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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万相 第11章 过往万相

作者:恒雁三文鱼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19 12:50:47 来源:文学城

我打坐自我疗养三个时辰后坐在桌前等到晚上盛回来,他又带了一碗药,因为前车之鉴,这次我没有反抗乖乖喝下去,喝完后说:“我想回天山龙脉。”

“可以。”

居然答应了?还以为要争执好久甚至拿什么机密钱财来换。

盛补充道:“仙人来去自如,我岂敢挽留,如今我万事缠身不能好好照顾仙人,不如让你趁这一次出去玩玩,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

盛笑道:“等我肃清这世间,时机一到,我便会来接你。”

“你不怕我这样回去后把你的事情告知于世人甚至公报私仇夸大事实?盛朝太子盛子珘和无尸同流,杀戮修士,妄毁人间,天理难容。”

“无所谓,仙人,终有一天这些事会被知晓,与其被别人的臭嘴说出去,不如由仙人来诉说。”他身处右手握住我的下巴,拇指抚上我的嘴,“诉说我的苦难和屈辱,告诉所有人我罪恶滔天,盛已归来,孽债偿还,冥河之舟不渡我,我灭所有人于冥河之外,这世间的存活……无尸不容,一切都会消亡,除了你。”

我皱眉,撇头甩开他的手,拿出储物袋里的扇子塞进他怀里。

“观朝和那王爷,还有那些觊觎你的村民和你有仇我清楚,可你为什么要任由无尸控制去祸害其他无辜的人?你的扇子太重,我收不下,还你。”

“没什么特别理由,就是想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仙人,对人好是不容易的,需要付出心力,但对人坏只需要一个念头和一把刀,况且我既已逃离不了无尸,何不从了它们?”

盛把扇子抓在手里拍了拍掌心,随后展开扇叶,以迅雷之势挥到我脖颈上割出一道血痕,血液流进我的白领染脏了它。

“仙人,你回去后就算站在对面讨伐我也可以,就像你给过我自由一样我也给你一次自由的机会,我们双方阵营之间战争的胜负决定你我的归属,你赢了我消亡,我赢了你归我,如若我抓住了你你便乖乖待在我身边等候战争的结果,无尸答应我可以留你一人性命,前提是你归我后要听话,否则就算是你我也下得去手,你的尸体会很听话的吧。”

只有强者才会说出这种话,我这些年见过太多这种场景也有太多人对我说这种话了。

有一个神经病就算了现在还蹦出来一个变态,娘诶,你究竟把我生成个什么东西啊,怎么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缠着我,还要跟我的尸体玩。

这么一对比谢蓝桉这神经病真是好太多了,起码他只是说说而已,盛身上的杀气可是货真价实的。

我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盛,看见他左眼皮上的有一颗小痣。

原来他还有痣啊……

我默默地把横在脖颈前的扇子推开,掐媚的笑道:“去逍遥门打听打听全宗门最听话的就是我戚槐商,狗都不如我。”

盛笑着把扇子收回,“那就再好不过了,仙人,养好病你就可以离开了,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以后就是你我二人的世界了。对了,仙人救了我两回,一次给了我生命一次给了我自由,我想报答你,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我可没什么想要的。”

“以后或许就有了。仙人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盛带着碗离开,等门一关上我就在他离开的方向忒了一口水。

还好好珍惜,别给我逮着机会把你关进天牢,到时候众人审判你我绝对第一个上诉,居然妄图限制你爷爷的人生自由,真是又要公羊,又要喝奶——异想天开。

我进到隔间把衣服换后处理了下伤口,躺回床上休息,梦里把盛揍成残疾,好不爽快。

睡着睡着我感觉不对劲,怎么变冷了?难道我又把被子给踹了?

我这人身体就是麻烦,怕冷怕脏又睡不熟,我都烦这体质烦的要死,现在我真的很庆幸我娘给了我这种体质的身体。

我迅速出手抓住盛的咸猪手,他扯掉我的被子骑在我身上,衣襟被他拉开露出胸膛,我另一只手去抓他的腿把他弄下去,结果这一抓不得了,让我刚想开口说话的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兄台你怎么不穿裤子!你妈的你别往上挪啊你压到我肚子,今天的药都要吐出来了!

