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一处人迹罕至荒野上,青年阿东半跪在地,喘着粗气,而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双暗红色的双眸正盯着阿东。
数万年前,某块大陆上空,一道天火毫无征兆地出现。此时已入夜,少年阿东刚从老祭司住处出来。今天他为了抓鱼,忘了采摘老祭司要用的植物,导致他被留训斥到这个时候。
部族的篝火已经燃起,他不打算先回住处,坐在篝火旁抬头仰望万里星海。突然,他就发现一道火光划过,和以往的不同的是,那道火光最后消失在远处的丛林中,巨大的撞击声惊醒了丛林百兽,这一动静也惊醒了部族里不少人。
与此同时,丛林边缘的一处山顶,一位青年也目睹这一切,暗红色双眸注视着坠落方向良久,若有所思。
族长立即召集族中的青壮年,几人成队,趁夜色潜行,去坠落地看看是什么情况。他们从黑夜走到白天,到达坠落地后发现没有其他部族的人,看到大地被砸出一个大浅坑,有几块彩色晶石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他们将晶石用兽皮包住,回到聚集地已是黑夜,年迈的大祭司与其余人已经守在篝火旁,等待他们归来。
老祭司干枯的手颤颤巍巍地掀开兽皮,几颗晶石在火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微弱的光,接着他全身颤抖,嘴里念念叨叨,最后直言这是神的赐福,便让族长安排明天祭祀要准备的东西。此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潜伏的青年在他们散开后不久,便悄悄离开。
第二天夜晚,部族祭祀场被火光围照,老祭司在阿东的搀扶下捧着晶石走上祭台,他将晶石放置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接着祭台下的民众纷纷跪下。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庄重的祭祀仪式时,突然响起一阵口哨声,紧接着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围住了祭祀场。族里的青壮年纷纷将老弱妇孺围在中间,老祭司想把晶石重新包起来,奈何他太老了,没人扶着站不起来,便一把抓住旁边看呆了的阿东,示意他去把晶石收起来。
少年收到指示连忙点头,转身就往那块大石头跑,正当他准备盖起兽皮,一根长矛突然穿过他的胸膛,阿东瞪大的双眼看着满是自己鲜血的矛头,跪在了大石头前。接着,祭祀场中央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阿东!”
一个女人发疯似的往祭台上跑,未等她登上祭台,就被一根长矛刺穿,她伸出手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她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持她前行,还来不及痛哭,便倒在血泊之中。
守在祭祀场外围的人早已被放倒,族长也被控制了,愤怒地看着扔长矛的青年。紧接着青年一声令下,整个祭祀场犹如地狱,充斥着哀嚎与哭声。
他穿过地狱,走到祭台上,老祭司接着火光打量他,直到看见那双暗红色的双眸,浑浊的双眼顿时充满恐惧。是那个异儿!他怎么还活着!
“你……”老祭司刚想对他说些什么,就被青年一矛刺穿胸膛,青年面无表情看着老祭司,抽出长矛甩干上面的血,缓缓走向那块放着晶石的大石头。
他走到少年跪地的对面,看着大石头上放置的晶石,一共有八颗,其中七颗分别是红、蓝、黄、绿、紫、黑、琥珀色,还有一颗白晶石,体型比其他晶石略大。他刚伸手拿起那颗白晶石,跪地的少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慢慢抬头看向青年。青年诧异,眼前的少年竟然没还没咽气。
阿东被长矛贯穿,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了母亲的叫声,而且喊声越来越近,应该是跑过来了,他努力保持清醒,想再看他母亲一眼。可母亲的声音突然消失,没过一会儿,后面就响起厮杀声、惨叫声,他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然而死亡还没到,仇人就先到了。
他看着那双暗红色的双眸,心想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那么眼前这个人早就被他的视线贯穿而亡。
青年看着他,似乎是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露出满意的笑,接着他丢掉手上的长矛,俯身摸了摸少年的头。
“我很欣赏你的眼神,赦免你对我的不敬,等你完全咽气后,我会挖出你的双眼留作收藏。”
阿东本想说些什么,突然他吐了一口血,喷溅在他抓的青年手上,也洒到透明晶石上。青年收回手,拿着晶石,站直了身子,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就在此时,透明晶石上的血被吸收了,晶石发出了光芒。
青年觉得手里的晶石一热,抬起手一看,才发现晶石发光了。光越来越亮,透明晶石也越来越烫,他瞬间松开手,发光的晶石没有如预期般掉在地上,而是浮在他面前,与此同时,其余的晶石似乎是受到感应,也随之亮起。
祭台上的两人被强光包围,祭台下的人也被到强光吸引,停止了厮杀,紧接着以祭台强光为中心向外释放能量,被波及到人、花草树木,所有的生命全都化为齑粉消散。同时祭台上的两人和所有晶石也全都消失不见。
“阿东!“
母亲的声音再次将少年阿东唤醒,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惊奇地发现原本贯穿在胸口的长矛已经消失不见。他环视四周,一片虚无,突然远处亮起一道白光引起阿东的注意。
他往白光的方向跑去,发现有一尊高大的无头雕像,雕像的双手捧着一颗发光的石头,石头周围还漂浮着其他东西。阿东定睛一看,那些是族里大人们捡到的晶石!
