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少渊心中纳闷,刚想问身后的独翊,一转身就看见这家伙还在吃前头摊上买的饼,这饼瞧着就食之无味,通体全白,连点焦状感都没有,这独翊是怎么吃得下去的,见他如此,楼少渊也不对独翊抱有期待了,转身向周边两个正在接话的人拱手:“今日打扰了两位,在下能否请教一个问题?”
其中一人挥挥手,想让那年轻人先走一步,这才可答他的话:“公子可问,不必见外了,许乐……你先走吧,这早去半刻钟,李掌柜心里也舒畅。”
楼少渊也不绕弯子,直言说去:“此地是为沃洲镇?那最近是否出了一件怪事?”
另一人叫许乐,以为这两人是来问路,原本被招呼离开的步子放慢了片刻,侧身对两人甚至好奇:“两位公子也是听说了古佛一事才前来?如果你们身上没带武器,还是不要进山了!山里乱,这古刹宗刚好建在山脚那条路,没开辟之前荒的很,尽量不要去了。”
楼少渊定睛一看,视线转移到他:“这穆府上下当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尽管如此,怎么无人为此感到害怕?”
许乐显然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紧张劲头,摇了摇头想要继续说下去:“公子可能不知穆老爷在一些人心中的分量……”
此时有人在身后用长棍戳了戳许乐的后背,打断了话,铁着脸看着许乐,忿忿道:“许乐?你怎么在这?还在这磨蹭?真心不想干了就让你爹把你领走,我这可不像穆府人傻钱多!供不了你这尊大佛!”
许乐一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头一转竟是自家李掌柜,眼看着李掌柜手掌就要冲过来抓他的后领,刚才与人侃侃而谈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话不多说便赶紧逃走了,瞬间叫身后的李掌柜抓了个空。
只是李掌柜最后对许乐说的这句话,竟然也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这时竟是有人出来排解:“穆老爷一生光明磊落,这古刹宗就是他建立起来供奉这尊佛像的,他的善心人人皆知,你们信不得,我们这些做百姓的,自然是人人信奉之!”
“对!我是信穆老爷的为人,当年他重振穆府可是没什么人愿意去出一份力,每个人生怕自己被这外乡里来的的官爷给作死了,可不,这穆老爷居然为这个镇子做出了如此贡献,为民请命,仗义疏财,才让多少人能免于饥饿!”
“据说啊,这穆府一百多年前就是个达官贵人住的地方,不过官官相护,整死了这么一家,就一把火烧了这地。”
“据说还有个独子啊!可惜这人一心向远方,云游四海就再也没回来。”
“这穆老爷,我怀疑就是那云游回来的独子,不过这穆家也灭了百年有余了,他如今也才不过耄耋之年,这倒也不可能。”
“瞧你说着,这出家人哪能这么容易就还俗,他肯定是铁了心的要走,他父母哪拦得住。再说了,这先老爷也不止他一个儿子吧,没准这穆老爷就是他在外偷生的呢。
众说纷纭之间都是来提这穆老爷曾为沃洲镇村民做的好事,且听闻事实如此,再多争辩也无用。
如今无从得知,楼少渊若有所思,谢过开头那人后,紧接对着还在吃饼的独翊说:“先去拜访一下那位出钱供佛的官儿。”
独翊叼着饼点了点头,把剩余的一个饼塞入袖口,顺势拢袖。
楼少渊见状失笑,集中兴趣看向他:“就这么喜欢吃饼?都吃一路了还不腻?”
独翊想说的话都被还没吞下肚的饼盖了过去,楼少渊等了他一会,半晌后才答:“好吃,不腻。”
独翊是真的没吃过饼,这么说吧,独翊应了楼少渊的消息来到茶肆,路过周边第一次吃到摊铺的美食,他虽然也居住京城,却也是第一次踏入这片区域,自然没见过什么美味,即使是楼少渊都不入眼的美食,他却如此喜欢,每每想到此时心中就感到不快,以前吃的都是些什么?还不如这饼好吃!
