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阳光照常升起,大竹峰众人来到了广场之上,才发现原来的八座擂台已拆了四座,剩下的分做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排列,而最中间,竟是一有三四人之高的红榜。gsgjipo
大竹峰众人愕然,不明这红榜是作何之用,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白祈裬心中也有不详的预感升起,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剧情开始偏离了吗?!
白祈裬心中一咯噔,回头看向了田不易。
“咳咳,”仿佛是为了印证什么一般,田不易此时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两声,打断了众弟子的议论,沉声道:“昨晚各掌门师兄临时召开了议事……最后的八强与四强,都是重新抽签选取对手。”
话音刚落,众弟子顿时愕然惊呼,四下里顿时议论纷纷。
“这……”
万般无此道理,田不易自然懂,但昨晚的议事不论自己如何反对,那苍松道人就好像吃了秤砣般,铁了心要重新抽签,说是为了保证公平。
“哼。”田不易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一些不愉快的争执,面色不虞地冷哼一声
白祈裬更是原地愣在了那里。
莫说今年从一开始,七脉会武增加了比试人数是以往从不曾有过的,就是这比赛中途突然修改规则,也实在是不合常理。
白祈裬敛下有些错愕的心思,不着痕迹地抬头觑了一眼张小凡,沉默下来。
她轻轻抬手触上心口,那里正有一块隐隐散发着温润暖意的玉石,是她入门之时师娘赠予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带在身边。
如果说比试前突然增加人数是原著的“力量”,姑且可以算作一种这个世界里独有的…命运。
那么,这陡然发生的改变规则,背后又隐藏了什么…?
还是说,仅仅是平行时空下的某个意外分支?
而这一次,没了与宋大仁互搏而重伤至弃权的常箭,张小凡还有如原著那般这么好的运气晋级四强吗?
白祈裬思来想去,忽觉有些脑仁发疼,不由得轻轻蹙眉,用手尖轻抚上额头,这才忽觉手指冰凉,浑身忍不住的轻抖了下,当下心里一虚,一身细细麻麻的冷汗爬上脊椎。
白祈裬敛了心神,不敢再多作他想。
众人不知白祈裬心中心绪翻涌,只是热火朝天的兀自讨论着这次的改动。
田不易见众人抱怨连天,脸色也涌上了一丝不悦,沉着脸色摆了摆手,压下众人的议论声,领着他们走到了红榜之前去查看今日的比试情况。
……
张小凡对白祈裬。
……
“轰!”就在众人看见结果的那一刹那,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原地竟是一声巨响爆裂开来,众人惊乍回头。
只见田不易死死地盯着那一行比试安排,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周遭竟是无风自动,疾速旋转出一圈虚空之地,衣袍鼓动间阵阵猎响,周遭气氛十分凝重。
好你个苍松。
田不易身边的苏茹担忧的望了一眼田不易,抬了抬手,似要出声拦下他,但转而又望了望红榜,脸色虽有些不太好看,但终还是没有出声。
白祈裬自是也看见了这比试安排,一时语怔,三番五次开口,却又讷讷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小凡显然也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弄的不知作何反应,只是苦笑着摇头。
为何,是自己与张小凡?
白祈裬不敢深思,只是转过身去,抬头怔怔地望着远方黛色群山,沉默不语。
就在众人僵持之时,远处忽而有破空之声穿来,众人闻声望去,远远地看到苍松道人与道玄真人急急掠空而来,几息之间,就落在了众人面前。
田不易只是死死地盯着红榜,对二人的到来置若罔闻。
苍松道人与道玄真人见状自然知道田不易为何如此,苦笑着对视一眼,摇摇头,道玄真人自然之道田不易此时正在怒头上,想要出声劝慰却又不知从何劝起,不由得叹了口气,斟酌片刻出声喊道:“田师弟……”
苍松道人见田不易不理会道玄的话,不由得皱眉道:“这比试抽签,是今日一早在众人监督之下抽出来的,绝无徇私之意,你……”
“掌门。”田不易淡淡转过身子来,打断了苍松的话,语气听起来毫无怒意。
“掌门师兄,是不是只要有苍松师兄门下那几个出色的弟子,六脉会武就可以变成一脉会武了。”田不易这话虽是对道玄所说,但眼睛却紧紧盯着苍松,说到苍松师兄时还冷笑出声地朝他拱了拱手,表情极为冷淡。
苍松闻言脸色一变,冷冷道:“田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田不易冷笑着朝前踏出一步,身边噼啪之声不断作响。
苍松道人眼皮一耷拉,脸上闪过一丝怒容,随即沉下脸来,厉声道:“这比试的抽签,都是众目睽睽之下随机抽取,你那两个宝贝弟子运气不好,抽到了一起去,你怪得了谁?”
田不易没听见他提张小凡与白祈裬还好,一听苍松提及二人,暗涌压抑的怒气顿时喷发而出,周遭的气氛顿时又凝重几分,也不驳斥,只是兀自冷笑。
苍松道人眼皮一跳,朝田不易呵道:“你若要动手,我岂会怕了你不成!?”
