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叫算计呢。”他轻笑一声,轻启薄唇,缓缓地道,“顶多也是算关心罢了。”
“那苏太傅可有计谋解楼兰此事?”苏沅咬着唇垂着眸,不咸不淡地向苏郡望道。
如今西域三十六国属楼兰势最大,其次便是那乌孙国与龟兹国。楼兰自从新任国君上任后便战事频频,铁骑践踏其他小国,有一统西域之势,亦是惹的其他国家不满。尤其是那乌孙国,前些日子苏郡望和自己那小表妹没有来的时候,还派来了使臣来大洛军营,妄割地议和及与大洛联手对抗那嚣张跋扈的楼兰国。
“宇文羡。”苏郡望沉了沉眸色,看着远处被浓浓的雾掩盖着的楼兰城池,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清声道。
闻言,苏沅心中便有了答案,敢情苏郡望是打算用西域那皇子把柳如一给换过来啊,他扶了扶额,此计算好,也不算好。
西域,公主府。
“我说公主殿下,您费心费力把微臣带到公主府,到底是为了什么。”柳如一斜倚在贵妃椅上,说不尽的慵懒风流姿态,纤纤玉手拿起茶几上的琉璃杯,在眼前晃悠了两下,懒懒地开口缓缓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啊......”
“你在本公主这卖弄甚个文采,本公主要你来是做面首,不是门客!”宇文思看着柳如一那样子,咬碎了一口银牙,袖子一挥,便将柳如一手上那只琉璃杯挥到地上打碎了。
丽人有些无奈地看着宇文思,轻轻一叹,想都没想直接驳了她的话,道:“公主殿下,面首和门客便是一类人,比如......”
还没等她说完这一番话,宇文思便如那五岳泰山一般朝着柳如一扑了过来,她微微一怔,计上心来,随后便捂着头朝着贵妃椅那尖角上撞了上去。
“啊——”
宇文思听到那声尖叫,才放开柳如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没事吧?”
“啥,啥,啊?”她故作不知世事的样子,睁大了那双星眸,一派无辜模样,略显委屈,软软糯糯地道。
宇文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柳如一,渐渐的眉头有些凝了起来。景行苏氏最擅长的就是装傻,莫非眼前这人是学到了他们家族的保命诀窍装傻不成,细细一看,却又不是,哪儿有人能将傻子的神态装的如此相似?
“姐姐,姐姐,你好漂亮!”柳如一“唰”的一身站起了身,身体一晃,似乎是站不稳,立马扯上了宇文思的锦衣华服,一个重心不稳,将她也给拉倒在地。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如一,心中虽有疑惑,但表面功夫应也要做出来,于是她冷冷地看着眼前人,咬牙切齿地道:“放手!”
“呜呜呜,姐姐好凶哇......”柳如一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迫使自己想起那日凉朝亡国的事,勉强在宇文思面前挤出了几滴眼泪。
宇文思看了柳如一良久,确定是真傻后,才挥了挥袖子,摔门而出。
她确定四下无人后,立马将那几滴泪水用广袖给抹干净,轻抿朱唇一言不发,眸色阴沉的看着那道门。
坊间传闻说这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楼兰国的思公主宇文思擅长收集面首,实乃是放荡之人,且喜逛那些秦楼楚馆,在雅间外偷听朝臣讲话,以此获取情报。
而她如今在的地方,恰恰好正是宇文思的闺房中。坐在贵妃椅上搁着腿的佳人不禁轻挑秀眉,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前面,翻东翻西。
“这是什么?”她的手恰好放在了毛毡的上方,往下一按,发现了有块与其他地方不同的东西,掀起来一看,正是一封书信。
若是如此突兀的拿去书信,待到宇文思进房查看之时发现书信没了,一定知道是自己干的。柳如一将那封书信放入袖中,勾了勾唇角,浮现出一抹阴森的笑容,低声道:“小翠!”
