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哥,你得了吧。”
顾北这几个明显不信他的话。
顾北轻轻撞了撞陈赐的肩膀,揶揄道,“喜欢就喜欢呗,跟我们几个你有啥不好意思承认的。”
程浩附和,“就是。”
徐一帆甚至笃定道,“赐哥你要不喜欢许栀,我徐一帆名字倒着姓。”
陈赐知道这事儿很难跟他们掰扯。
他想了想,索性道,“行吧,我就是喜欢她行了吧。”
“嗨,你看你,这不是把兄弟几个当外人吗,现在才承认。”
程浩再次附和,“就是。”
徐一帆凑过来贱兮兮的说,“赐哥你还没许栀微信吧,知道你不好意思去要,要不要哥几个去帮你问啊?”
陈赐乜了他一眼,“你们少管。”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冷声加了一句,“也别乱说,尤其是宋潇然那边。”
几个人对视一眼,表情都在窃笑,“咱这点儿数还没有吗?”
“不过,潇然姐要是问起来,我们怎么说啊?”
顾北问。
陈赐有些烦躁地皱起眉,“你们就说她是我亲戚。”
说完,陈赐转过头来,凌厉的眼神在他们脸上逡巡了一圈,冷声道,“要是宋潇然找她麻烦,我就弄死你们。”
“赐哥你也太重色轻友了!”
顾北瘪了瘪嘴,“许栀大美女一出现你动不动就要弄死我们。”
“谁让……”
陈赐还没说完,突然操场那边传来一声大喊,喊的是许栀的名字。
陈赐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因为隔得太远,他只看到是有一个人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迅速朝地上的人围过去。
“是许栀大美女摔了?赐哥你……”
顾北转过头来,想问陈赐要不要去看一看,却发现身边早没影了。
“让开!”
陈赐扒开围着的人挤进去,看见许栀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
有人抬着许栀的头正掐着她的人中。
“别掐了!”
陈赐一把推开那个人,自己扶住许栀大喊一声,“快去开车啊!”
一旁的体育老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我马上去把车开过来。”
操场离停车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陈赐怕耽误送许栀去医院时间,直接将许栀抱了起来,快步竞走着去追体育老师。
他不敢跑,怕颠到许栀。
许栀生得本来就很白,现在全无血色,看起来就像一个快要碎掉的瓷娃娃。陈赐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怕她真的会碎掉。
从操场到停车场哪怕跑起来都需要十分钟的距离,陈赐抱着许栀愣是八分钟就到了。
唐伊伊需要小跑才跟得上。
“快上车!”
体育老师把车开过来。
陈赐拉开车门抱着许栀坐到车后座,然后立马拉上了车门,完全遗忘了外面的唐伊伊。
一上车,陈赐就掏出手机来打120,“青城中学有人晕倒了,我们马上送去县医院,麻烦通知那边急诊室。”
急促的声音传入耳膜,许栀模糊间听到了几个字眼,那声音像是就在耳边,又像是隔得很远。
大脑如同缺氧一般晕眩,胃也像是被掏空了,身体失去了养分的供给,浑身的细胞仿佛都在痛苦的挣扎咆哮,许栀感觉难受得快要死掉。
她有些吃力地缓缓睁开眼,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一段男生棱角分明的下颌。
鼻尖传来淡淡的烟草味,许栀很不喜欢烟味,但不知道为什么,陈赐身上的气味并不令人抵触,大概是他身上还掺了一股很干净,松软,像是晾在阳光下的被子被晒到极致的味道。
很好闻。
可是好奇怪啊。
明明这个人看起来那么凶那么冷,味道却这么温暖。
被这样的气味包裹着,许栀觉得自己好像都稍稍好受了一些。
“你醒了?”
陈赐看到许栀睁开了眼睛,忙问她,“感觉怎么样?”
“糖……”
许栀气若游丝,说话都没力气,“有糖吗?”
“糖?”
她声音太小,陈赐凑近了才听到一个“糖”字。
“是要糖吗?”
许栀点了点头。
陈赐忙摸了摸自己只揣着烟盒的口袋,又抬头问开车的体育老师,“老师有糖吗?!”
“有。”
体育老师在车里摸出一盒葡萄糖片,反手递给陈赐,“是低血糖犯了吗,我女儿也有低血糖,不过我女儿没晕倒过,等会儿到了医院我们好好检查一下。”
陈赐倒出两粒糖在手心,扶起许栀的头喂给她吃。
许栀轻轻含住糖片,少女柔软的唇瓣轻触掌心。
一瞬似有电流淌过。
微微酥痒。
陈赐怔了一瞬。
含着糖,许栀觉得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没力气,只想躺着,所以没有从陈赐怀里起来。
陈赐也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仿佛完全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只是耳朵有点红。
几分钟后,车子开到了医院门口。
陈赐抱着许栀下车。
体育老师把车停好过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医生跟陈赐说,“暂时诊断是低血压加上低血糖导致的晕倒,不用太担心,不过需要留院观察再做几项检查。”
“谢谢医生。”
“许栀呢?”
体育老师走过来问。
“还在里面,护士去推轮椅了。”
“哦。”
体育老师往里望了望,然后转头和陈赐说,“那同学你先回去上课吧,这里交给我就行,等会儿我给她家长打电话。”
“嗯嗯。”
陈赐侧目看向急诊室内。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躺在床上的许栀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陈赐也有一双瞳色很深的眼睛,像是能让人陷进去。
对视两秒,许栀移开眼。
陈赐也收回目光,“那老师我回去了。”
“嗯嗯,路上小心。”
体育老师是知道陈赐的,这孩子长得俊,学校里没人不认识他。
她目送陈赐走到拐角,又回头看了看许栀,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有点什么,不然他一个别班的跑来凑什么热闹。
听体育委员说许栀是前两天才转来的,她不由得心生疑惑:
才两天这俩孩子就搅到一起了?