话音刚落,二人的气势便节节攀升,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隐隐的有动手的迹象。
“胡闹!”突然,道玄真人乍呵出声,这一声暗含的威压将二人的气势都稳稳地压制住,“你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掌门!”道玄真人袖袍一甩,向来和气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严厉。
田不易闻言冷哼一声,朝掌门草草一拱手,便大手一挥,走了出去。
大竹峰的众人这才惊醒,忙不迭地跟上。
白祈裬随着众人走出渐渐包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隐隐地隔着人影交错瞧见了苍松透过来的目光,眸子不可名状的闪了闪。
在凝重而又紧促的气氛之下,众人各怀心思地走到了比试台之下,只见那看台之下竟是围了三四百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众人愕然,一时竟不知道这是被这戏剧性的二人同门之争所吸引过来的,还是被小凡与祈裬的精彩比试所吸引过来的。
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自处之时,田不易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过头来,脸色已缓和了很多,但仍然瞧得出一丝疲惫,他疲倦地闭了闭眼,随即扫了一眼众人,挥了挥手,低哑的声音沉道:“随意吧。”言罢之后竟是自顾自地御剑离去,不再管二人到底是谁晋级。
苏茹担忧的望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深色复杂地抿了抿嘴,转过头来却笑着对众人说:“今日之比,权当同门切磋,切勿在意输赢之争,谁晋级,都好。”
白祈裬闻言抬起头来,朝苏茹笑了笑,轻声应下。
张小凡只是脸色紧绷地抿着嘴,沉默地点了点头。
“去吧。”苏茹见二人应下,笑着点点头,走到了观战台上的椅子旁,说道。
二人朝苏茹一拱手,一同跃上了比试台。
“小师弟。”白祈裬微微躬身,平静地朝张小凡拱了拱手,踏风而立。
张小凡只是呆呆地原地站在那里,盯着白祈裬,但微微颤动的眸子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挣扎。
白祈裬见状垂了垂眸,心里暗暗叹气,小师弟还是如此心善又固执,怕是万万不肯朝自己出手的。
如此,只好……
“得罪了。”
四强,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进的……哪怕,是与自己的小师弟相斗。
白祈裬抿着唇,右脚一踏,简简单单地朝张小凡临空借力而去。
那简简单单地一踏,在张小凡的眼里似是无限被放慢了一般,一帧一帧的掠过他的眼前。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小师姐朝自己攻来,生怕漏掉哪怕一个细节。
他瞧见了她举起了右掌,朝自己左肩拍来。
“砰。”
他没有躲闪,也没有痛苦,就这么被白祈裬轻飘飘的一掌拍上,落下了比试台。
他合目前的最后一眼,只瞧见了她平静如深湖的眼眸淡淡的望着他。
他瞧见了她的眼睛,突然想奋力而起,叫她一句“小师姐”,却转而被黑暗吞噬。
……
无论是台下的观众,还是台上的比试,此时都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想到会是如此轻飘飘的结局。
白祈裬淡淡的望着张小凡躺在台下,嘴唇上沁出一丝血珠,叹了口气。
一袭青衣如竹,转身拂袖离去。
就这么怔怔地呆望许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忙为张小凡检查身体,却发现张小凡除了左肩有轻微拍伤之外并无大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小凡送回去吧。”苏茹叹了口气,抬眼望了望白祈裬离去的背影,又瞧了眼张小凡,不由得叹了口气,朝众人说道。
一出闹剧。
造化弄人。
……
白祈裬回到了竹林里的院落之后,跳上了屋顶,倚着屋檐,阖上了眼睛,瞧不清神色。
当陆雪琪回到了院子里之后,已是月下初华,但还是一眼便瞧见了在屋顶上小憩的白祈裬,不由得神色一松。
白祈裬在陆雪琪推门之时便已察觉,只是现下自己这般像个孩童一样爬上屋檐睡觉的行径怎么看怎么幼稚,更何况被她给瞧见了……白祈裬脸皮甚薄,只想装睡糊涂了糊弄掉这一幕。
但等了片刻,见陆雪琪还没有离开的迹象,白祈裬觉得如此‘对峙’更是…诡异。
这才无奈地假装恰好转醒,悠悠起身后状作无意间瞧见了陆雪琪一般,讶道:“陆师姐。”
随即翩翩落下,拱手笑着行礼,瞧不出一丝异样。
陆雪琪只是淡淡的瞧着她,分不清喜怒。
白祈裬瞧陆雪琪盯着自己,脸上恰好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僵,在陆雪琪目力可及之下微微红了脸,白祈裬抬眼望了眼陆雪琪的眸子,不由得舔了舔唇,轻咳两声,放柔了声音,复而拱手道:“陆,陆师姐。”
“嗯。”陆雪琪抬起右手,将掉落至耳边的发捋到了耳后,轻轻应道。
“师姐,今日比试尚可还好?”白祈裬被看的有些不太自在,动了动身子,微微侧过身,道。
“尚可。”陆雪琪微微点了点头。
“……那,那师姐,明日是与谁比试呢?”
“明早揭晓。”
“……师姐,前日比试我去看了,没想到师姐如此…如此厉害!”
“嗯。”
……话题也太干了!白祈裬此时挂在脸上的笑都已僵硬,却瞧着陆雪琪并无半分挪步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道:“师姐…师姐早些歇息,我先…进屋了!”
陆雪琪闻言却没有回答,只是像之前一般无二的瞧着白祈裬,直到白祈裬脸上就连僵硬的笑都无法维持之后,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漏出一丝笑,映着月光,倾国倾城。
如此人间至景,白祈裬呼吸顿了一顿,但还是只来得及匆匆瞧了一眼就转身仓促进屋。
就在白祈裬一脚踏入门槛之时,身后一道清冷而又悦耳的声音淡淡响起。
“恭喜白师妹进入四强。”
……
陆师姐。
白祈裬躺在被褥之上,捂着心口,感受着心脏前所未有的砰砰跳动,笑了笑。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