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第13章 纠纷之画

她们推开了斯娃和达芙妮，斯娃摔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呻吟着。

达芙妮咬了咬牙，撕心裂肺的喊到：“你们阻止我开箱救人，就不是罪恶的事了吗？”

少女们意识到，达芙妮的话半真半假，假的是让大家误以为她在救人，真的是，里面真的困这人。现在不是惩罚达芙妮的时候，可能里面已经有人被达芙妮困住了。

她们毫不留情的推开了达芙妮，一同推开了石盖。

看到的是箱子里躺着的两个少女，克罗妮和安妮亚。

克罗妮剧烈的咳嗽着，而安妮亚没有一丝反应。

少女看着死去的安妮亚，惊叫着后退了几步，达芙妮赶紧扶起了虚弱的克罗妮，让她呼吸新鲜的空气。

克罗妮整个人靠在达芙妮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少女见状也不敢动达芙妮，生怕把克罗妮摔着。

过了很久，克罗妮似乎是缓过来了，有人小心的问：“克罗妮，你……怎么会……”

克罗妮因为大脑缺氧，很久没有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会，说：“好久……这里……手帕……晕……”

寥寥几个词语，让大家的头皮发麻。

距离被发现已经好久了，就在礼拜室里，有人用手帕捂住了她们的口鼻，手帕上有迷药，在她们晕倒后被拖进了箱子里。当她们醒来的时候，该是有多么的恐惧与绝望？

“不对啊，如果是关在箱子里好久了，那么人肯定也早就咽气了，如今克罗妮却安然无恙，这不可能……是不是克罗妮记错了？还是她因为大脑缺氧对时间的观念出了问题？”一个少女的声音想起，大家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达芙妮身上，似万千利刃，想要把她的皮肉筋骨活生生削干净。

是啊，这确实很矛盾。达芙妮也意识到了。

两个人关在那么小的，密不透风的箱子里，最多十分钟，就会被活活闷死。而自己和斯娃光是找她们就花了很长的时间，见到的，应该是两具尸体才对。

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依然坐在箱里的克罗妮，看了看早已失去呼吸的安妮亚，看了看平躺在地上的盖子，咬了咬唇。

之前在自己所在的那副画卷中待的太久了，居然很多常识都不知道，就敢来拯救黑暗？她暗暗的笑了笑。

还是自己太天真吧。

如果说真正的凶手才刚刚动手没多久，那么她一定没有时间回到自己的卧室再被人叫出来，一定还藏在这里。可是方才少女们一拥而入的时候，达芙妮就发现了，几乎所有存活着的少女都来了——除了忒提丝。

这又不可能是忒提丝做的，因为至少两个成年女性才能推开的石盖，忒提丝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是打不开的。

似乎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在礼拜室里的达芙妮和斯娃。

“你们听我解释，不是我们，真的不是……”斯娃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她话音刚出口，就被少女们愤怒的呐喊声压了回来。

“听你们解释？你们能怎么解释？”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你们还觉得不够吗？”

“你们难道想让大家都死掉吗？”

“披着人皮的，贪婪的饿狼！金银难道吞噬了你们的善良吗？甚至吞噬了你们的信仰？”

“礼拜室是你害人的地方吗？”

“在礼拜室动手，圣主耶稣会怪罪到我们所有人头上的！”

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似乎控制不住了。

斯娃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达芙妮摇了摇头。

“不必了，她们现在听不进去。等克罗妮彻底清醒过来，问问她吧。”

这时，礼拜室的门突然关住了。

少女们回头望去，看见一个穿着蓝裙的少女站在紧闭的大门旁。

她脸上像是结了冰霜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她一只手中抓着一把青菜，另一只手似乎是害怕碰到自己的衣服，以十分诡异的姿势悬空着。

“都安静下来了，是吧？”

忒提丝开了口。

“忒提丝，我知道你很难过，你还小，可能还接受不了，可是达芙妮，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吧……”一个少女在人群中小心的说着。

“姐姐是不是好人，我心里有数。”忒提丝抬头，看向了那个少女。“倒是你们，就连谁是好人也分不清，跟着别人，没有主见。你们觉得自己是为领主，国王出生入死的骑士么？你们当自己是拥有慧眼的圣人么？”

