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兰花妖 第13章 发现

西州，夜。

一小队游骑披星戴月回到军营，为首之人便是二皇子，晋王宋兆明。

宋兆明到西州后同将士们同吃同住，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如今在军营里已有了一批自己的亲信。

此次他亲自带着小队人马深入腹地，去摸清敌方的军力布置。

等候已久的文殊侯姜平迎上来，问安后便迫不及待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姜路遥。

看到儿子全须全尾回来，没有缺胳膊少腿，他大大松了口气，“算你小子出息了，还不赶紧谢谢你二表兄的提携。”

姜路遥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抖着腿从马上下来，戚戚喊了声阿耶。

宋兆明爽朗一笑，“姑父太客气了，路遥这一路上不仅没要我照顾，还立了功，让他回去好好歇息。”

叙完话，和姜家父子分别后，宋兆明回到主帐，在亲卫揶揄的眼神中合上帐帘。

帘子刚一合上，宋兆明就捂着肚子往地上倒。

他罩在头盔下的脸惨白，嘴唇发乌，肚里疼到浑身打哆嗦。

侍女红鸠赶紧扶住他，一把将人抱到榻上去。

红鸠抵住他的背，几口灌完早就熬好的药，然后侍候他解下身上的盔甲，绞了热帕子给他擦洗。

“二郎，热水备好了，你身上有力气了就去泡一泡吧。”

宋兆明躺了好一会，才挣扎着坐起来。他不急着去泡个热水澡暖身子，先问了红鸠他不在的这十几日里，军中和他的帐中动向如何。

红鸠一一向他禀明。

主将江远令行禁止，文殊侯姜平已经能上手调度军需，暂时没有人来刺探帐中情况。

宋兆明虚弱笑道：“如今姑父和路遥都算建有功绩，我也不负你家郡主所托了。”

红鸠轻声说：“小娘子一直都不在意这些，她只希望你，希望侯爷和世子，能平安健康回去就好。”

宋兆明很无奈地笑了笑。

沐浴后，他的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难看了，但他仍然不愿去休息。

他在红鸠不赞成的眼神下，又写了要给宣文帝和皇后的奏表，还强撑着写了封信给姜兰芷。

写过日常问候，简略报完姜家父子的平安，宋兆明想了想，在最后又添了一句：

战胜之势渐明，信，俄而凯还京。江远将军好饮酒，妹之百日醉酿之尤佳，吾欲于既胜，与将军饮。

——江远牢牢握着军权，我收服的部下还是太少。他与京中某些人似乎有不寻常的联系，常有书信往来，兰芷，你尽快调查清楚是何人。

待墨迹晾干，宋兆明用火漆将信封口，递给红鸠，“尽快送回去。”

-

立政殿，主殿。

吴皇后坐在上首，紧皱眉头，“我儿向来和你亲近，没想到了西州，还惦记着要一月给你寄一封信。”

“你原先那丫头红鸠就不是个好的，勾得我儿还把她带进军营里边去，让将士们说闲话。”

姜兰芷的耳朵，自动屏蔽了吴皇后说的话，反正她反复抱怨的也就那么几件事。

吴皇后把信递过来时，姜兰芷注意到信上火漆早已开口，分明被人看过了。

但私自看信之人一点都不心虚，胡乱塞回去的信纸上，满纸都写着“看了又怎么样”。

姜兰芷反复看了几遍信，但没了之前的记忆，她一点也不懂这个二表兄到底想向她传递什么消息。

“信上写了什么？”吴皇后问。

姜兰芷道：“没什么重要的，都是些家常话。二哥报了阿耶与阿弟的平安，然后向我讨要几坛百日醉，说是得胜后要和将士们痛饮。”

吴皇后又追问了一句，明显想知道里头有什么隐藏含义。

但姜兰芷自个都没弄明白。

她打算将信带回去再给青雀看一看，如今在宫里，什么小动作都不好做。

吴皇后却说，“没重要的事，你就把信扔熏笼里烧了，我儿的墨迹可不能乱传出去。”

姜兰芷没料到是这个发展，立时扭头看向青雀。

青雀安静上前来接过信，在扔进熏笼前，快速扫了一眼。

这熟练的动作让姜兰芷知道，以前她接到二表兄的信，只怕也是在吴皇后这里看完就立刻烧掉。

姜兰芷和吴皇后没多的话讲，也不耐烦应付她的阴阳怪气，借着要去给祖母上香的理由告辞。

她才走到殿门口，就听到背后有瓷器摔碎的声音响起。

吴皇后凄厉叫骂着：“滚！都给本宫滚出去！一群歪心眼的小娘皮！等我儿回来通通把你们拉出去斩了！”