“你……你…你干嘛不穿裤子!”

“当然是来和仙人谈天说地的。”

哪有人用身体谈天说地!

“下去!”

盛俯下身子,我侧头避开他靠近的脸,他的声音和呼吸在我耳边流转,“我来报恩,岂有离开的道理,您也知道,除了这具身体我什么都没有了。仙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比如说今晚你想要什么姿势?”

不,你有的,你还有厚脸皮。

“我不要你报恩,你不走我走——啊啊啊你手别伸进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娘啊你儿不干净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杀猪叫,音量高到可谓震天撼地,门外的无尸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在那里撞门,要不是盛及时出声制止,我就要被无尸围观了。

盛被吓得收回了手,“仙人还真是……声音嘹亮,贞洁烈男。”

“你知道就赶紧下来啊!还叫什么仙人啊哪有人搞仙人的!下去下去!”

“仙人亲我一下我就走,不亲我绝不走。”

真好,亲一下就能打发走一个变态。

于是我用拳头亲了他一脸。

“亲了,走吧。”

盛顶着一脸淤青和满头大包不情不愿地下床走了,他离开房间后我被吓得没了睡意,生怕他杀个回马枪,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我的裤子全都被糟蹋成了开裆裤,绷带裤和碎片裤。

我拿起那片碎的边角料没什么差别的裤子看向正坐在桌前悠闲喝茶的罪魁祸首,见我看他还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问我怎么了。

我没好气的跟他说:“你到底要干嘛?”

“干你。”

“………兄台你没事吧?我知道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是女人不香吗还是你对女人有心理阴影,非得来搞我,你要喜欢男人我认识大把兄弟你去搞他们啊,别说了你快赔我裤子,不然我把你裤子扒了。”

我心里已经想着要先给哪位兄弟送个桃花了,要不就给谭长老吧……

“我身无分文。”

哈哈,这人真搞笑,我笑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什么?”

“干你。”

我这人说到做到,当场把盛给干了,当然,是拳打脚踢的干。

我这人就是喜欢得寸进尺,你感恩我是吧?你宠我是吧?老子就是仗着你不打我这事把你打爆。

接下来几天盛没有来,正好给我时间把还能挽救的开裆裤给缝好,负责给我送药的变成了那个残缺之人。

我觉得奇怪,发烧而已,对于修仙者来说小的不能再小,为什么我就是好不了,这几天更是烧的迷迷糊糊,身体发冷到同时用十块火灵石取暖,被子都被烧焦了我还是冷得入坠冰川裂隙承受风雪侵蚀。

我直觉是那药的缘故,说什么病好了就能走,他肯定是打着病没好就走不了的算盘,打算把我囚在这房间。

等盛回来的时候我没好气的跟他说:“为什么…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盛坐到床沿摸我头,他的手冷的我浑身一颤,他说:“你误会我了仙人,之前无尸包裹你的时候你误食了一些无尸的身体,现在你体内积攒了大量的无尸毒液,它们感到药物的攻击,正在负隅顽抗,过几天便歇息了。”

“我…真是够了……难怪那一刻我感觉嘴巴恶心的要命……”

“呵呵,仙人真像小孩子。”

“你见过…这么大的孩子吗?叫爹。”

叫我爹是我这人最后的底线,当然,你要想当我孙子也没问题。

“不叫。”盛用法术给我施了个清洁术,“我爹是皇帝,对世人来说他纵酒贪欢,不上朝不干事,摄政和外戚为非作歹,也是灭国耻辱,对我来说是不值得敬爱的男人,仙人怎么可以做俗世的人渣。”

“好吧,原来你爹是这样的人,那我做你的开国祖宗吧。”

“他以杀戮开辟国度,算不上好人。”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盛氏一族没几个好的。

我侧头不看他,跟他说话总是占不了上风,我侧躺蜷缩成一团把自己紧紧包裹住,紧皱的眉头紧的能够夹死一只蚊子。

我感到有冰块抚过额头,盛他起身探出身子靠近我,“我明白的,每一次接近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身心污秽,怎能容得下仙人这样的高洁之人。”