语毕,一名身着绿衣的娇俏女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明眸看向柳如一,正欲开口之时,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便不知事了。
柳如一揉了揉自己的手,将刚刚被自己劈晕的小翠放到一旁,且将她腰间荷包解下,在那毛毡上涂了涂,完事又将它挂了回去,将小翠丢入窗后草丛里,自己则装晕在贵妃椅上。
没过多久,正如柳如一所料,宇文思回来了,她看到柳如一这幅模样,心下一惊,赶忙着掀开那毛毡,竟发现底下的书信不见了,她轻蹙黛眉,挠了挠头,素手抚上了毛毡,随后一股幽幽的茉莉香味便钻入了她的鼻中。
“茉莉花荷包,小翠......”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柳如一悄咪咪的睁开眼睛,却听到后窗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只手攀上窗子,她淡淡地看着那只在窗上摸来摸去的手,淡淡地道:“这位兄台如果是断袖之癖来偷窥苏某的话,就别怪苏某将你这只手给收了。”
“什么嘛,兄弟可当真不讲理啊。”随后一个头探了出来,虽是灰头土脸模样,但柳如一还是认得出眼前人,不是那大凉明王易子殊,还是何人?
“你怎么在这?!”她和易子殊几乎是同时道。
玉门关,军营。
“呵,说吧,什么时候放本王回去。”宇文羡厌恶地看了一眼苏郡望,白了他一眼,便又拧过头去,不再看这军营里头的人。
苏郡望闻言,看了看他所做的动作,微微一叹。却觉得这西域楼兰的皇子倒是挺有意思,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却没有说什么话,便就是为了看这小皇子气急败坏拧过头继续扒拉。
“说话啊?”宇文羡呈呕吐状,转过头望着苏郡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他依旧不言,只是攥拳放在唇边一咳,轻笑了一两声。
“大洛太傅,您耳背还是眼盲,看不见本皇子吗。”宇文羡没好气的瞅着不搭理自己的苏郡望,恨不得生吃了眼前的这个人。
“帐下俘虏,不该多言。”站在苏郡望身边的苏沅扫了扫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宇文羡,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声,替苏郡望回答道。
此言一出,宇文羡随即四目圆睁,瞪着苏沅,随,他那如秋水般的眼眸一转:记得前几日偶然在楼兰看到那大洛朝歌城的副城主东方未晞和他哥哥东方未明在宸郡里闲逛。一个法子便从他心底油然而生,威胁道,“你们大洛朝歌城的副城主还在我们楼兰,你敢不放本皇子?”
谁知苏郡望却轻轻一笑,略一侧头,声音听不出悲喜,“宇文皇子想威胁微臣,用这个事威胁自然是好的,只不过......东方副城主的能力,足以让他保住自己的命。”
此刻的宇文羡几乎暴走,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扭着身体转向了苏郡望的方向,朝他磕了一个响头,“本皇子只是想念府中的菜饭,这军营里头都是大锅饭,让我如何是好啊......”
是我听闻此言,嘴角抽搐,剑眉轻轻一蹙,秋波一转,心想着如果拉拢这个宇文皇子,还是对自己有一些帮助的,随即柔声道,“殿下可以陪微臣聊一聊这论棋之道,微臣已是久仰殿下棋艺几载了。”
宇文羡听闻此言,朝苏沅扬了扬下巴,翻了个白眼。苏沅则是一脸无奈地走上前给那皇子宇文羡松绑。
“你,把本皇子得罪的不轻。”宇文羡扬了扬眉,对着刚刚给自己松完绑的苏沅嘲讽一笑,冷哼一声道。
这苏沅毕竟是年少成名,久历沙场的将军,怎么受得了一个俘虏对自己如此这般,随,眸子一沉,朝着宇文羡拉了拉自己手上原用来捆宇文羡的绳子,绽放出了一朵冷笑。
宇文羡见状缩了一缩脖子,瞪了苏沅一眼,明显觉得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自己一个西域三十六国第一强国楼兰的堂堂皇子到了这大洛朝竟然还得看一个区区小将军的脸色行事,随即又白了苏沅一眼,便狠狠地甩袖走人了。
“我说你们大洛朝的人怎么都这样,对人爱理不理的。”宇文羡一脸嫌弃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苏郡望,朝他不满地吐出了这一句话。
“皇子说笑了。”苏郡望看都没看宇文羡,唇角一勾,淡淡地道。
“话说,那大凉明王乃是凉朝最后一根血脉,这大洛皇帝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二话不说便把那明王给流放了,谁都知道,这明王肯定是必死无疑啊,这大洛皇帝实在不配有百千城池于手中,太傅大人是个识大体的人,应该也会懂得......”宇文羡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的苏郡望,微微一笑,甩了甩衣袖,跟上他的步伐,淡定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果然,苏郡望的步伐微微一滞,心下沉思道,原来,这宇文皇子是寻思着让自己叛国。他沉吟不语,不管身后那人儿,自顾自地走到了一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