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尸人 第31章 捉妖

须臾的功夫，被这金色的光芒晃了眼，众人都下意识的屏蔽耀眼的光芒，直到回过神来，面前的黄同知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知县大吃一惊，但仍保存理智，以这箱官银为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打开箱子，里头竟然藏的全是又重又沉不值钱的大石块。

万分惊恐之下他勃然大怒，“怎么回事？官银呢？怎么全成石头了？”

就连身后的里正以及百姓们也都翘首而看，吃惊不已，好端端的银钱怎么会全变成石头？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而知县大人要命手下严查之时，赵裳若几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面上处变不惊——

“禀告大人，并非是官银变成了石头，而是这本就在我们计划之内。”

刚刚他们没有看清，可不代表自己没有看清。

此刻除了陈县丞以及赵裳若等人，没有一个人清楚情况如何。

“你此言为何？”知县倒是没有怀疑眼前这名女子的出现，而是一心放在了朝廷下发的官银之上，这可是足足一百两啊！可不是个小数目。若是找不回来他可就麻烦大了！

赵裳若勾唇，这不过便是她的计划罢了。

那黄同知是个妖怪不说，一身的恶臭，难保不让她怀疑这气味源自于黄鼠狼身上天然携带的味道。

虽不知这家伙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亦或是名利，有意离间知县和县丞之间的关系，可是不妨碍她以官银设下陷阱将计就计。

真正的官银是那妖怪施了妖术藏起来的，他定然清楚陈县丞不可能顺利找到真正的官银。

而她让伪造的一箱官银只是为了让他顺利进入自己的圈套。

在那箱子上，赵裳若动过手脚，但凡这妖怪的一根毛发碰到，都会变为原形，事实也果真如此，他的确不是人，而是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

众人一听个个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呢？但如今一刹那消失在他们眼前不见的黄同知分明告诉他们，事实就是如此！

陈县丞顾不得安抚知县，压低声音问道：“他是妖怪怎么不见了呢？是不是道姑没有捉住他啊？”

有些忧心忡忡，陈县丞只怕不斩草除根反而黄鼠狼精还会回来报复他们。

赵裳若的确未在那箱子上做下太多手脚。唯一便是迫使他变回原形，至于将其捉到，那又是另一番话了。

不过没有关系，在他逃跑的时候，她就已经吩咐骷髅去追了。

以它的速度，追那黄鼠狼精绰绰有余。

“那真正的官银呢？”知县大人冲了上来，抓住她双肩用力摇晃，真正的官银在哪？这钱不会已经让那妖怪给搬到了他的老巢里了吧？

知县满心忧虑，赵裳若伸出手挥开他钳制自己的双手，面上有些介意。

陈县丞就势立刻安抚知县，“您放心，官银就在府衙之内。”

陈县丞语气极为肯定，也让知县松了口气，在就好在就好，不过既然官银在此，他们为何要伪造一箱官银出来？知县不明白有何意图，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向他揭发黄同知的真实身份是个妖怪？

“不瞒您说，府衙内出现了妖，在下自然有责任为民除害。”赵裳若毫不推辞，说话间满是侠士风范。

说这些也不过是想敷衍了事，而她的真实目的仅是为了调查苏邺此处的异样，但现在看来不只是与青云执事闹鬼一事有关，在这府衙之内，竟然还有黄鼠狼精作祟。唯独不知，这两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话不多说，知县很不放心那箱官银，于是央赵裳若领他去看。

府衙的粮库内，一只大箱子仍然悬在半空中欲坠不坠，知县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画面，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如此沉重的箱子，居然可以悬在空中纹丝不动。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相信那黄同知是只黄鼠狼精的看法。

“好了，那便请侠女速速将这官银抬下来吧！”

偏偏赵裳若摇头，她又不是什么捉妖道人，哪里懂得如何解除妖法？

听见她的回答，就连陈县丞也满眼意外。原来她并不知道如何将这官银从空中拿下来。

“那您都束手无策，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几人不免连声叹息。

赵裳若含笑摇头，面上有如湿雨惊春，“目前看来，有方法二。”

“您说。”