高洁?这是在说我吗?好好笑…我居然有被人说高洁的一天,路安染和谢蓝桉若是听到了肯定会笑死。

“我知道你的过往,你的朋友,你的师友,我从每个被吃掉的人的记忆里挖掘与你有关的东西,所以我知道…我面对的从来不是你的本性,你不会对那个人一样这么对我说话,对我敞开心扉。”

谁啊……

“谢蓝桉,我讨厌这个人,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恼火,若是能遇上他,我定要让他神魂俱灭。”

我烧的迷迷糊糊,头脑昏胀,我正躺回身子看向盛,“你…赢不了……师兄在他身边…”

我也…要保护他。

后半句话没说完我就昏了过去,无法得知盛的反应,想来…应该是不太开心的吧。

管他的吧…我真的……好累啊。

半睡半醒中我恍然回忆到以前在凡间游历的事,那些被我难忘的,遗忘的或是不上心的,通通都想起来了。

这个病真够厉害的,居然能让我想起这么多事,真是奇怪。

凡间东西南北我大都走了一遍,凡间人数因为无尸少了近一半,我去过贫民窟帮埋尸也受过皇室邀请吃山珍海味。

凡间几百年我去过观朝,也…去过盛朝。

那时盛朝表面外强实则内弱,朝廷中外戚和宦官争权夺利。隐约记得那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亡灵齐聚夜,我进盛朝为皇帝超度亡灵。

我不会超度,时间紧急,我就近去一个佛寺找了个有灵力的半吊子佛修帮我,没错,就是释则,修为筑基后期。

凡间修士寥寥无几,能找到一个佛修算我好运,有总比没有好,超度不了我就把亡灵全都杀了。

我储物袋里有修仙界第一佛修圣地,也就是慧煜所在宗门的开过光的符箓,那是谢蓝桉给我的。

剑修穷,逍遥门的剑修更穷,因为保养本命剑的要求更高,我不一样,我不管保不保养剑都是一个穷鬼。

游历凡间百年用的大把符箓都是谢蓝桉每隔一段时日就派飞鸟给我送来的。

这小子还算上道,记得我这个爹曾经日夜辛劳照顾他的苦,现在上赶着孝敬我呢。

释则还没开始工作就被恐慌的皇帝给拖住了手脚,怎么样都要释则给他念经文敲木鱼,也不知道在求个什么安心。

本想等释则念完经我们一起去找亡灵,没曾想出了突发情况,宫中阴气陡然攀升,释则布置的阵法不太管用,他要临时加强一下。

我们前去探查情况。

后宫是这次的任务地点,我提前让皇帝把这里的人给撤离,以免坏我事拖我后腿。

我们走进后宫,刚一进大门就觉得这里阴风阵阵,我“耳聪目明”,看见数百道冤魂在空中成漩涡状飞舞,男女老少,皆是面目扭曲的模样。

他们大多是太监宫女的打扮。

我看到其中一个鬼魂的装扮赫然是太后的衣饰。

或许之后盛朝灭亡不仅有生人作死,还有死人作怪,结局早就有所定。

释则出了冷汗,他常年待在佛门里清净度日,第一次上场就遇见这种难得一见的亡灵漩涡,吓得手脚发软。

他说这事不好办,哪怕加强了阵法也超度不了多少,他去搬救兵,我要在这里顶一晚上。

我真的……还不如我自己上呢,兄台你有没有想过我没能顶到你回来就嗝屁了的可能?

本想省点符箓好以后少还谢蓝桉一点钱,这下好了,看这数量这一战下来估计要亏的去卖根骨才行。

谁知这亡灵漩涡中的亡灵不仅数量众多还个个邪性得很,打一个要我一张符箓,这哪里顶得住啊,我全身上下就一百来张,这亡灵数量少说得有三百。

我便逃进了释则离开前在一间房里布置的防御阵法里,呆在这那些亡灵一时半会找不上门来。

那时我便开始想,这亡灵漩涡定是有人背后操控,不然怎么会生出这等异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调查幕后凶手,此人定是歪门邪道,唯恐对方会复制下一个亡灵漩涡。

