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不见 第93章 第93章 真相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像那场战斗中牺牲的警察家属一样的恨他，也都以为是他出卖了他们......可真相却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一点一点的挖掘出来，我清楚所有的事实，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帮他跟其她家属解释.......我看着他一次一次的上门去看望连嫂，一次一次的被连嫂赶出来，脸上都是抓伤，手上都是咬痕......再后来他被关进来时，整个人颓废得一米八几的个子瘦成皮包骨，佝偻着身子......他拒绝吃饭、拒绝秦家人探望，连水都不要,衣服又脏又臭，络缌胡西横生.......”

我惆怅的望着门厅，第一次见到秦西风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原来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心如死灰！

“后来，不知谁来探望过他，他突然有了精神，跟骡子较量了，还任着骡子叫他大哥......再后来有一天我特意路过，禁闭室空了，他不在，说是出国维和去了。其时，我后来挺后悔的，要是当初能帮他跟那些家属解释一下，也许他就不会一直让连嫂拖着了......”

“都过去了......总有一天连嫂会知道当时说漏嘴的不是西风......”我安慰她。

她微微吁气，仰望天空，像是放下一个重大秘密的释怀冲我笑了笑。

我这时才发现，齐小泉原来长得挺漂亮，她的眼睛很大，皮肤虽然不白，却是健康的蜜色，脖子修长，要是不当警察，应该是明星一样耀眼的人物。她的父亲跟骡子的父亲是战友，骡子和她又进同一所学校，两人怎么舍得浪费十年光阴了才在一起？

蓦地想到缉毒保密手则，孩子们都知道自己父亲是警察，可都不清楚究竟做的是哪方面的工作？也许他们生前都像秦西风一样有着掩饰真实工作的身份，也许他们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所以骡子和齐小泉不认识也是正常。

“爸爸没过世之前，我的愿望是当个体操运动员，可爸爸去世以后，体校和军校的录取通知一同握在我的手里，我很茫然，他来家里探望爷爷，我爷爷冷着脸，我还踢了他两脚.......就这样看着他被冤枉入狱接着又放出来被调查，听说他亲手结果深爱的妻子当场嚎哭时，我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失火他再被押，我拿着志愿去局里找二叔，偷听到他们的对话。我二叔问他，说这样混下去他有可能会变成平民百姓，一走出大门，有可能就会横尸街头......问他秦家人要把他调去安全岗位，他为什么不走，宁肯再接受一次更严格的审查？他说，这岗位很危险，许多同事都不愿去，他当初也动摇过，可是所有人都不去，毒品就会泛滥，会影响整个社会的安定，到时会动摇国家的根本......为了所有人都有一个幸福安定的环境，他必须得去做这份危险的工作......不是英雄主义，也不是逞一时之勇，他得完成兄弟们的心愿，再说，他不能让他的组员白白牺牲，怎么都得把宋老七那个恶魔消灭......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说的最后一段--不管是大义或是小义，进了这个队伍，绝对没有退缩之说，哪怕有一天真的发生意外，会死得比许队长和我爸他们更残忍，他绝不会当个逃兵......”

听到这里，我不禁内疚，秦西风一直都想当缉毒警，他有很高的荣誉感和价值观，可是为了我，最后还是当了他不愿意的逃兵。

齐小泉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微微笑道：“你别以为秦主任真的只是在学校教书，没禁毒了，其时他被调并不全是因为你，好像是有人指定要他加入，他自己也是常常回禁毒大队帮听取布置的......我听到罗大海在申请调回的消息，就反应过来领结婚证时他为什么会逃跑？刚才跟他吵，只是想多有些我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

“他去禁毒大队当队长，得身先士卒，你不担心？”

齐小泉笑了笑，“我干嘛要担心？这几年我写了无数申请要加入缉毒大队，都被驳回，上面以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为名不让我去......骡子不同，他还有个弟弟......他刚才跟我坦白，说不想害我......我跟他说了，人的一生很短暂，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浪费光阴，到死也没做过什么像样的事......而我们不想浪费自己的人生，想要自己的萤烛之火燃烧得有意义、有价值，我去不了，他去，我很自豪！”