姜兰芷脚步不停，也没转头，一口气径直走到永安宫门口，才停下来舒了口气。

她在青雀耳边小声抱怨一句，“舅娘脾气这么坏，也太难伺候了。”

青雀扶着姜兰芷跨进永安宫的大门，轻声说：“您以前说，皇后殿下也是心里苦才这样的。要是真与她计较，反倒是自个吃亏。”

姜兰芷满脸狐疑，她以前这么温柔又善解人意吗，连吴皇后这样的人都能笑脸相迎？

要不是五感清晰，姜兰芷还以为她的梦还没醒。不然，怎么总是有不符合她真实形象的词，贴到她身上。

姜兰芷摇摇头不再想这个敏感问题，跟着青雀去了永安宫小佛堂。

佛堂里仍然挂着白幡，里面只有一个白发嬷嬷敲着木鱼念经，那是她外祖母慈恩太后生前，身边的大姑姑顺嬷嬷。

顺嬷嬷在外祖母薨后，自请闭守永安宫，帮太后、圣人祈福。

姜兰芷默默进去，焚香，跪拜，然后安静听顺嬷嬷念经。

姜兰芷之前并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及笄了，但康乐长公主能很肯定地说婚事并不着急，不要担心舅耶下旨让她立即和哪个表哥完婚。

后来，她再三追问下才得知，这是因着她一直在守孝。

她十三岁那年，耶耶姜珣去世，守孝到十五及笄后，外祖母了却看着外孙女长大心愿，不久后也去世了。

亲孝加国孝，她一直要等到十七岁才能出孝，这之后才能考虑成亲。

“小娘子瞧着比以前要活泼些。”顺嬷嬷念完了经，从跪着变成坐着，直接在小佛堂和姜兰芷聊起来。

姜兰芷尴尬呵呵，“怎么都说我变活泼了，我不就是失了个忆嘛，性格怎么会变化那么大。”

顺嬷嬷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小娘子以前忧思过重，老奴一直担心，长久这样下去，会伤了小娘子的心神。如今这般，便好多了。”

姜兰芷忍不住挠头，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不能弄乱发型，又讪讪放下。

她对之前那个陌生的自己真没什么印象。

又说过几句话，见姜兰芷实在没话说，顺嬷嬷看向躁动不安的青雀，“你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说吧。”

青雀迟疑看向姜兰芷，她其实是想单独告诉顺嬷嬷的。

姜兰芷心大，青雀敢这样想，她也敢答应，任由身边最亲近的人有事瞒住她。

顺嬷嬷却不同意，冷哼道：“到宫外这才几年，心越发大了。怕不是小娘子宠坏了你，当着面就这般作态。”

青雀慌忙跪下，口称不敢，膝盖砸到地上砰响。

青雀说：“那天晚上，小娘子留下奴婢说话。告诫奴婢，明日不管发生什么，明日之后事情如何发展，奴婢都不需要多管，只需要和忠叔玉姑姑一起，看好公主府便好。”

这是姜兰芷惊马那日，前一夜的事。

“小娘子还说，不管奴婢知道多少，都闭紧嘴巴，不要告诉她，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顺嬷嬷一针见血指出问题：“那你今日又是为何想要同我说？”

青雀道：“是因为小娘子如今做的事，和以前有所违背。奴婢是怕，小娘子将来想起来会后悔，所以，想请您拿个主意。”

“我今日就教你一次，”顺嬷嬷厉声道，“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小娘子如何说你便如何做，不要擅作主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顾小娘子的情面，直接把你换掉。”

“青雀也就糊涂这一回，您别凶她。”姜兰芷忍不住开口求情。

青雀是她醒来后，除了康乐长公主最亲近的人，她自己都不忍心发火的。

顺嬷嬷叹了口气，“小娘子也要注意，老奴不管您谋划了什么，让自己陷入危险是万万再不能的。”

姜兰芷熄火了，跟着青雀一起挨训，她决定当个尊老爱幼的好妖精，不顶嘴。

但是，她头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恢复记忆，想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姜枝枝：我好想知道我干了啥子好事。

青雀：可是，小娘子你不让我说啊。

姜枝枝：行吧，我坑我自己。

-

二表兄宋兆明是正儿八经的盟友，没箭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