“阿东!”
母亲的声音再度响起,阿东大喊:“母!你在哪儿?”然而他着急想要找出那道身影,但目之所及,只有眼前的这尊雕像和漂浮的晶石。
突然,那颗发光的晶石突然从雕像的手上飘到阿东眼前,光芒消失,显露出白晶石,将阿东吓了一跳。接着,阿东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阿东!吾不是你的母亲,吾是晶石里的晶魂。”
“什么?”阿东看着眼前这颗白晶石,发出了疑问。“是你在说话吗,为何要用我母亲的声音!”
“抱歉,吾不知你听到是谁的声音,吾的声音所反应的是你内心的渴望。“
阿东呆住了,他临死前听到母亲的声音,那原是他的渴望。他问晶石,自己是已经死了吗。晶石头回应他,并没有。
“吾与其他晶石属于异界,不知为何会降临在此地。你的血液将吾唤醒,便成为吾的守护人。然而你生命危在旦夕,吾便将你的灵魂与身体留在这个空间里,助你恢复。“
阿东诧异,他摸了摸胸口,心脏依旧在跳动。突然他想到那个红瞳男子,便问晶石他人在何处。白晶石向他解释,那个红瞳男子的气息与它来自的异界相似,它被阿东唤醒时,能量爆发,似乎也激活那名男子隐藏的异能。
当时白晶石带着其他晶石和阿东进到了这个它创造的空间,而那名男子似乎进到了别的空间,所以目前不知道那名男子的下落。
阿东回想起那个人,暗红色的双瞳,确实与一般人不同,而且不知道他为何要屠戮他的部族,当时与他对峙时,他似乎是冲着晶石来的!
正当阿东还想继续问白晶石,白晶石一声招呼都不打,突然发光,将阿东的眼睛刺激得睁不开眼。待到他转过身背对着强光,睁开双眼就看到空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变成了一个黑洞。紧接着,阿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洞中出来。
是那个暗红色双瞳的男子!
擎逍先是打量了周围,在看到阿东和晶石,嘴角勾起。他朝着阿东走去,手上拿着一颗透明的晶石,晶石的周围还缠绕着一道道暗红色能量。
“阿东!这个人很危险!”白晶石突然发话,阿东也知道他很危险,毕竟曾被他一矛刺穿。眼看来人越走越近,阿东一想到自己的母亲与族人,就是被他杀害的,顿时怒上心头。白晶石感受到阿东的异样,随即与阿东建立精神连接。
阿东感觉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爆发出一阵精神力场,将擎逍控在原地。擎逍红瞳一亮,手上的透明晶石突然发光,缠绕在晶石上的暗红色能量向四处攻击阿东的精神场。阿东有些遭不住了,他脑子很疼,白晶石立即断掉与阿东的连接,精神力场随之崩溃。
擎逍恢复活动,他停在原地,问阿东:“小子,刚才白晶石管叫你阿东?”
