妒人的人吗?”
魏天明说:“咱们认识才几天,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苏芷瞥了他一眼,说:“活该你女朋友,连个谎都不会说。”魏天明笑了:“那你意思,我要会对你说谎,你就考虑我呗?”
苏芷说:“有时间,我帮你介绍个。我再帮你追她。也算是报答你雨夜相救之恩了。爱情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它真实存在。所以,我对你是不来电。实话伤人,但它真诚。”
魏天明也不客气道:“苦海无边,你现在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还来得及。要不再过几年,你就难说喽。谁都喜欢年轻的不是?”
苏芷抬起头瞪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年龄大。说也奇怪,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的年龄,但还是希望别人把自己往小了看,甚至还希望别人看出年龄,然后骗自己说还年轻。女人这种高级动物真是奇怪,她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了解自己。
苏芷起身去简单洗漱,然后离开了魏天明的家。魏天明提出要送她,她拒绝了。魏天明无奈,只得把她送出小区门口,在那里静静的遥望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苏芷给唐之信打电话,唐之信正在开车,徐梦蕾接了。苏芷内心又是一阵失落,徐梦蕾问她什么事儿?她没说话。再问,还是没说。徐梦蕾疑惑,于是把电话给了唐之信。苏芷听到唐之信的声音后,眼泪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唐之信问她怎么了?苏芷不说话。
唐之信再问,苏芷终于鼓起勇气说,想你了。她知道徐梦蕾就在唐之信旁边儿,更知道徐梦蕾肯定能听到她的声音。她就是想要挑战一下,像飞蛾扑火。
唐之信很是尴尬,他挂掉了电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徐梦蕾坐在副驾驶上,眼睛定定的望着远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唐之信问:“你听到苏芷说的话了吗?”
徐梦蕾“嗯!”了一声,然后就划拉起了手机。
唐之信又问:“你怎么看?”
徐梦蕾说:“我怎么看有用吗?你怎么看?”
唐之信说:“看来这魏天明真是没用啊,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拿不下来。回头,我得再找翁百辉一趟。”
徐梦蕾冷嘲讥讽道:“人家是没你有用。你这不用追,人家就乖乖的送上门儿。你再找,结果还是一样。”
唐之信说:“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徐梦蕾说:“你这儿没结果,她会离开云鼎。要不以后见面多尴尬。男女之间其实就是一层纱,说明白了,双方心里就都有事儿了。”
唐之信看了看徐梦蕾,笑着安慰她:“这事儿你可别往坏处想,我可没动心。要不,再放她一段时间假。”
恰在此时,苏芷发来一条短信:“唐总,我也知道我们俩不可能。但我今天就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你给嫂子说,让她放心。我就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不会再往前走。”
唐之信看了短信,又把短信给他徐梦蕾。徐梦蕾说:“小妮子就是小妮子,你赶紧给她找个对象。要不,她老挂念着你。这可不行?”
唐之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空,商水河畔一袭金色,如梦,如幻,如梦境。唐之信拉着徐梦蕾的手,静静地河边散步。
苏芷的事情虽然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但她还是心有余怒,她挽着唐之信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唐之信自然知道她还是对苏芷的事情耿耿于怀,只好劝她:“你还记得云鼎那次,你是怎么坚持的吗?”
徐梦蕾白了他一眼,说:“你又没看到,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坚持的?”
唐之信说:“没吃猪肉,还没见猪跑?”
徐梦蕾使劲儿拧了一下唐之信的胳膊,疼得他又嗷嗷直叫,像猪叫声。接着,徐梦蕾说:“你是猪。。。。。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理解你做事业的艰辛。我那时候真心疼你,我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假如那次咱们真得能逃过那一劫。我就和你去做小生意,夫妻店的那种。每天挣够钱,不操心钱,不操心员工,不操心慈善。。。。。。。好在你大师兄杨朔及时出手,要不现在,唉,还这难说。不过,就目前看来,咱们离那个目标越拉越远了。有些时候心里也挺失落的,我就问自己,你说咱们这么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呀?梦想吗?好像不是。**吗?更不是。那会是什么呢?每次痛苦的时候,我就用你的梦想来骗自己。两个人嘛,一个人为梦想在外奋斗,另一个人在家解决家庭问题。”
唐之信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最近我也有些累了,也有点儿力不从心的感觉。你说,咱们云鼎资本,怎么就这么得做成功了?有些时候,我都在云里雾里。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咱们之所以能做到今天这个规模,和我个人努力有关系,但不是主要原因。我们能把这么多高手请来,这些高手为我们解决了多少问题啊?远的不说,就说南云起。七年前,他手下的一个区经理就能把我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今天,咱们把他请来了,给了他平台和空间,他现在做的比在红山资本还好。再后来,是刘淳,他是一个有产业梦想的人。但因为之前的原因,他行事非常低调,他就像是站在聚光灯下的底座,没有他,就没有希望之光。然后。。。。吴克永。。。等等。他们的阅历几乎可以当我的老师,但他们现在都是我的下属。公司就是这样,它不仅会是契约,更是员工的心灵归属。你说,现在我们想过岁月静好的日子,可能吗?他们把梦想都托付给了我。”
徐梦蕾问:“如果有下辈子,你还会选择做这个吗?”