可惜一无所获。

说回这来,我进房间后本该不会被发现的我听到亡灵撞门的声音,亡灵的冲撞和环绕房间结界碰撞在一起闪出点点星火,结界一暗一亮的频率越来越快,若是不想办法,恐怕亡灵很快就会闯进来吃了我。

我往房间深处走去想要找到阵眼加固阵法,却突然听到小儿抽泣的声音,我以为有小孩亡灵闯了进来,拔剑警惕着往前走。

拐过房门往里面瞥一眼发现一活人小孩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我没有收剑直接走到小孩面前三步远的地方蹲下来。

说实话我从没哄过孩子,倒是埋过孩子的尸体,搞得我这时候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算了,反正笑就对了。

我笑道:“喂,小孩,你在这做什么?”

小孩抬起头来,他眼眶通红,面目清秀,最重要的是……他左眼皮上有一颗小痣。

之后的梦没做下去,我被冷醒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这段日子我过得十分艰辛,我宁愿上战场九死一生也不愿再受这般折磨。

这段时间我经常想起过往。

除了盛,还有其他让我印象深刻、难以忘怀的人,他们大多都因为无尸而人生肝肠寸断。

无脸的女孩,半身的老伯,扭曲的秀才,只余头颅苟延残喘的修者……

一个小镇上有一个被无尸吃掉脸被路过的修者保住性命的女孩,漆黑的眼眶,露出骨头的鼻子,缺了一半只能灌流食的嘴。

她看不见,说不了,听不太清,和她说话要吼着,她的呼吸时气流声呼呼响,时不时有脓水血液从脸上流下来。

她躲在家里整日带着帷帽,无尸的些微毒液每隔一段时间会腐蚀灼烧掉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皮肤,暴露的肌肉让她隔三差五的受到感染要请大夫上门诊治,据我所知她已经吓跑了一百来名大夫。

女孩本来家境还算富裕,但多年求医问药让他们不如以往富贵,渐渐显出衰败之势。

我以道长的身份受邀上门,按照女孩的要求我们独处一室,她摘下帷帽时,说实话,哪怕我这种见过无数惨状的人也吓了一大跳。

因为没有舌头,女孩只能写字来对话,她教养很好,即使看不见也能写的一手好字,她说:“拜托您了,请治好我吧。”

她嘴里发出咯咯声,那是左右两侧仅剩的几颗牙齿在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无尸毒液祛除不了,缺失的血肉骨头长不回来,我只能减少女孩生病时的痛,赠送她一面从祁师姐那求来的与真人无异的能够重新看清事物的面具供她使用。

起码她能出门了。

那一天,是她自十岁受伤后的十五年来第一次出门,她高兴地活蹦乱跳,路上逢人便跟对方握手,他的父母跟在身后,喜极而泣的眼泪从没停过。

他们一家感激涕零,说什么都要报答我,我要几两银子做报酬。

女孩家附近住着一名被无尸吃掉下半身的时日无多的老伯,他的儿子看见女孩能够重见天日,于是也来求我帮帮他的父亲。

和女孩家不同,老伯家穷的响叮当,拿出一把米都够呛,儿子说他愿意做牛做马或者拿命来换老伯延年益寿。

老伯的情况比女孩更严重,毒液入侵内脏,表面皮肤已经被侵蚀出几百个坑坑洼洼的小洞,看上去跟蚂蚁窝一样。

我无能为力,拒绝了老伯儿子的请求。

离开时我看见儿子面对躺在床上的老伯跪下痛哭的抽搐背影。那一声声低泣,堪比滚滚天雷。

我无言离开,之后我听说镇上还有一个身形和精神扭曲的乞丐,他从前是个秀才。

他腹部朝上背部朝下的四肢爬行,被关在家中柴房里整日胡言乱语。

偶然撞见他的时候我差点被他抓住腿咬一口。

我躲在柴房外通过窗户看他一时歌唱一时癫狂,一时背书一时撞墙寻死。

“啊…啊!夫子独子浮浮浮,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啊啊啊啊!!!死!葬!崩!吾奈阴间小鬼跪诡!来也来也!”

