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不是手机坏了,没接通视频,而是祁时晏将他的摄像头对准了一片白墙,而她傻乎乎的以为手机坏了,对着镜头各种蠢表情,全被祁时晏看光了!!!
这个认知达成后,夏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清生气和羞恼哪一个更多一点。
往父母家的这段路要步行二十分钟,夏薇便一路骂祁时晏骂了二十分钟。
当年高中,夏薇高一读的是私立学校。
刚入学,就听女同学议论高三有个男生叫祁时晏,桀骜不驯,张狂顽劣,特别会玩,会恶作剧,却架不住人长得帅,学习成绩还拔尖,学校上下几届的学姐学妹都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夏薇那时觉得太夸张了。
每年级每个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有什么稀奇?
她从小学舞,漂亮帅气的男生见得多了去了,就是少年出道的明星也见过不少,一个祁时晏还能盖过他们?
直到有一天,她亲眼见到了他。
那天,她去练舞,回班级作业交晚了,她匆匆做好,自己送到老师办公室去。
可是偌大的办公室却只有一个人在,那人坐在书本小山高的办公桌前,后背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一条长腿横伸出桌外,吊儿郎当地搁在过道上。
夏薇走过去,对方没有收腿的意思,她便站在一步之外,礼貌地叫了声“老师”,问道:“请问宋老师的办公桌是哪一张?”
闻言,对方侧头看她一眼。
那一眼,夏薇怔了几秒,那眼神散漫不羁,又深邃锐利,像道电流直接击中人心底的最深处,感觉整个人都被电麻了。
但是帅归帅,对方一张英气的脸还是很有少年感,夏薇有一刻怀疑他不是老师,可他没穿校服,而且就他那随性肆意的坐姿也不太像学生。
迷惑的一瞬间,对方朝她伸了手:“高一新生?英语?拿来我看看。”
夏薇也不敢质疑了,双手交上作业本。
对方接过去,翻了两页,拿起一支红笔在上面批改:“这个单词拼错了,这里语法也不对,这个地方错得离谱。”
夏薇低着头,看着那红笔在自己作业本上圈圈叉叉,触目惊心。
她从小读双语学校,英语不差啊,怎么这个人点出她这么多错误?
批到末尾,对方将作业本“啪”地一下拍她手里,威压感十足:“错的地方抄写十遍,单词句子都要抄。”
夏薇嗫嚅地应了声,转身想走,对方又叫住她:“就在这里写,写完了再走。”
夏薇:“……”
学校已经放学了,她不住校,每天有司机接送,这个点司机应该已经等在大门口了。可是对方气场极大,虽不知身份,她一个初入学校的新生也丝毫不敢顶撞。
于是,夏薇放下书包,拿出课本,就在他后面一张桌子上抄写作业。
而对方坐在那,也没再和她说一句话,好像在忙他自己的事,却在安静的空气里总听见他转笔落笔的声音。
天色渐渐昏暗,对方座椅“嘎吱”一声,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夏薇抬头,光线不明,她只感觉他很高,双肩削薄,步履中没有为人师表的稳重,再次怀疑他的身份,不料对方转过头来,对她说:“好好写,写完了才可以走。”
还是之前那教训的口吻。
夏薇只得听话地保证:“知道了,老师。”
对方满意地勾勾唇,手上抓着两本书垂在身侧,老气横秋地拍了拍,走出办公室。
夏薇一向循规蹈矩,在家从来没有忤逆过父母,学校里和同学也和睦相处,老师面前更是听话乖巧。
从小到大被留堂做作业的事几乎没有,没想到现在刚升入高一就发生了,还被留在老师办公室里写,想想就丢人。
夏薇埋头抄写,越写越快。
时间在笔尖沙沙声中游走,抄写快结束时,有个老师走进来,看到她好奇地问了一下情况,又敲了敲她前面那张桌子,问:“祁时晏什么时候走的?他作业做完了?”
即使事隔八年,夏薇还能清楚记得自己当时听到“祁时晏”三个字的感觉,简直是五雷轰顶。
那被捉弄的气愤和羞辱感蹭蹭蹭往上,蹿上头顶,就和现在一样。
*
不知不觉,脚下已经走到家门口,夏薇按了门铃,母亲王巧英给她开了门,家里父亲夏启炎,小弟夏晨都在。
几人吃了一顿沉闷的晚饭,夏薇帮忙洗了碗筷,从手提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钱放到桌上,交上这个月的家用,例行公事完成后,便和父母道一声“爸爸妈妈再见”,准备离开。
“急什么?再坐一会。”夏启炎发了话。
他喉咙粗,一说话,就感觉要发火,而且他很少笑,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夏薇特别怕他。
夏薇小声说:“我约了朋友。”
这个生父,她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其实不止是生父,还有生母王巧英,和两个弟弟,整个家她都很难融进去。
倒不是嫌贫爱富,而是这个家和孟家的氛围感、家教理念完全不一样。
她在孟家是心尖宠,爸妈疼爱,什么都是最好的。
可夏家很重男轻女,孟荷以前在夏家过得简直像个大丫鬟,家里五个人的一日三餐和卫生都要她做,可她连个像样的房间都没有,只得到客厅角落一张钢丝床。
夏薇认回来后,第一次在家里吃饭,就被以立规矩的名义毒打了一顿,那个床她睡了两天就跑了。
从此,这个家她便再没住过了。
“什么朋友?谈男朋友了?”王巧英把桌上的钱数了数,笑着问。
夏薇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是女的。”
夏启炎看着王巧英手里的钱,对夏薇说:“你那个装修公司太小了,每个月这么点钱够干什么用?我看还是换个工作。”
“还好啦。”夏薇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努力保持微笑,“现在工作不好找,以后再说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往玄关走去,“我得走了,我要迟到了。”
夏启炎的话还没完,王巧英也想再说几句,可夏薇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内心抗拒,换鞋的速度飞快。
眼看王巧英朝她走过来,夏薇抬头笑了笑,凉鞋的鞋带也顾不上扣了,直接推开门,说:“妈妈我走啦,拜拜。”
说完就关上门,把王巧英的声音阻在了门里。
*
这对父母能和她说什么?