唐之信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下辈子,我就跟你岁月静好,做个小生意,不愁吃穿的那种。”
徐梦蕾说:“先把这辈子过完再说吧。对了,于浩洋委托律师要起诉咱们,昨天他们把律师函已经给咱们发过来了。你看要不要给对方见个面儿?”
唐之信说:“他也就是壮壮声势,于叔会拦着他的。放心吧。”
徐梦蕾劝他道:“毕竟有家里这层关系在,还是不要闹僵为好。咱们不如和于浩洋再见一面儿,能和解最好。”
唐之信没说话,他打电话约了翁百辉喝茶,翁百辉同意了。
一个小时候,他们在商城市雅轩茶楼会面了。
唐之信把苏芷的事情给翁百辉一五一十的全说了。说完后,他问翁百辉:“像苏芷这种情况,是怎么界定的?”
翁百辉说:“那你看是个人名义还是公司名义?”
唐之信不解:“什么意思?”
翁百辉说:“如果以个人名义,那苏芷就麻烦了。假如以公司名义,苏芷最多算是失职,追责谈不上。不过,要真是这样,你在你们村里的名声可就。。。。。。你可得想好了。要是这个事件儿扩大,说不定还能影响你的公司。”
唐之信问:“你的意思是起诉只不过表面功夫?”
翁百辉点了点头说:“现在看来,应该是。像这种经济纠纷,一般是双方私下协商或者申请仲裁。并且双方都在,钱也给他了,他不过是出口气而已。你现在最好还是和对方接触一下,最好是私下协商。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从网上出手,利用公众的同情心。”
这下,唐之信明白了。唐之信征求徐梦蕾的意见,毕竟这苏芷不是普通员工,是可能的情敌。他很在乎徐梦蕾的感受,徐梦蕾自然理解他。还没待他说出口,她就直接说:“还是以公司名义吧。”
唐之信惊讶:“你这?”
徐梦蕾说:“毕竟人家是为你才这么做的。为你自然就是为我,咱俩是一体的。所以,咱们这样做,一是为了报答人家,二是不枉称云鼎的掌舵人。你是掌舵人,你不背黑锅,谁背黑锅?”
翁百辉赞叹:“唐总有福啊,有妻如此,夫复何言啊。哈哈。”
唐之信笑了,和历次面临抉择时一样,是幸福的笑。
事不宜迟,唐之信主动给于浩洋打了电话,提出见面聊。于浩洋态度很坚决,坚持要法庭上见,另外提出,如果有事儿可以找他的律师谈。唐之信无奈,只得去找他的律师。
于浩洋的律师是三十岁左右,虽然年轻,但他出生于律师世家,他爷爷、爸爸都是律师,他自然也不例外,大学学的是法学,毕业后直接去了东阳律师事务所。跟了王东阳一段,后来,王东阳把东阳律师事务所卖给了合伙人。他也就成了东阳律师事务所主任的助理。几年时间,他从一个助理晋升为了中级合伙人,他接手的案子,极少败诉,在业界逐渐有了些名气。
因当时唐之信和王东阳为了保密,没有外人介入,这个年轻的律师自然也在‘外人’之列。他对唐之信没有印象。会谈伊始,这位律师咄咄逼人,能言善辩的他把唐之信直接逼到了“墙脚”。唐之信这才领教了什么叫“专业”。
待他说完,唐之信问:“你是哪个律所的?”
对方不买账:“哪个律所都可以接案子?这和咱们的事儿有关系吗?”
唐之信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东阳律师事务所的,于浩洋之所以找到你们是因为你们极少败诉。对吧?”
对方点了点头,说:“对。所以,我认为你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只会增加我们谈话的成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个事儿其实也简单。对方想要五百万的赔偿,算是精神损失费。当然,不算你之前给的那一千多万。如果你同意,他就撤诉。如果你同意,他就去继续起诉。不过,就目前双方的情况分析。你们胜诉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唐之信没理他的话茬儿,又问:“你认识王东阳吗?”
对方略微犹豫了一下,说:“认识。怎么了?”
唐之信说:“我记得他是在律师行业里的第一个师傅,他就没教教你,什么是律师的职业道德吗?”
对方愠怒:“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唐之信摆了摆手,说:“你误会了,我没有侮辱你的人格。就目前这个案子来看,这于浩洋不过就是不想还钱,还想再讹一笔钱。不想还钱我能理解,但多讹这五百万,我就不理解了。要不你给解释解释?”
对方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挖坑,他自然不会上唐之信的当。
对方说:“我只负责在法律框架内对我的当事人负责。至于你们之间的纠纷,我只负责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找出我方胜诉的可能。所以,你和于浩洋之间的私事儿什么的,只要和这个案子无关的事情,我一概不感兴趣。另外,我提醒你。最好不好存在什么侥幸心理,要知道,越侥幸会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