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 第5章 名字

小蛇自打被妫珏和周子洛的话一激，决定要勤奋修行了，吸收暮尘台和昆仑丘的日月精华，然后是妫珏的灵气。小蛇每日都会在暮尘台灵气最旺盛的地方盘着修行，但是睡觉的时候还是要老老实实去抱妫珏大腿的，妫珏身上香香的，又软又舒服，顺道看看妫珏的脸养养眼球也很有必要。妫珏的脸不止好看，还甜甜的，她经常用嘴碰她的脸颊，偶尔伸出蛇芯子舔几下，依恋的蹭她的下巴，她很喜欢和妫珏这样亲密。

妫珏对她的亲密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有阻止她这样，这大概是兽类的天性，她这般对自己，说明她很喜欢自己，那就证明她养蛇还是养成功了的。

果然还是蛇好养。

妫珏不禁在心底唏嘘。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几百年过去了。

感慨自己养好了蛇后，这小家伙就化形了，扎着两个羊角辫，欢脱的跑到她大腿上坐着，本来以为开口的第一句会叫自己娘亲的，都做好为人母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小家伙一开口就是一句：“阿妫阿妫！我化形了！”

妫珏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你管我叫什么？”

小蛇一听就纳闷了，她刚刚不是才叫过了吗？难道妫珏没听清？于是清了清嗓子，回道：“阿妫。”

“怎么叫我阿妫？没大没小的。”妫珏的声音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嗔怪的意思。

“因为你叫妫珏啊，我看你写字的时候会在末尾写自己的名字，我本来不认得那两个字的，是周子洛每次来都叫你的名字，我就猜你的名字肯定也那样写。那既然周子洛叫你妫珏了，我才不要和他叫的一样呢，以后阿妫都只能我叫，不许周子洛叫。”说着说着小家伙就嘟起嘴，强调道，“阿妫只有我可以叫。”

妫珏要被这半大的孩子逗笑了，她跟周子洛少说也有四千岁了，居然被一个半大的孩子直呼其名，但她面上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的，纵容道：“你喜欢就好，他不会于你争抢。”

周子洛要是叫自己阿妫，妫珏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喜欢，很喜欢！阿妫阿妫阿妫！”小鬼趴在妫珏怀里蹭，“我最喜欢阿妫了。”

妫珏固着她的腰，有些严厉道：“别乱动，小心摔下去，坐好。”

“哦。”小鬼转了个身，正对着妫珏桌案上的字，发现她在写东西，她不识字，盯着那些黑乎乎的墨块发呆。

妫珏从后面，一手环着她的腰以防她摔下去，一手继续拿起毛笔，在洁白的纸张上面写着字。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现下是什么朝代她已经不知道了，但她尤爱这本《诗经》，她抄写过很多遍，里面的内容她也具都背了下来，而今抄的一首，她突发奇想，看着怀中小鬼的脑袋和懵懂而有些困惑的眼神，抬起笔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问道：“我给你起个名字罢，这样我也好叫唤你一些。”

“名字？”小鬼抬起头，“就像我叫阿妫一样吗？”

“嗯。”

“好啊，我要名字，阿妫给我起名字！”

妫珏看着笔下的字，轻声说道：“静姝。怎么样？喜欢吗？”

凡间里起名，总归是带了美好祝愿的，她也这般，将自己对这小蛇所有的祝愿和珍惜都写了进去。虽然她抄录的这一首是首情诗，但她单单取了其中的两个字。“静”和“姝”，希望她以后会是一个恬静而美好的姑娘，日子平平淡淡，岁月静好。

可这些小蛇是不会理解的，但她不想拒绝妫珏给她的一切，她笑得灿烂：“喜欢，很喜欢，以后我就叫静姝了！”

“来，拿着这支笔，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妫珏将手中的笔递给她，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搂紧了她。

静姝摇头。

“怎么了？”

“我想写你的名字。”

妫珏浅浅的笑了笑，很浅很浅：“拿好笔，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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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变勤快了不少，化形以后就不爱随便趴在一处呼呼大睡了，寻着有妫珏的地方，坐下认真修炼打坐。妫珏看书写字时都不爱说话，时间无止无尽，她感到无聊后就会跑去外面的昆仑丘玩，妫珏好歹准了她跑去昆仑丘，不然她真的会闷死在暮尘台。

静姝修炼的速度也比其他妖要快的多，当然她环境好，昆仑丘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妖物都能进来的地方，但这里的兽类比她还要懒，都过去这么久了连一个化形的都没有，也只能趴在亭子里看瀑布发发呆，这时候天边便飞来了一只凤凰。

“咦，你是谁啊，昆仑丘上什么时候有个女娃娃了？”时隔几百年，凤凰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孩童了，长成了少年郎，但还是改不了贪玩的性子，总爱到处瞎逛。

“你又是谁啊？我不也没见过你？”静姝反问他一句。

“我？”凤凰抖了抖翅膀，“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凤凰？

“看不出来。”

“我是凤凰，神鸟一族的。”凤凰收了翅膀，坐到她身边，“我叫龙眼，你叫什么名字啊？”

