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不下,但此战由五皇子亲自领兵,导致秦军伤亡惨重。”苏郡望管不住自己的嘴,声若珠玉落地,“这位公子可是子要去东秦?”
“自然是要去东秦里混混了。”
待到那几个麻雀走后,苏郡望才感慨道:果然啊,这就是柳如一告诉他,那些小说写的穿越女了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孙子兵法,现代歌舞。前言科学,尖端科技。多国语言,会医善毒。女扮男装,青楼江湖。买人奴隶,总成心腹。总有男配,痴情护主。王侯将相,武林盟主的天选之人罢?
他终究是摇了摇头,瞪着那带着自己乱跑的小姑娘,咬碎一口银牙,道:“妹妹,你到底想拐老子到哪儿去?!”
“不周山,拜师。”小姑娘看都没有看苏郡望一眼,勉勉强强挤出了这五个字。
不周山?据山海经描写,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他嘴角微微抽搐:这小姑娘不会真的要带他上不周山拜师去吧?缺氧致死这种理由还好说,关键是——他本来就是不周山的弟子。
小姑娘概是看透了苏郡望心中所想,轻抿薄唇,道:“不会缺氧,跟着我走就行了。”
“等等等等——”苏郡望远山剑眉一挑,往后蹦了一步,朝着那小姑娘连忙摆手,一口子说完了一篇话,“你别诓骗我了小师妹我可是你师兄啊你竟然是想把你师兄拐骗回那个千年大雪山啊刚刚不是说要去西域找苏沉晔的吗我想找苏沉晔啊——”
“不周山是在北洛。”小姑娘没有听苏郡望的话,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自顾自的说,“有四位首座,门下弟子......也就,十几位吧?”
苏郡望淡抿唇瓣,轻抬左手扶额,做不忍状:“一座山十几个人,这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山除了不周山还能有谁?所以——苏沉晔?”
虽然说不周山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但好歹也是一座山上只有几十个人的贫瘠地带,大荒山,没人的屋子,夜半时从林深处传出的尖锐的笑声——她顾沅芷敢赌:这不周山里头肯定有鬼。
小姑娘鄙了一眼苏郡望,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道:“虽说只有十余人,但出山的都是六国高位,或是鼎鼎有名者,例如今北燕之君、东秦之君、西梁舞阳大长公主为上一脉,南陈定北侯、东秦太子、北凉无瑕公子等为此脉。”顿,复言,“这位公子,找河西节度使不要紧,只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得早点......”
“啊——”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狗屎。
这是苏郡望被打晕前最后的一个“念想”。
......
“旺财,这麻袋里的是什么?”
“地瓜。”
“地瓜?这地瓜成精啦?怎么跟人的体型长得一样?”
“从毓城抗到不周山,整整三天,能不成精吗?”
那白衣男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就是上前“验货”,结果一抓就是一把青丝,害得他几近跳上房梁,半晌才道,“嗨!这个男的有点眼熟,是从哪个旮沓里来的?”白衣男子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本来该在麻袋里睡得昏天暗地的顾沅芷。
小姑娘闻言对着苏郡望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缓缓竖起了一根中指:“瓜皮!这娘们可是北洛那地儿的信陵王,口口声声要去说西域救那北凉的镇国长公主,老子看他资质上乘,才带回来给你做徒弟!”
“奶奶的X!你脑残吧,这是老子的关门弟子,你竟然给我打晕了带回来?!”那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苏郡望,立即按住额上几欲暴起的青筋,摆了摆手。
那个小姑娘怔了一怔,似乎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嗤笑着弯下腰撩开顾沅芷一旁乱黏俏脸上的碎发:“是啊,月凤娇,你看看大师兄跟我们上次见过的镇国长公主多有夫妻相、多般配啊这。”
那叫月凤娇的白衣男怒瞪了一眼小姑娘,看着苏郡望的眼神略显不安:“闭嘴,别说柳如一那个酷拽天的封号!旺财诶,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哈,给你大师兄打秃噜皮了咋整?到时候柳如一还不得把咱爷俩打死不成......”
苏郡望轻轻地蹙了蹙秀眉,是不知哪来的麻雀这么吵。
“柳如一没那胆子。话说回来,你把燕景藏到哪儿去了?”小姑娘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唇畔勾起了一寸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如今东秦危在旦夕,这太子是难得一遇的日后明君,你该不会是看东秦即将......把他们的太子殿下打晕了藏到生门里头了吧?”
东秦危在旦夕?
苏郡望不经意间口吐芬芳,引得那两人分分蹲下身来扶她,月凤娇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温声道:“哟,咱们的大师兄现下是醒了?”