“姐姐，你说说，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忒提丝走到了达芙妮身旁，看着达芙妮，好像无视了周围的少女。

“黄色的丝绸，上面是烛台，下面是这个箱子，箱子里就是她们。”达芙妮如实说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这个箱子很重，一两个人是根本就推不动的。那么如果能推动，又是怎么推到这里的？礼拜室放烛台的，原本不是箱子，而是桌子。那么这个箱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答案就在你们眼前。我们的船上都是平地，没有坑洼没有栏杆，也就是说，只要能推得动，从任何地方推到这里都是有可能的。

厨房放菜的箱子，是不是就长这样？如果你们现在去厨房看看，可以发现，那里的菜品，现在失去了收纳箱，都是散的。前几天我去厨房帮斯娃姐姐洗盘子的时候，就发现我们只剩三桶油了，还在担心油够不够用，可是今天我过去，就只剩下一桶了。而且我出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手碰到了墙角，沾上了一手油。那么姐姐们就不好奇么，另外两桶油被用来干什么了？去涂抹地面了。凶手很聪明，兵分两路，一路在地上涂抹油，另一路在涂好油的地面上推箱子，这不就轻松多了么？等箱子送到了礼拜室，放在了指定位置，再回去擦干净路上的油。只是墙角溅上的一大片油，她们并没有发现，也就没有擦掉，而我刚好撞见了没有完全干掉的残迹。我手上，衣服上的油和手中被撵坏的菜，就是证据。

如果你们想说达芙妮姐姐也能干这件事，那么你们不妨去美迪亚，莉迪亚房间里看看，看看她们刚换下不久，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衣服——是不是和我现在的衣服一样，沾满了油污？”

“你再怎么说，时间上都有差距！你难道认为在石箱里关那么久，人不会死么？”莉迪亚喊到。

“啊，你们真的是挺聪明。姐姐，你当时掀开黄布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

“似乎……似乎有些不好掀起。是被夹住了吗？”

“不是，是被黏住了。放菜的箱子的顶部都有透气孔，她们在黄布上戳了洞，然后把蜡烛斜着摆放——滴下来的蜡就会堵住箱子上的洞。而那个洞又有很多，都分布在箱盖子的左下角，在一个角落里的小动作，很少有人会发现，而这又给她们制造了逃离并栽赃他人的时间。在所有的洞堵上之前，箱子里是有空气的，哪怕是很稀薄。里面的人最多是晕厥，而她们也没有力气呼喊了。完全堵住之后，就是她们的死亡倒计时。姐姐，你当时把那块布放哪里了？”

达芙妮把那一块布拿了出来，展开一看，果真有一个大洞。看向石箱，果真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一片薄薄的蜡。

少女们鸦雀无声。

当时，便是莉迪亚美迪亚她们把所有人都喊在一起的。现在，莉迪亚和美迪亚似乎还站在自己这群人中间？

大家不约而同的四散开来，离莉迪亚美迪亚越来越远，看着她们的眼神像是看着恶魔一般，恐惧，憎恶。

莉迪亚和美迪亚看着随着人群后退的爱丽丝，微微一笑。爱丽丝却没有说什么，继续面无表情的后退着。

好啊，很好。

她们心想。原来你只是在利用我们。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走出了礼拜堂。

克罗妮楞楞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渐渐变得模糊。

少女们散去了，达芙妮把克罗妮送回了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和安妮亚明明什么也没做……”

“是的，你们确实没做什么，大家都什么也没做。只是为了自保。今后，保护好自己吧，要小心一些。”

“是为了自保吗？自保就可以随意加害于无辜的人吗？达芙妮，谢谢你。”在两句质问过后，她的语气淡了下去。

“你回去吧。”既然已经赶人了，那么达芙妮也就不便继续留在这里了。

“好，我走了，祝你好运。”她说完这句话，打开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忒提丝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忒提丝，你怎么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我听见美迪亚她们挨家挨户敲门要去目睹你的罪恶，于是联想到她们之前趴在地上擦地的一幕，立马察觉到不对。去她们擦地的地方一看，就发现地上有一些油污，旁边厨房也有很多异样。于是我去了她们的房间，看到衣服之后就去找你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