“龙……眼？你不是神鸟吗？”

“不是真龙，是吃的，我娘亲在凡间的时候很喜欢吃，所以也给我起了这个名儿，我娘亲铁定是非常喜欢我了。”

“啊……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那你呢？”龙眼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她，“奇怪，我怎么看不出你的原形？你真身是什么啊？”

说到名字，静姝终于有机会可以说出妫珏给她起的名字了，自豪的说道：“我叫静姝，这是阿妫给我起的。”

“阿妫？阿妫是谁？”龙眼在脑中想了半天，突然一个机灵，“你不会说的是暮尘台上的那位玉珏神君妫珏吧？你多大岁数了，敢叫我小姑阿妫？”

“我？”静姝想了半天，扳扳手指头，“嗯……大概四百岁了吧。”

“四百岁？！那你还没我大呢！你管我小姑叫阿妫，那我该管你叫什么？你简直就是目无尊长不懂礼貌！”龙眼咋呼道，“你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可我这样叫，阿妫允了的啊。”静姝将妫珏搬出来。

这下龙眼没辙了，他脑子直，说啥是啥没个变通，气势一下子掉下去：“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你就管我叫静姝啊，我的名字就是静姝。”

龙眼脑子乱了，妫珏是小姑，现在一个才四百岁的女娃娃叫自己小姑阿妫，那自己做为一个不能直呼妫珏名字的晚辈，难道不该叫眼前这个女娃娃一声姑姑？可这个女娃娃分明还没有自己一半大啊……

“好，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龙眼最后选择放弃思考。

静姝看他一副纠结的模样，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和阿妫很熟悉吗？”

“不能说很熟，我们是亲戚关系。”

“阿妫也是凤凰？”

“那倒不是，”龙眼摇头，然后顿住，“你还没告诉我你原形是什么呢？”

“我是蛇。”

“蛇？”龙眼更加困惑了，“不对啊，昆仑丘上的所有种族我都熟悉，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真身？况且你的修为也不过四百年，我不可能看不出来，你是什么蛇？”

“一条普通的小蛇。”静姝回道，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还能是什么蛇？长脚了会走路会跑的吗？

“普通的小蛇？不对。”龙眼坚决不相信她是条普普通通的小蛇，不然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真身？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静姝直直的看着，还凑的极近，然后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越是靠近她身边，这种味道越是浓郁，他皱了皱眉，捏住鼻子说道，“静姝，你身上好臭啊！一股子恶臭，你是不是从来没洗过澡？”

“你才臭呢！我有洗的好吗！哪里臭了？”静姝好歹是女孩子，被龙眼这么一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这人好讨厌啊，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说完便一溜烟的消失在龙眼面前。

“她连这个都学会了！”龙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消失的一团空气。

回到暮尘台的静姝十分的不高兴，她身上很臭吗？那只臭凤凰瞎说什么呢！

百无聊赖的走在走廊上，适逢妫珏从尽头那儿朝她走来，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蹦跳着朝她打招呼：“阿妫阿妫！来这里！”

妫珏闻言向她走近：“怎么了？”

静姝把遇到龙眼的事都说出来了，心里一下子痛快了许多。

但是妫珏却皱紧了眉头：“你遇到了凤凰？”

妫珏这副表情静姝还从未见过，比平时更加严峻的脸庞，她渐渐不敢大声说话，妫珏是生气了？她看起来正经又有一丝焦虑的神情，让她不敢懈怠，于是低头说道：“嗯，遇到了。”

妫珏的脸色更加晦涩了，但她很快隐去眸子里的担忧，又是一脸平静道：“他说你身上有恶臭？”

“我没有！阿妫你相信我！我每天都有好好清洗的！”静姝以为她怀疑自己，连忙解释。

“我相信你。”妫珏俯身，慢慢靠近她，“你脖子上好像有东西，我帮你弄掉。”

静姝见她要摸自己的脖子，便将头仰的很高，妫珏的手很热很暖和，和她的冷淡神情不一样，温暖而又炽热，摸在脖颈上很舒服。

可是妫珏一摸到静姝的脖子时浑身都轻微的痉挛了一番，她将反应降到最低，静姝并未察觉，妫珏很快收回了手，将手拿到了腰后背着，掌心迅速燃起火，整只手掌全是黑的，血肉迅速溃烂，黑气直逼脉搏。

自从静姝化形后妫珏便给她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平日里很少能与她接触，暮尘台和昆仑丘的灵气旺盛，盖住了她身上不少妖气，因此才忽略了这些。

她的脖子边有凸起，且有些大了，看来是有新的头颅要长出，静姝还太小，不能完全控制好头颅的成长和猖狂。刚才那块凸起便是在静姝无法控制的情景下咬了自己，还在伤口里灌了毒进去。

面不改色的烧着右手掌心处的黑气，妫珏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对着静姝说道：“明天我要出去几天，我不在的日子里把你放在子洛那里，你要乖乖的，不准闯祸，更不能到处乱跑，要听子洛的话，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