啧啧,现在的孩子啊。
“女士,请问是你们需要轮椅吗?”
护士把轮椅推了过来。
“诶,对。”
接过轮椅,体育老师推着许栀去检验科做了各项检查,期间许栀给夏姨打了电话。
夏姨来的时候,许栀已经在住院部的病房里打上了吊瓶。
许栀没有很难受了,只是有些累。
这间病房只有许栀一个病人,很安静,许栀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
秋天的晚风夹杂着些许凉意,路边一盏盏橙黄路灯亮起,偶有飞鸟从路灯下掠过,或者停在灯架上,在马路上映出漂亮的影子。
陈赐从网吧走出来,长眉往下压着,表情有些烦躁。
暖光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都显得冰凉。
离开医院后,他没有回学校。
难得没有困意,他就来了网吧打游戏,但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老是想着许栀到底有没有事,每一局游戏都被队友追着问候十八代祖宗。
他本来想着回去医院看一看,但又想到要是许栀家里人看到他可能会误会他们的关系,他不想给她惹麻烦,又忍住了。
结果心烦意乱的又开了几局后,他又实在坐不住,可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青城真的太小,绕一圈就到了县医院门口。
在医院门口站了会儿后,他还是走了进去。
他没去护士台问许栀在哪个病房,就一层一层挨着每个病房找,找到就看一眼,找不到就算了,而他找到了。
那个眼下生了一颗红色泪痣的姑娘静静躺在病床上,她闭着双眼,睫毛长而卷翘,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少女。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守在她床边,看打扮不像她家里人。
许栀的鞋穿的都是几千上万的高奢,这个妇女的鞋却是仿耐克的刺客鞋。
陈赐正疑惑,突然见妇女拿起电话从病房里走出来。
“喂,什么事?”
妇女就坐在陈赐旁边,陈赐想不听到她说的话都难。
“哎呀,你说这可怎么办,我在医院走不开啊。”
妇女看起来很是焦急,“我那个雇主她爸妈跟亲戚都不在青城,而且她爸妈也不管她,我要是走了这边怎么办?”
听到这些话,陈赐表情一凛,脑海里突然响起几个声音:
“小妹妹,你妈不要你了。”
“你要记住是你妈要你死的,到了底下可别怪我们。”
“别怕,哥哥的刀很快的,割人一点儿也不疼。”
心脏像是被人拿棍子搅了一通,陈赐皱起眉,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哎,这真是!”
旁边传来又传来妇女的声音。
“阿姨。”
陈赐转过身,问那位妇女,“请问您是许栀的家长吗?我是一班的班长,老师让我来看看许栀的情况。”
“哦,你是小栀的同学啊,我不是她家长,我是她家的保姆。”
夏姨完全没有怀疑陈赐的话。
陈赐收起平时里吊儿郎当的做派,脸上挂上文质彬彬的微笑,“我刚刚听您好像是有急事,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在这儿帮您守着许栀的。”
说来奇怪,陈赐平时一眼看起来就是那种爱打架爱抽烟的坏学生,但他这一抿唇笑起来竟就真没了一丝戾气,仿佛他本该就是礼貌谦和的好少年。
听完他的话,夏姨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那太好了,我相信你,肯定相信你啊,等会儿小栀要是醒了,你就跟她说我实在是有急事。”
“好。”
“那小栀就麻烦你了哈。”
夏姨说着就要走。
“阿姨等等。”
陈赐叫住他,“许栀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噢噢,我忘了。”
夏姨拉着陈赐到门口,指着许栀床边的柜子说,“报告那些我都放柜子上了,医生说他就是低血压加低血糖没什么大问题,打完这瓶点滴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
夏姨实在是着急,“那我就走了哈。”
“阿姨路上小心。”
见夏姨离开,陈赐走进病房,他将脚步放得很轻,并没有吵醒熟睡的许栀。
走到床边,他轻轻拉开凳子准备坐下。
“你要干什么!”你走开!”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
陈赐猛地一惊,以为是许栀醒了,却见她还是闭着双眼,而表情慌张又害怕。
这是……做噩梦了?
“牧野哥哥。”
甜软中透着不安的声音入耳,陈赐微微一怔。
牧野……
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牧野哥哥你哪儿?”
少女急切的呼唤将陈赐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牧野哥哥,我害怕,你在哪儿……”
病床上的许栀像是害怕得快要哭出来,双手不停在四周慌乱摸索。
陈赐垂眸看向她拼命想要抓住什么的双手,不由得也想起当时自己一个人在漆黑的地下室时那种近乎绝望的无助感。
哪怕时隔这么多年,他也已然清晰的记得,那是怎样的一种恐惧。
于是,他朝她伸出手,伴着温柔低语∶
“我在这儿。”
触碰到他指尖,许栀一把就抓住他的手,陈赐也回握住她。
两人双手紧紧相握。
陈赐眼神微沉。
哪怕是在梦里,他也不希望她面对那样的恐惧。
梦境与现实未必没有一丝关联,许栀在握住她的手后,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像是在梦里也找到了可以十指相扣的那个人。
陈赐看着她安稳的睡颜,脸上缓缓露出淡淡笑容。
今晚月亮很圆。
窗敞开着,月光淌进来,轻柔圈住被子上那双紧扣的手。
也圈住少年温柔笑意。
现在的陈赐还没有一丝邪念(所以牵手手我也没有写得很暧昧),再过几章,脑子里就只剩黄色废料了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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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