苏郡望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做足了一番礼数,顿,绛唇轻启:“凤娇,你刚刚跟这死骗子说了什么?”
“凤......娇?”月凤娇望天长叹,“哥哥姐姐们——能不能别叫我凤娇了啊——哪怕做牛做马做猪做狗——我也不想叫这个名字了——”
“你也别搭理他了,我与他最近一段时间有事需要下山一趟,这些日子你且在不周山上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理会什么闲言碎语,更不要私自下山,过段时间这不周山便热闹了,有的你闹腾!”苏郡望睨了一眼几近崩溃的月凤娇,对小姑娘轻启薄唇,“还有,你这条命,不是我苏郡望救来的,若不是江首座率军巡防时遇到你将你捡回去交给我,你这命怕是不保。待到他回来后,得好好感谢才是。”
小姑娘虽然不咋懂他在叭叭啥,但知道自己身中毒却被人所救,明眸微动,计上心来,她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纤纤素手紧紧地拽着月凤娇的广袖:“那我这段时间该怎么打发时间嘛......娇娇这不周山上冷的很,小女子自幼从南方长大,怕冷~哎呀娇娇!给个准信嘛,过些日子有哪些师姐回来,好给我暖暖床~”
月凤娇似是来了兴致,缓缓眯起美眸,紧紧地盯着顾沅芷瞧了瞧,半晌开口笑吟道:“哦?暖床......有啊,再过七天,就有个叫柳如一的妹妹要回来了,你可以去找他暖、床哦~”
“不行,你想死?!”
月凤娇说完这句话,便跟着苏郡望急匆匆的下山去了。她心中隐隐不安,总感觉——朝政有变。
东秦天佑十二年六月十三。
巍峨太和宫殿立于其中,有琼楼玉宇之范,一轮初旭悬于碧落之上,此刻乍起西北大风,宫外大旗摇摇欲坠。
“此时正逢夏日,怎会起西北之风?”
“此乃天降警示,莫非是有何国灾?”
几个大臣俯首朝左右悄声猜测道。
忽然“轰”的一声,一道闪雷从天上坠下,犹银河般飞流直下,直击大旗。
“八百里急报!”守宫门的一位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太和宫前,低眉颔首,把军情急报递给东秦帝子。
“镇南将军本率五千精兵火烧北洛粮草,却被洛人偷袭困于天月崖北......荒唐!”东秦帝子读到一半便深深蹙眉,直到最后把军情急报往桌上狠狠一拍,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随即抬眼望着众大臣,冷声道,“镇南将军乃我朝固土之战神,不慎落入北洛之手,众爱卿有何良策?”
刹那间,朝堂上冷意翩飞。
“陛下,现下应命定南游击将军率军偷袭北洛,抢回镇南将军才是!”礼部侍郎急忙忙地说出了这番话。
沉默良久的丞相苏远淡淡地瞥了一眼礼部侍郎,道:“李侍郎此言差矣,现下当以修身养性,调理国之根本,且小幅度征兵,臣以为,可采取休战和亲之策。”
“南阳王,你看如何?”东秦帝子眸色一片暗沉,却仍旧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看向南阳王,略带试探。
那南阳王燕成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苏远,轻微一颔首,朝东秦帝子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依臣拙见,应与苏丞相之言为策。”顿,复言,“只不过,皇上需知,长宁公主出嫁北燕之时不幸遇刺导致青鸾之殒,荣昌公主又是中宫唯一嫡脉,若是和亲,得从宗室里选啊......依本王看,这安家的若素郡主,身世、容貌皆配得上和亲公主一号。臣启奏:由若素郡主奉此大任!”
“臣等附议——”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帝子看着殿下一大片跪倒的臣子,沉重的抚了抚额,摆手道:“罢了,朕允了,即日起封若素郡主为公主,和亲北凉。”
“退朝——”
消息传的很快,不过几天不周山上便人人皆知,清晨里头几个清扫庭院的小师妹也相互悄声八卦着:“哎哎哎,你知道吗,东秦和北凉决定和亲了!”
“是吗是吗?东秦决定派那个若素公主出嫁北凉太子。”
“此次和亲巡使团长还是那奇才赵惜,定是要为若素公主说下太子正妃一位!”
“只是可惜......这位若素公主也会死在漩涡当中。”
“你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道吗,半年前昭穆顾皇后长女长宁公主奉旨和亲北燕,在寒山遭到埋伏刺杀,导致青鸾之殒。如今这若素公主,看来是要重蹈覆辙。”
“大胆!竟然妄议朝廷,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