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可太阳还在天边露着红脸,透进来的光也着实烫人,烧得秦梓津的脸也通红,可这有一半功劳得归沈渊。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姑娘,听见那一声柔弱地“珏哥哥”的时候,脑子里的弦儿一根一根地断了。
沈渊俯下身子,试探着触碰眼前红彤彤的脸颊,眼前的人没有抵触。那颗砰砰跳着的慌张的心,稍稍稳了稳。
夏日的黄昏里是醉人的微风,吹走人额上的微汗,可却吹不醒沉溺的人。
“津儿。”沈渊眯着眼睛和眼前的人说话,似是在征求意见,眼里还带着乞求。
小姑娘把脸扭到一边,嘴角微微带着笑,不理他。
黄昏离夜是极其近的,屋子里的光线也渐渐地暗下来,秦梓津渐渐看不清眼前人,唯有小心翼翼地触碰才能感知到这个人此刻正慌张的手抖。黑暗里能听见逐渐加重的喘息声。
手指尖微微的战栗,也带着身体开始一点一点战栗。身体不由自主地像是非常熟悉似的,开始动作,秦梓津突的脑子像进了污水一样,浑浊不清,随着月亮渐渐升起,屋里传来了秦梓津的啜泣声。
兰芝站在门口脸都红了,可却又听见沈渊着急忙慌地道歉。
屋子里,沈渊有些慌乱了,这怎么人突然就哭了,啜泣声里还带着小声的道歉,断断续续的,把沈渊说懵了。
他捧着小姑娘的脸,顾不得脑门上的汗,柔声问:“津儿,怎的了?嗯?”
“珏哥哥,对不起。”
小姑娘的眼泪,在月光下闪着光,一颗一颗滑了下来。
“珏哥哥……”
沈渊松了口气,将将进行的事停了下来,把小姑娘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津儿,没什么对不起的,是珏哥哥太着急了,这不怪你。”
屋里除了小姑娘还止不住的啜泣,一切皆是沉默了好一阵儿。沈渊也只是双手机械地轻抚着人儿,又闭着眼睛试图平息身上的热火。
一阵子之后,怀里的人停了眼泪,又往沈渊怀里钻了钻,沈渊浑身潮热有点想推开她,可是听见小姑娘将脸埋在自己的脖颈里,带着哭腔说:“珏哥哥,我忘不掉。”
“轰”的一下,沈渊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儿险些被炸飞。他明白小姑娘的意思,用尽浑身的力气将人死死的箍在自己怀里。
“方才那些东西拼命的往脑子里钻,我……”沈渊感到脖子里温热的湿气,和小姑娘断断续续地话语,像针似的往他心里狠狠的扎去。
他抬起一只手,摸着小姑娘的头,“津儿乖,别想了,哥哥陪着你。”
“珏哥哥……”秦梓津也伸手紧紧的抱着人。
沈渊抬手将一侧的被子拉过来,包裹着两人,再将小姑娘护在怀里,用着自己一切的力量,给她安全感。
两人再没说话,秦梓津在沈渊有力且温热的怀抱里睡着了,沈渊瞧着小人儿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怀里睡去,小姑娘的皮肤像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样洁白,驱散着她周遭的一切腌臜。
沈渊笑着入梦,梦里他从未离开这位圣洁的仙女,也不需她坠入污秽的人间,去寻他。
——
公主回了宫里就径直去了她母后的寝殿。
“玉儿来了?”珠帘背后的榻上传出声音。
“是,母后。”
李玉(公主)稳着步子往里面走,“儿臣来看看您。”
“呵呵呵……看我?你是刚从外面疯回来吧?”
“母后,”李玉站定,离得床榻不远不近,道“母后,儿臣是去淘古董了,讨着好些宝贝呢!一会儿就给您送过来。”
皇后示意床边站着的婢女将珠帘绑起来,正了正自己的衣襟,下了榻,道:“你也莫遮掩,去看什么古董,宫里何时还缺你那些个物什了?”
“沈渊那个不知好歹的,你到底还粘着他做什么?”
皇后越说火气越大,那人硬是抗旨也不娶,这丫头竟然恬不知耻的贴上去!!!
“你自小花了多少时日在他身上,从前就是个泼皮无赖,考了状元就能改了?也就你父皇拿他当块子宝贝。”
“以后你莫要去找他,没事去寻寻潮儿。”
“沈潮?”李玉皱起眉头,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我已经与你姨母谈论过了,你近些日子去寻趟潮儿,自沈渊搬出侯府,你定是就没去过侯府没见着潮儿了。”
“母后……”
皇后整整衣襟,抬手打断公主的话,“我去看看你弟弟,你先回吧。”
说完便出了殿门,离开了。
李玉自始至终端着的那口气,有些被打乱了,呼哧呼哧地像是喘不上来气。
旁边的伺候丫头赶紧上去扶着,问:“公主,您怎的了?可要宣太医?”