阿东单手扶着额头,双目怒视,没有回话。擎逍嗤笑了一声。“看来白晶石帮你捡回了一条命,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去见你的族人。”
只见擎逍手上的透明晶石一闪,散发出暗红色能量,如同血雾慢慢向四周扩散。白晶石再次与阿东连接,只见阿东双手向两侧一推,一层能量罩便将他和身后的雕像罩住了。
血雾攀附在能量罩上,一直吞噬能量。白晶石感受到阿东的精神力渐渐支撑不住,无法继续维持能量罩,即将被血雾吞噬,决定置死地而后生,强行将自己的能量注入到阿东体内,阿东的精神力瞬间保持在峰值,紧接着白晶石爆发出一股能量,空间内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不动。
白晶石吸收了擎逍的吞噬力,然而擎逍的吞噬力带有负面影响,白晶石即将再次陷入休眠,它重回雕像手上,紧接着光芒消失,原本漂浮的其余晶石也落在白晶石周围,空间内的时间恢复流动。擎逍的精神力随着吞噬力消失而溃散,整个人直接失去意识晕倒在地。阿东也随着白晶石进入休眠而沉睡。
数万年后,现世一处荒野上。
青年阿东看着眼前的少年,似是嘲笑:“擎逍,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少年擎逍眯起眼睛,语气不屑道:“拜你所赐,上次被你重伤后我变成了这副模样。真是可恶啊!你那时候明明快要断气了,那颗白晶石竟然又保住你的命!”
少年有些不爽,暗红色的双瞳瞬间变亮,手上的透明晶石也随之发光。青年身上突然泛着一层柔光,紧接着,这些柔光汇聚如星河,被透明晶石吸收,青年阿东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咬牙低吼,直到柔光被完全吸收,他直接瘫倒在地,再也发不出声。
“你守的那颗白晶石现在还在休眠吧,没有它你怎么可能还是我的对手,我看这回,它怎么救你!”说完他嗤笑一声,欣赏青年消亡前的最后一刻。
阿东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消散,视线也慢慢变暗,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在脑海里喊了一声:言旭!
言旭此刻正在房中保养他的袖箭,保证机关运转正常,就在他把腕套也装上时,左手戴的手串勾到了金属片,绳子直接被割断,手串上的珠子撒了一地。他看到那颗黑色晶石也静静躺在地上,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一个月前,一座山中老宅。
阿东!你快看我的新腕套!”言旭打开房门,发现里面没人,接着他往后门走去,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一个湖边,发现青年正在钓鱼。
言旭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朝青年方向扔去,眼看快要打到青年身上时,石子突然失去停住,直接落地。青年缓缓转过身,言旭向他展示手上的腕套。“看!这样酷不酷!”
阿东将鱼竿插在地上,朝言旭走去,抓起他手臂,仔细欣赏了一番,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认真评价道:“不错!”
言旭抽回手,接着又向他展示其中的机关,林中虫鸣鸟叫乐此不疲,两人一如既往相谈甚欢。
接着,阿东的手搭在言旭肩上,两人走到湖边。阿东看向湖面,表情凝重。言旭也看出他有心事,率先打破宁静。
“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阿东突然掏出一条手串,转向言旭,将手串套到他左手上,平静说道:“这是前几日,我在山下帮了一位自称是修行的老人,他送给我的,说是回礼。“
言旭看着手串,是白色的菩提珠。接着他就听到,“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期间你们不用找我。“
言旭不解,“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阿东看着言旭,他一直觉得言旭的眼睛黝黑深邃,和他身上的那颗黑晶石很像,看一眼视线就要被吞没了。他回应:“应该不用很久,白晶石虽然失去了一半的能量,现在处在休眠期,但它还是能继续协助你们,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守护好它。”
言旭别过脸不再看他,似是埋怨:“这五年里,我以为我们已经相处成一家人,你早就对我们放下防备。你一直不说你的事,你的来历,还有这些晶石,那个神秘人!老实说,跟你相处的每一天,没有一点实感,就好像,你随时就会消失!”
阿东讶然,他不知道言旭原来这么看他。他拍了拍言旭的肩,语气带着歉意:“抱歉兄弟!看在多年的情谊上,体谅我一回吧。”
突然,鱼竿动了一下,似乎是有鱼咬钩了,平静的湖面被打破,泛起涟漪,但两人视而不见,没有喜悦,任由鱼竿被拖入湖中,不为所动。
擎逍见阿东已无生命体征,刚准备催动手里的透明晶石,毁掉他的躯体。突然,阿东周身出现一个能量场,把少年震出几步远。少年大惊:不是已经剥夺了他的异能吗,怎么还有?
此时阿东周身的能量正向他的躯体聚集,少年看到他的躯体自行消散,最后汇聚成一团白光。少年暗道不妙!然而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他自己就被那团白光释放的冲击波震晕了。
荒野上白光乍现,又突然消失。此时,在G市城郊外,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一片荒草地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