我顿时对这个年轻的女孩肃然起敬。

每天眼睛睁开看着身边空了的床铺，我会心里埋怨秦西风不抽时间陪我；出任务多天没回家，我就疑神疑鬼，担心是否许梅婷也跟着他身边？

我的意识里觉得秦西风的职业是警察，是件脸上非常有光的事，虽然也担心他的安危，可从没像齐小泉一般想过如此深远。

齐小泉说得很有理，人的一生就像流萤一样瞬间消失，我们怎么都不能辜负还活着的机会，一定要让这短暂的生命活得有价值。

而我的价值呢？我存活在世间的价值究竟是什么？

我不可能像齐小泉一样有机会成为守护正义的使者，就算我想帮忙，想加入她们，做着这宏伟光荣的事业，让自己的人生有意义.......我这身形、体能属于风一吹就倒，年纪也在这摆着，就算走了后门去了禁毒大队，也只可能是扫地的份。

“我去军校也是听到了秦主任跟我二叔的谈话......他们让我觉得将来从事警察工作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一别几年，我再也没见到秦主任，直到三年前他再次被关了进来......其时我不知道他原来的那间禁闭室又关人......罗大海私闯广播室，被我堵在里面，我才知道秦主任出事了......维和回来后，他重新进了缉毒队，执行任务回来的途中，为了劝小威自首，被小威捅伤，负痛追出去，又被设计成杀人凶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陷害的，可他不知怎的，突然很在意小威的身世，万念俱灰，颓废得醉卧街头，差点被人杀死，为了保护他，上头只好把他秘密藏在这......这个时候的他，比几年前第一次进来时，更没有生机，整天整天地像只死狗一样悄无声息的躺着。罗大海偷进广播室，是为了寻找几年前唤醒他斗志的一首歌.......你知道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我疑惑的摇摇头。

秦西风有喜欢的歌吗？猛地我想到了他私用手机的彩铃声，心“怦怦”的有点跳。

“《兰花草》！”

我震惊得嘴张大半天合不拢。

“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那首歌？直到罗大海要去阳城前偷偷告诉我，说秦主任八年前关在禁闭室里时，听到这首歌，做了好几晚相同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阳城..........他看到了自己的妈妈，看到了自己的同学，还看到一个模糊着脸朝他嘴里塞雪糕的小女孩......阳城是他心里最深的伤，可也是他最怀念的地方，他的同学、他的朋友、还有向他表达善意的小女孩，都在那里.......后来我知道，那小女孩是嫂子，你们又奇怪的会在一场任务中重逢，我真的好诧异，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太奇妙......罗大海那人你知道，热心，把秦主任当父兄一样看待，所以秦主任查出你一点点小事，立马就会告诉当初反对你们的人。我也是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说你当年休学，是因为秦主任的不理睬伤到自尊，因爱痴狂，所以暴躁又不知所措......嫂子，你不知道，罗大海在我身后跟他同事说这件事时，秦主任就在身边，整个人虽然没明显的露出笑意，眼睛里却满满的幸福.......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喜欢他到发疯，你说他能不开心吗？我记得他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别再说你们嫂子的不好，她今天再是不好，也有我的原因......她那人高傲、单纯，要把她哄回来，我得像少年一样的行事.......’”

我心涌过一阵一阵颤栗的波涛，忽然之间，好想念秦西风。

骡子远远在喊，“嫂子、小泉，你们别在太阳底下坐，赶紧回来，豆子到了。”、

齐小泉应了一声，站起来深深望着我，“你们两个今天会走在一起，我觉得是天意，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不要去理会。这个世上，你只需对一个人好，那就是秦主任。因为他曾经的不幸也有过你的影响，我听罗大海说，秦主任就是在看到宋清萍吃雪糕的样子才爱上宋清萍的......嫂子，你想想，在你为秦主任痴恋成狂时，说不定秦主任内心深处也痴恋你成狂，所以娶了一个像你的影子......”

“小泉......”骡子还在喊。

齐小泉回头应。

我缓缓站起来，听了太多故事，也看到了齐小泉为了自己短暂的生命历程活得有意义，要选择跟骡子亲上前线，保社会平安，不由得反思自己在柳源面前胆小如鼠的一味避让是不明智之举。看着身边三个越靠越近的虚影，决定勇敢面对跟她们不一样的人生。

也许今天我有超能力，是因为我像她们一样身负着某种重要的使命，我当不了缉毒英雄，那就让我做个让他后顾无忧的好妻子吧！“我在这等秦西风，他应该也快来了，你先进去吧......

“好，我替你问问豆子，秦主任是去替连嫂办什么事？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嗯。”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