“第一，找个捉妖道士破了此法。第二，让那黄鼠狼精自己解除妖术。”

一听这话，知县和县丞面面相觑。相比较而言，第一种方法更为靠谱，只是他们上哪儿去找这么个捉妖道士来解决问题呢？

有些为难，赵裳若耸肩而笑，“那就只能动用第二个方法咯。”便是等她将那黄鼠狼精亲自抓回来，让他解除法术。

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知县便只能如此，重兵派人把守粮仓，不得给任何人肆意进出的机会，只等赵裳若将那妖怪抓回来，解除了妖法。

或许是迫于府衙之内有妖怪作祟，一时间苏邺赵裳若几人的接待产生了些许变化。

知县听说她打青陵山而来，是南孤派元鼎师尊门下的弟子，还颇懂得一些异术，于是亲自接待，准备了好酒好菜，也算为其接风洗尘。

兰非英听后不由嗤笑，美名其曰接风洗尘，怎么没见着前几日他们刚来时替他们接风洗尘呢。

有些阴阳怪气，赵裳若只当未闻。应下了知县大人的好意，又道：“那妖怪跑不了多远，在下已经在追，就请知县大人放心好了。”

有她这话，知县以及陈县丞心放回了肚子里。

刚想暂时作别，又想到，听闻这趟前来便是他们二位带着这位小女娃，再无第三人。如今此刻她仍旧在此处，而那黄鼠狼精已然跑掉，又是谁在继续追查呢？

对于这个问题，赵裳若笑而不语，打了个哑谜。

“您只管放心好了。”

暂时拜别，三人身边的环境安静了下来。

小茉听说她和姐姐大哥哥三人将要受到苏邺府衙的接待，不由发馋，欣喜道：“可以吃席了？！”

小茉从小到大最喜爱的事便是去参加席面吃席，厨子做出满满一大桌的菜肴，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每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可惜长这么大，她也没去过几次。

一想起平日里自己做席时的场面，她就肚子里泛起了酸水，馋得不行，何况这可是府衙的接待呀！到时候好酒好菜一定不少，或许她还可以尝到这里的美味，比较一下与镇子上的席面有何不同？

一旦知县大人下令招待贵客，府衙上下便忙里忙外开始动作起来，还真在当日午时以前做好一桌席面，请他们动用。

赵裳若本以为可以安心吃口饭，却没想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到底是知县大人，惯于来往应对，也用对待同僚相同的法子对她——

“青陵山本知县也早有耳闻，听闻物产丰厚地灵人杰，那时本知县还有心想要访问一二，奈何事务缠身，实在是抽不得空啊！”

“不过今日好在我们有缘，本知县竟能招待赵姑娘，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些话里有意奉承，赵裳若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不过她也没有不接受或是揭穿的必要。明明自己一心想要享受食物，还得疲于应对这些人情往来。

举起面前的小口酒杯，女子扬声笑道：“客气客气。”

一杯清酒下肚回甘无穷，隐约为她清隽秀丽的面容添了一分酒气。

知县又继续侃侃而谈，聊起了一切能聊得来的。

一顿饭食下来，小茉捂着肚子直打饱嗝，赵裳若倒是没吃几口饭，光顾着敷衍知县了。而兰非英更是在一旁看了不少好戏。

“这里的宴席真好吃！跟镇子上的很不一样呢！”镇子上的席面口味偏甜，这里的许多菜味道却更咸一点，她能尝到譬如那甜粥里就还增加了少许的一点盐提味，小茉咂咂嘴回味无穷。

她虽是第一次品尝这样的食物，倒也觉得味道不错。

出了偏堂，三人正打算先回房间休息一番，静待白骨的消息。

小茉跟着他们刚走两步，捂着吃撑的肚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出声道：“姐姐大哥哥，你们先回去吧。”

前方两人齐齐回头，就像两棵高大细长的松树矗立面前，让她有些压力。

小茉尽力不让他们发现异样，掩饰道：“呃，我吃的有点撑，爹爹说要走动走动，才可以消化的更快……所以你们先回去吧。”