不堪其扰的乞丐邻居在某个雷雨夜把他打死活埋,我藏在一旁的黑暗里看完全程,在那一群人离开后为那一个小土堆立了个木牌子做墓碑。

按理来说被无尸攻击后应该死无其尸,因为他们都会被无尸吃的一干二净,但这一个小镇却有这么多半死不活之人,实在不符合常理。

当我跌入小镇的一道小型秘境时我得知了真相。

那里有一座小庙,庙里供奉这一颗尚且还活着的修者头颅。

原来这小镇之前遭遇过无尸的入侵,路过此地的他和无尸大战十天十夜,最后身残的他以自己的头颅为阵眼将心你多重无尸封印在小镇地底,抵抗无尸日复一日的冲撞,一直坚持着希望有一位修者能够在他彻底死亡之前解决掉这些无尸。

他痛苦的同时一直在用神识观察这座小镇。

女孩,老伯和秀才都是当年他救下的人,他以为自己让他们活下去便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后悔了,看他们如此痛苦的模样才知道有时候死了对它们来说才是解脱。

现在他累了,他也想解脱了。

我传音回逍遥门将小镇的情况告诉给谭长老,让他派人来解决这一切。

临走前修者头颅说:“遗憾…我这一生只有遗憾,我以为我能做到什么,但我不是天选之人,注定只能成为垫脚石……那些错过的逝去的,我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我必须战斗到最后,用灼热的魂魄去燃烧世间所有的无尸。戚道友,你让我解脱了,祝你万事顺利,终能得偿所愿。”

离开后的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我都萎靡不振,自己身上什么事都没发生却总是怅然若失,我将这一情况写信告诉给了路安染和谢蓝桉。

路安染回信说我就是闲着无聊没事干又在凡间经历这么多才会胡思乱想,有空在那里忧郁不如赶紧回修仙界,回去就带我去偷谭长老和她师尊的酒喝。

谢蓝桉嘛……他回信只有一句话:我来找你。

结果最后只有蜜蜜来了,它带了一堆吃的和符箓给我用,包袱里还有另外一封信,是谢蓝桉写来的,他说他的狂咒又发作了,来不了便让蜜蜜替他来了。

蜜蜜陪了我三天,三天后它要回去陪谢蓝桉,若是谢蓝桉失控了它还能安抚他。

蜜蜜离开后我不知怎的就想去找自己的亲戚或者和自己有些血缘关系的人,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打听到了舅舅的子孙在江南一带生活。

听闻他们生活的还不错,曾在江南购置了一个大宅子,但当我到达宅子的地址时,只看见了一堆火烧的废墟,废墟门口坐着一个啃手指的傻子,看见我就跑。

我去江南内地打听才知道舅舅一家的后代因为无尸入侵,在反抗时用火把反击,不慎将宅子点燃引发火灾,只有一个男人幸存了下来,但他成了只有孩童智商的傻子,每日蹲守在家门口当看门犬。

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他咬上一口。

他喝雨露泥水,吃生肉树皮或偷盗过日子。

当我在再一次回到废墟时那个傻子回来了,他这回不逃跑,笑嘻嘻冲我说:“嘿嘿,你和我长得好像哦!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哥!”

他意外的长得和我有七分相似,若是谢蓝桉和路安染在场,他们很可能会以为这傻子是我的私生子。

看着傻子恍惚间我竟以为家破人亡变成傻子的人是自己,蹲在门口,守着一片废墟,每日饥饿不堪,到了雨天和冬日就蜷缩在废墟下裹着破旧的毯子挺过一天又一天。

我收养了他,带他游历了大概有三年的时间。他很傻,傻的可爱,傻的欠揍。

他会指着老鼠跟我说是海獭,跟我玩身份互换游戏,用我的名字在外为非作恶或是偷东西,一时间我声名狼藉。

抬起手想打他他又傻乎乎地笑着看我,跟个傻狗一样,搞得我每次都下不去手。

唯一一次打他是他乱跑出去差点被人家的马给踩死,我气愤地一巴掌打到他脸上,指责他:“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乱跑吗?!你知不知道差点就死了!”

他被打不哭也不闹,站在那用懵懂的眼神问我:“什么是死?”