两人随着路人的指引来到了穆府门口,虽然路上的人都对这两人的行径感到古怪,但还是有意无意中所指每一条正确的路,于是不过一刻钟,两人就来到了穆府前。
穆府的大门紧闭着,红漆木门早已从边缘开始淡化,门环也不知经过多少手,经过风吹雨打只留了中间环扣部分呈现出亮铜色。
独翊负手转悠了一圈才出声,对楼少渊说:“这里怎么这么安静,我走后边看看,顺便消消食。”
转身招了招手就走了。
楼少渊点了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小心后,两人一前一后就分别了,楼少渊索性开始敲门,等了大半会也没人来开,刚要准备破门而入时,不经意间,门“吱嘎”了一下就从里边打开了,见里面有个壮汉探头朝着外围打量,紧盯着楼少渊,不耐烦地打发:“这几天老爷都不会客,你请回吧。”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一落就像是传达好消息一样,门迅速地关上,这时楼少渊却管不了这么多,冲上前去急忙用左脚卡住了门,这才让壮汉无力挽回,朝着他喊道:“这位好汉啊,我是来给穆老爷颁奖赏的,您好歹给我招呼一下。”
这壮汉也没想到楼少渊居然不顾颜面,会卡着自己的脚自愿受罪,但也无济于事,继续斥逐道:“什么奖赏也不要,我们老爷不缺。”
楼少渊只觉得这壮汉不识抬举,怎么不能通融一下呢,对外人这么抵触,真不像穆府招来的人,压得实在是有些疼,壮汉一边按手就可抵住了一边门,这才没让楼少渊倒了进来,可这楼少渊硬是把头伸了进去,只管朝里说:“哎,瞧你说的,这可是民众为了穆老爷的大义之举所众筹的,以穆老爷的性子不会不收的,就让我见见他吧。”
见这人实在有耐性,没知难而退,壮汉这才有些无奈叹道:“好吧,你先随我来。”于是将门打开,这才放楼少渊进去,他心中那么一想,早那么做就成了,现在还挨了一下脚,只好一瘸一拐的往里面走。
只是楼少渊心中还疑惑此人为何要撒这个谎,穆老爷不是失踪了吗?这个壮汉到底是谁招来的?大可轻易告知穆老爷失踪与否就好了,难道还是要误导别人进去?如果是真的,现在也只能当做若无其事地将计就计了。
与此同时。
独翊绕了半圈还处在围墙之外,但不是真没有路,望见底下有一处狗洞,独翊这人自然不会屈尊降贵真去钻狗洞,只见他身在原地,一瞬借力踏步而起,纵身一跃便轻易的进入了内院,但是突然落步不稳,重心还有些偏移到右侧,直到手掌触地时才彻底稳住身形,手上却沾了一些细碎的毛发。
眼下已经想不到是哪种动物的毛发,然后转身看向墙头,周围围墙都是极高,墙角有一大堆平石堆垒,彻底把洞口封死了,像是长期以往有人日夜频繁经过,自行走出一条路来。四周都有树木作为掩护,也绝少有人注意到这里来。
他趁机打量着周围,观察内庭院,此地极其空旷,除了边缘一排都有树木作掩护,中间还有一棵歪脖子树,走近一看竟是一棵被雷劈过的槐树,其实倒也不像被雷劈过,更像是古早以前被火烧过,残存了的一些相似的痕迹罢了。
原来这槐树不仅形状奇异,里面还有一个被烧过的黑坑,但是这树早就枯死,已无生机,这穆老爷怎么不曾把它处理掉,而是将它继续留在这?
眼下却思考不了这么多,独翊找寻一圈才进入了穆老爷的房间,推入的一瞬间忽然发觉穆老爷住的地方有些异常的狭窄逼仄,扑面而来的异味使他想起了手上残留的毛发,有点熟悉。
床头正对面有一座佛龛,只是里面空空如也,虽然并没有供奉佛像,但是论传闻所述,这佛龛之上还真的可以供上一尊人形佛像,而这个佛龛是深入镶嵌在砖内,也有木板作隔,简易至极,更不是什么机关,只需用一幅字画即可挡住整个墙面了。
这房间实在是能看得出来这穆老爷生平节衣缩食,勤俭节约,还当真没有什么值钱玩意放在房子里,而佛龛平台无灰,干净整洁,除了有些细碎的毛发洒落在案台两侧,倒还真是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正当独翊又在屋内找寻了一番,找寻无果后走去伸手打开了窗户,一眼望去,正对着的竟是那棵槐树,他眼睛微眯,顿时注意到那个黑坑里正趴着一只猫头鹰!
一般来说它是夜行动物,本不会在白天行动,刚才靠近的时候分明什么也没有,那它是何时飞来的?独翊心头一跳,竟然正好对上了那猫头鹰的目光,那猫头鹰转了头一圈,似乎有灵性的朝着独翊的方向“咕”了一声,便在那个黑坑中趴下了。
独翊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自顾绕了一圈才回到了前院,但没见到楼少渊,来去来回又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个影子,先后竟是听到内宅传出了喊声,独翊犹豫再三还是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