一个无非要她重新找个收入高的工作,另一个无非要她找个有钱的男朋友。
有时候夏薇会对孟荷心存感激,要不是孟荷,从小在这样一对父母底下吃苦头的人便是她。
但是这也是孟荷将她视为仇敌的原因。
外面天黑了,光影斑驳,不过一顿饭的时间,白天变成了黑夜。
高大的树木遮挡了路灯,人隐在里面,像游荡的风。
夏薇重重呼吸一口,往公交站台走去。
去水中仙之前,路过手机城,夏薇进去转了转,想换个手机屏,可是问了几个柜台都说她的机型太老,没得换。
“买个新手机啦,美女这么漂亮,怎么还用这么土的手机?”
手机老板一个个都很会揽生意。
夏薇笑着道了声谢,攥着自己老土的手机离开。
谁不知道新的好,那不要钱嘛。
她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分三份,一份交父母,一份交房租水电费,一份自己零花。
换手机是笔大开支,她哪能随心所欲。
到水中仙,夏薇轻车熟路进了上次的场子。
这场子看起来是个场中场,是会所的一部分。先要经过会所的大堂才能进来,可这里又有独立的酒吧和人事,装修也比大堂奢华得多。
走进去,漫扫一眼,人影晃动里没有祁时晏。
台球桌那,男男女女,烟雾缭绕,李燃提着杆,在一阵笑骂声中从桌上爬起上半身,朝夏薇看过来,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玩。
一桌人的视线都跟着投过来。
夏薇笑着摆了摆手,回应自己不会,让他们玩。
李燃没勉强,转回头去。
“新情儿?”有人调侃,促狭着笑,“品位高了啊。”
李燃瞪去一眼:“祁三少的。”
“啧。”对方闭了嘴,收回黏腻的目光。
离着五六米的距离,夏薇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他们的神色看得分明,本来她还有些警惕,忽然间就放松了很多。
她在吧台前勾了张高脚椅坐了,看见柜台底下一排没包装的水,朝酒保勾了勾手指,想要一瓶。
这次的酒保不是她第一次来的那个,他见夏薇面生,盯了她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拿出一瓶给她。
夏薇拧了盖,自顾喝一口,目光又将场子里形形色色的人扫过一遍,悄声问酒保:“哪个是韩烟?”
“你要出台?”这一回,酒保的反应很快。
夏薇一口水呛出,差点喷了对方一脸。
酒保没介意她的反应,相反变得热情起来,隔着吧台,凑过头问:“有想要跟的人了吗?”
跟?
是这种场子男女关系的一种定义?
夏薇眨眨眼,眨出一片初涉风月场的无辜:“我不懂诶,你有什么好介绍?”
“这个我哪能介绍?你不知道我们场子是谁的地头就敢来了?”
“谁的呀?”
夏薇这一句问得真诚。
她只听说水中仙全国连锁,祁家占了很大的股份,这场子归谁,她还真不知道。
酒保挠了下头,正想煞有介事地混说,门口进来一位穿水绿色旗袍的女人,手里摇着一柄小巧的金丝楠木扇,走进吧台里面,往酒保身边斜身一站,身姿娉婷。
明明美艳惊人,酒保却一眼不敢相看,低下头,退到一边做事去了。
“韩……老板。”
夏薇脑筋转得够快,短短几秒钟将酒保的反应和对方的气质结合起来,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韩烟眼尾上翘,笑得风情宛转:“夏薇?”顿了一顿,又说,“不介意我直呼其名吧?”
夏薇笑:“不介意。”
其实上回来,两人打过照面的,只是当时夏薇在麻将桌上,没把韩烟往心里记,更没想到这里这么大的场子是一个女人的,至少明面上是。
可见她一定有过人的手段。
韩烟叫人拿来祁时晏的筹码,连盒子一起交给了夏薇,夏薇却没要,只从里面拿了一小部分,另外要了个糖果盒装了。
“这些应该就够了。”夏薇掂了掂糖果盒,筹码不多,斗志力却满满。
韩烟依然笑:“你很聪明。”
夏薇听着话里有话,得体地朝对方回了个笑。
韩烟保养如玉的手指摸过筹码盒,一道一道划着筹码,说:“多少人想把这里面的钱捞走,你倒好,还往里面送。”
她说得委婉,意思很多女人想从祁时晏身上捞钱,却只有夏薇敢放长线钓大鱼,第一次来打麻将,便舍得下本钱,给祁时晏投了那么大一个饵。
叫人刮目相看。
夏薇笑了笑,没反驳。
麻将桌那边,桌对角支了两副酒水架,李燃在选酒,身边几个女人,光鲜亮丽。
夏薇拿上没喝完的水,和糖果盒走过去。
韩烟在她身后,点了支烟,悠悠吸一口,笑意冷下来:“祁三少不喜欢聪明的女人。”
猜猜祁时晏知不知道夏薇的身世,记不记得高中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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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朦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