“………”

“哥走了,看不到哥,我要找哥……不对……死了…全都死了,你不是哥!”

或许是激起了他过往的痛苦回忆,他突然四脚着地在屋里乱串乱跳乱叫,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害我赔了好多钱给老板,我还被他的指甲抓伤了脸!

“够了,谁是你哥,我是你祖宗!”

我用睡眠术让他睡过去,第二天他醒来后躲在被子不出来,无奈我只能买了很多东西哄他,没一会他又认我这个哥了。

傻子他最钟爱一个小拨浪鼓,每天都要抱着睡觉,我问他你为什么喜欢这个?那么丑做工又不好,只会摇来摇去,无聊至极。

他说:“这是哥给我的第一个东西!我要和哥一样伏魔,杀无尸。”

你怎么伏魔?拿拨浪鼓拍人家头上把别人当木鱼敲,让它自行超度自己吗?

我一时间心情复杂,问他第一次见面时为什么看见我就跑。刚问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件事隔了这么长时间,别说回不回答的上来,就连记不记得都是问题。

结果他还真记得,还能用他饿犬看了都摇头离开的小脑袋瓜答上来:“我以为鬼来了。”

我以为他说我长得像鬼,刚想打他反应过来他可能是觉得看我和他长得像,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但早就孤身一人的他怎么可能还有活亲人在世,他便以为是鬼怪现世。

照顾傻子什么的很麻烦,他有时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不仅尿床还当街如厕,他还有遗忘症和疯症。

隔个两三日便不记得我是谁,我要花很长一段时间跟他解释我是他祖宗,他不听,我非得说我是他哥他才认得出来。

疯症则是看见火就狂叫不止,疯疯癫癫地抱头跑来跑去,躲进黑暗或者跳进水池水缸里躲起来才好些。

我不止一次想把他丢给别人照顾,当我把他送进释则家门口说他以后便在这里生活要离开时,他哭着跑着,摔倒在地上就爬着喊我:“哥,哥!带我玩,我乖乖的,带我去玩吧!”

最后我没忍心丢下他,带他继续游历。

一次外出伏魔我把他留在客栈叫老板帮我照看他一天,第二天一早回来时得知了他偷跑出门找我却被贵族子弟的马车撞死在街头的消息。

他的尸体被踩扁,脑壳全碎了,怀里还有我送给他的小拨浪鼓。

我把他的骨灰罐连同小拨浪鼓一起投掷进了海里,让海水带走死人的一切过往,徒留我这一个活人承受悲苦。

我上门去找那个碾死傻子的贵族子弟,对方不要脸,仗着贵族身份把我赶走,还喷溅口水跟街头骂娘的老头一样说傻子死的活该,谁叫他出门走在路上?

我不服,我收集他们家贪污上万两银子的罪证暗中给了他们的仇家,他们家被抄家还被判了死刑和流放。

哪怕是间接,这也是我第一次杀凡人。

我恨无尸,每一个在我心里留下刻印的人最后都因为无尸只留下灼伤,如果没有它们那些人就不会受伤,傻子也不会变成傻子。

我发誓,总有一日,我要杀尽天下无尸,为他们报仇,了傻子一个心愿。

病好当天我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冲到房间的边缘,将大量的黑水吐进无尸黑海里,那些水酸苦又散发着恶臭,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进过这种东西我就恶心的想当场晕死过去。