这话倒是并无歧义，两人点了点头，向着客房的方向去，而小茉则是立刻回了宴席。

向来宴席结束便由下人打扫庭院桌面，而在苏邺府衙，自是由一些洒扫衙役负责。

如今，赵裳若兰非英已经回了房间，陈县丞与知县亦是离开，这儿便只剩下一些负责洒扫的衙差在清洁整理。

不说人来人往，倒也算得上是有些热闹，她一个小女孩掩藏在其中，竟然也不是多么显目。

小茉蹑手蹑脚走到自己那张席位上，飞快将面前吃剩的鸡腿骨、鱼块夹在了碟子里，打算带走。

不远处一个稍为年轻的衙役瞧见唤道：“怎么，还没吃饱？”

小茉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意图，只得憨笑着点头。

衙役并无怀疑，手上捏着沾满油渍的抹布朝她挥了挥手。“罢了，小丫头带回房吃去吧。对了，那碟子用完记得还回来，府衙内的碗碟都是有数的！”

少了一个还得他们自个儿挨罚，小茉连连点头，又用筷子多夹了几块肉片以及几颗青菜，便脚下生风般跑回了房间。

“吱呀”一声，小茉钻了进去，立刻关上了房门。

她的房间需要经过姐姐的房间，幸亏自己跑得快，应该没让人发现。松了一口气，小茉将那碟剩菜搁到桌上，嘴里“嘬嘬嘬”唤了起来。

不等反应，便有一只小狐狸迅速从床下蹿了出来，踮着后腿去扒拉搁在桌上比它还高的那碟子菜肴，看样子馋极了。

瞧见这小东西如此开心，带刺的舌头围着那肉片舔来舔去愣是舔不到，她忍不住将碟子从桌子上拿了下来，放到地上，“快吃吧。”

她回来的这样晚，这只小狐狸一定很饿，小茉心想。

不出所料，黄色狐狸的确大口吞咽起来，那肉片到了嘴巴不加咀嚼便一口气吞下去，犹如风卷残云，很快一碟子的肉菜都被小东西吃了个干净，连碟渣都没剩。

小狐狸舔了舔爪子，尾巴缩在腿边，一副餍足的样子。女孩忍不住纠正：“这青菜你怎么不吃？爹爹说了不能挑食。”

她忍不住教育这只小狐狸，“快吃光，不可以有剩菜，这是浪费粮食！”

可惜小狐狸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对她的话视若无睹，仿佛压根就听不懂似的。

小茉见它油盐不进，气鼓鼓，“你别装傻，姐姐说了，你很聪明的，都可以和我沟通。快，这几颗青菜不许剩，全部都要吃完才可以。”

见她知道自己在装傻充愣，小狐狸眨巴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露出委屈的神色，像是在说它是狐狸，怎么可以吃素呢？

正是一人一狐僵持不下，这时候，赵裳若推门而入，对于面前这一幕似乎毫无意外，唯独小茉有些惊慌失措望而生畏。

她慌忙站起来，而身边那只小狐狸更是反应极快，一溜烟躲到了床下。

小茉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明明姐姐人很好的，从不会凶她骂她，可是她就是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

“姐姐…”

小茉嗫嚅，眼睛更是不敢与之对视。

“有话告诉你。”赵裳若不冷不热道，似乎方才的一切她都没看到。

小茉背起手来，眨眨眼。

……

什么？白骨没有追到那黄鼠狼精？

“我也没有料到那家伙跑的那么快，更连它都没有追上。”赵裳若停下，“你就留在这里，我去和兰非英追。”

小茉还诧异着，就听又是两下敲门声，兰非英的声音自外传来，是问她何时前往。

应了一声，赵裳若打开门，“现在就走。”

两人很快消失在门外，小茉“哎”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就不见了他们身影。

这时小狐狸从床榻下爬出，瞪着溜圆的眼睛观察四周是否安全，确认无恙，它手脚轻盈地来到女孩儿身边，大尾巴绕着她的双腿扫啊扫。

细细的搔痒没能让女孩回过神来，片刻后，她弯下腰抱起小狐狸，放到榻上，“你在这里乖乖的，我要出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