“不妨事,”她推开丫鬟,提了口气,抬脚往回走。
黄昏时分的云压得人心头难受,路旁的高树也被微风吹的沙沙地叫人不得安宁,她的脚步快而凌乱,后面的几个伺候丫头跟着一会子慢走,一会子小跑,来回撞了好几回前面的人,次次吓得发抖,可人也没回头训斥。
实打实的说,她们很少挨训,宫里的那些个伺候脾气火爆的主子的人,真是看着她们红了眼。
公主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可却不是让人不畏惧,那种生生能将人推出十米开外的笑容,让这宫里的人,没人敢轻视她,也没人能挑出她的错来,即使是当着沈渊面前那种娇滴滴地笑容,也只有贴身跟着的丫头流离才能偶尔看见。
就像直到下人们走远了,也没听见屋子里有甚气急败坏摔东西的声音。
李玉坐到寝殿里正对着窗口的椅子上,仰头望着月亮,无论她再怎么想,今夜也不是月圆之夜。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可她的月只有阴与缺,她此生也只有悲和离。人生中唯一一次欢喜大抵就是与那个男人的初见。
敬武侯迎娶乔韵的时候,场面非常大,为压着人们的闲言碎语,身份贵的,能来的都来了。
明玉公主还是个小萝卜头也被叫来凑热闹了。也显然是个被边缘化的人物。父皇母后没有来,人人都围着新人转,早就把她忘到了一边。以至于她走出门去的时候,都没人发现。
敬武侯府里有片蝠池,因着“福池”的谐音修的,水池不大,形状像只小蝙蝠。池子后面是一片幽幽的竹林。她走过来时,看着一个男孩刚好从林子里出来,这宅子里还有与她一样不爱热闹的人啊,怎的还躲进了林子?
“咳咳……”她轻咳两声,端着身子,站住,希望引起那人的注意。
果然那人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可仅是一眼后,他便坐在了池边,开始脱了鞋子,清理鞋上沾上的湿泥,没再看向这边。
“喂……你……”她伸出手,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人,他怎的随便脱鞋子,还光着脚,谁与他教的这些粗俗事情。
“怎的?”男孩抬起头,一脸不耐烦。
“你怎的随便在人前脱鞋子?”
这人嘴角勾起坏笑:“那你怎的随便进人府衙的内宅?”
平时端着的小公主,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咬说得小脸“噔”的一下就红了。却听见池边的人“哈哈”笑了两声,又开始清理自己的事情。
她拖着步子走过去,站在一边看着这人刷洗泥土,看着他又穿上鞋子,看了好久。
那人一直没阻拦,甚至没说话,直到他穿好鞋子站起来,才又取笑她:“怎的?看着没完了?”
“没……”
小李玉第一次学会脸红,第一次张口辩解,第一次手足无措,第一次看一个人入迷,都是他。最后她的笑容也就只留给他。
那个即使和其他小女孩嘻嘻哈哈,也不愿给她半分希望的沈渊,是啊,沈渊从来没招惹过自己,她嗤笑。
有时候她记恨自己的姨母,让她的渊哥哥不会给她好脸色;可她又盼着姨母亲自带她去找沈渊,这样沈渊还能露出一个假笑,再与她说上几句话。
就这么硬生生地到了如今,李玉,年十八。
从相遇那日起就终究不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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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已开《折子戏》
(一)
战功赫赫的将军哪家皇帝不怕?
兔死狗烹的事时常有之。
梁帝不是什么意外明君,这点呼延卓心里有数。
但,国就是国,拼死也得护着。
是以呼延将军下了战场,进了牢房。
牢狱阴冷,日久不免让人心寒,
呼延卓将最后的温情留给了每日窗外的伶人。
余音悠扬,遏云绕梁。每每闻之,如莺啼恰恰。
狱中人莞尔:她还似以前一样。
(二)
狴犴塔外,水袖轻舞,
嘹亮玉声,每日一折血泪《满江红》。
声音似要洞穿黑压压的塔顶,
其实更能撼动人心。
众人闻之都腌面泪泣。
开始时候他们问:岳飞将军何罪之有?
日子久了他们问:呼延将军何罪之有!
梁人誓不做亡宋,呼延将军也不能枉死做岳飞。
压力下,证据不足的狴犴塔半年后放了人。
大雪纷飞,他还穿着单薄的囚衣,
佳人怀抱大氅独立雪中。
“真美。”
这是他攒了六个月的情话。
将军 x 名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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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