吐了一盏茶时间后算是吐完了,我抹掉嘴角的残留的水用清洁术洗干净,一脚一脚地走回房间坐在椅子上倒了几杯水漱口。

缓过来后我准备离开,我召唤出剑,踏出门半步那一刻我犹豫后倒回去,拿出纸笔写下“再会”一词留给盛。

我本想再写一句“我不会手下留情”,可我……写不出来,或许正如谭长老所言的那样我心思太重,对于谁都能留下一丝情义,我这样的人,真的很不适合修仙。

不过事已至此,战事摆在眼前我无法置之不理,下次见面,我和盛便是敌人了。

你死我活的敌人。

我放下笔,御剑花费了一刻钟才飞离了这片广大的无尸黑海,我心中喟叹,没想到无尸黑海已经扩大到这种地步,我离开这么久得赶快回去。

路上我想起之前经历的亡灵漩涡事件,才记起来原来我和盛早已相见,难怪他会在王府就让“初次见面”的我带他走,原来那天是再会。

记得我找到盛时他便惊慌的扑进我怀里痛哭,说他之所以在这里是他的兄弟把他关在这了,本想破窗逃跑却听见外面鬼叫不断,害怕的缩在角落不敢动。

之后我和释则带来的救兵解决了亡灵漩涡,皇宫暂时恢复了宁静,再也没发生过什么一夜死一人甚至十人的案件。

我那时为了挺到释则搬救兵来战斗了好久,幸好谢蓝桉给的符箓够多让我事后只是受了点伤。

解决完亡灵漩涡后我在皇宫多留了几日处理后事,这段时间身为小孩的盛一直躲在哪个墙体或者灌草树木后面跟着我,以为我没发现他。

我无意与小孩玩乐和说话,任由他跟着,反正很快就要离开了。

萍水相逢,何必结缘。

呆了两三天后我发现后宫地下埋了一个巫蛊,想来这是引起亡灵漩涡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将巫蛊交给释则带回佛门销毁,告诉皇帝平日好好做人别惹事,自己将要离开盛朝继续游历,不一定能再帮你一次。

皇帝听话点头,以盛朝灭国的结局来看,想必这皇帝左耳进右耳出,我走后他照旧过奢靡荒淫的生活。

我走的那一天是悄悄走的,谁都不知道。

回到现在,当我路过一座小岛附近时听到了打斗声,略微熟悉的灵气波动吸引我飞过去,赶到发现竟是断臂了的观海琅正在和无尸苦苦挣扎,他精疲力尽,跪倒在地上,罩住他的结界马上就要粉碎。

我冲过去护在他身前,那些无尸看见我莫名其妙的撤离了,我重新施下结界以备不时之需,跑到观海琅身边把他放平在地上,拿出储物袋里的药物给他疗伤。

观海琅看见我很惊讶,“戚…师兄?”

“是我,你别说话也别动,你伤的很重,我先替你疗伤。”

“多谢戚师兄……”

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战斗了多久,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若是我再晚来一段时日他很可能会因为精疲力竭而死,我拿出自己的压箱底药物给他用,算是勉强治好了一些伤势。

“现在好了一些,不过不赶紧回去接受更好的治疗你以后很可能会落下后遗症。”

“我知道……”观海琅说话有气无力,“休息一会…就一会…好了就走。”

我点头答应,问起他被无尸击落坠海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这一片小岛上苦苦战斗却不离开。

观海琅说他被无尸击落后醒来便出现在这座小岛上,无尸们和他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战斗却从不要他的性命,若是要飞行逃离小岛它们就会“拉弓”把他射下来,它们只是日复一日的折磨他,身心上让他都不得好过。

他说到这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盛的安排,他厌恶观朝,观海琅身为观朝皇子他必定是存了折磨观海琅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程度的心思。

盛之前还说他不知道观海琅的下落……真是臭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若不是我发现了观海琅,他可能会受到盛的折磨持续一辈子。

我护在观海琅旁边让他休息了一阵子,他醒来后依旧伤势不乐观,我提议让他再休息一会。

观海琅摇头拒绝,“无尸战事严重,对方行动灵活还有战术,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得赶快回去把这消息传达到伏魔司,也要回去增援战力。戚师兄……你,也要做好准备。”

“好吧,我们走。”

我和观海琅顺利飞回天山龙脉,接近天山龙脉时观海琅体力不济昏迷,从飞剑上跌落,我接住他赶忙把他送去医修那里。

赶去药庐的路上我看见天山龙脉附近一片狼藉,尸体成山,血液成河,将这雪山玷污。

稍微一降低高度接近地面,恶臭的尸臭味跟剧毒似的扑面而来,只有被大阵笼罩着的伏魔司周遭地带还算完好。

我和观海琅失踪多日,此时突然出现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我赶时间,通过身份认证后赶忙进入药庐把观海琅放在床上,发现祁师姐也过来增援了,我便让祁师姐快快为观海琅诊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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