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付一笑闻言,有些兴奋地看了看苏郡望,又看了看在楼底下故作云淡风轻没什么事情的柳如一,唇角微微上扬,马上同意了这门事情。
话说回来,这苏国师对柳城主如此这般,为何总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就要悄悄的,不让她知道呢。付一笑想到这,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刚想回眸问苏郡望是为何,却被客栈门口的一声嘈杂声给打断了思绪。
“临川公主到!”一声尖锐的宫女声在客栈门外喊道。
此时正靠着栏杆看着外面喧闹人群的柳如一忽上一计在心头,唇角勾勒出了一个略微诡异的弧度。
待到临川公主易未落走到柳如一面前正欲摆架子的时候,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从她的朱唇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碎裂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中。
易未落怔怔地盯着抚在自己手上的那双纤纤素手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人竟然是在算计她!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柳如一,冷哼一声,道:“这位妹妹,为何将这琉璃杯强行塞入本宫手中,你可知本宫是何人?!”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明明是公主殿下要参观在下的双龙戏凤琉璃斗,还将其打碎了,殿下是天潢贵胄,怎可强词夺理。”柳如一唇角一勾,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畏惧地看着易未落,特地的将“强词夺理”这四个字说的轻了些。
易未落听到柳如一如此“不要脸皮”的解释,一张俏脸都快被气绿了额,她浑身发抖,举起手正打算一巴掌朝柳如一扬下去。
在楼上啃着刚刚小二拿来的西瓜看着好戏的苏郡望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微微将视线挪开,倒吸了一口凉气。想都不用想,这临川公主的手,多半是废了。可是过了许多时间,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并没有如约而至,他有些好奇的瞥了柳如一一眼,只见她只是轻轻握住易未落的手腕,并没有活生生的拗断。
“临川公主。”凉凉的眸光犀利地扫过了易未落的脸颊,丽人才轻启朱唇,已然是没了刚刚的畏惧,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和温度,“按辈分,我还算是你的姑母。”
姑母?!易未落微微一怔,自己不是只有三个姑母吗,易子衿是将她从小带到她的,她自然是知道这位姑母,还有一位,听说是三品婕妤之女朝宸长公主,这位庶姑母向来喜静,又怎会来主动招惹算计自己,除了......柳如一。
想到这,她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杀机。
“镇国长公主怎有闲情逸致来这儿呀。”易未落一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如一,一边用那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语气道。
而柳如一则轻掩朱唇,莞尔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易未落,笑着道:“未落身为皇长女,竟是如此不知礼数,见了姑母也不知行个礼,真的是......有辱皇家风范啊。”
“你,你你你你你你!!”这养在深闺的骄傲公主一听到柳如一最后一句“有辱皇家风范”,颤抖地伸出双手指向了柳如一,“你你你”了个半天,才憋出了五个字:“你不可理喻!”
这“入京驿站”,可是昌平郡主柳浅溪的产业啊,而这跟她并称为“朝歌双姝”和什么双柳的柳浅溪,出生大凉名门朝歌柳氏,自己也是自小居于朝歌城,好说歹说,这位郡主殿下也算是自己的半个老乡了。
她眸中的算计之色更甚,活脱脱的像一只老狐狸,看食物般看着眼前那“色香味俱全”的小侄女,良久,她缓缓启朱唇,一边把玩着手上那玉镯,一边瞅着易未落道:“你可觉得这双龙戏凤琉璃斗是你赔得起的吗。”一语毕,顿,轻挑那如墨一般的平眉,赶忙着朝易未落介绍这只琉璃斗的来历,“这‘双龙戏凤琉璃斗’,乃是太先帝之后曾在梦境里所见,第二日便怀上了先帝,这琉璃斗正是太先帝之后让人仿照太虚之中那只能给人带来国泰民安的琉璃斗所雕刻,此物,无价。”
当向来高傲的易未落听到这是一件无价之宝后,立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柳如一叩了一个响头,移开本应停留在柳如一身上的视线,支支吾吾地道:“姑母,落儿知错了,还请姑母不要为了这......”
还未等易未落将这一番话说完,柳如一便阴森森地瞥了她一眼,看着那浑身发抖一脸胆怯的易未落,她不禁嗤笑一声,声音如若寒冬朔风,凉凉道:“这一年时间,还麻烦公主殿下纡尊降贵住在这家客栈里了,昌平郡主与本殿下是故交,权当公主殿下是还债的了。”启朱唇说话间,她还特意加重了“纡尊降贵”这四个字。
易未落听完这一席话后,嫌弃的打量了这家客栈,状似不满的撇了撇嘴,将目光移向别处,她实在是不敢直视柳如一那渗人的眼神了。想到这,易未落抹了一把从额上流下来的冷汗,摆了摆袖子,朝着门外街坊走了过去,走时还不忘回头禀告柳如一一声,大致内容便是她要长期居住于客栈内,要买什么日常用品云云。
等易未落走出这客栈的时候,苏郡望直接从二楼跳下来,走到她身旁,微微牵着柳如一的袖子,轻声笑道:“你那套谎言,编的......甚好。”
此刻被苏郡望牵着袖子的柳如一则轻轻侧眸,一脸懵的看着身旁那张俊脸,他,说自己肾好?丽人的俏脸上顿时飞上了两朵绯红色的云彩,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有些踌躇道:“苏,苏公子谬赞了,我肾,肾不好!”
苏郡望面露惊诧之色,显然是被柳如一这一段话给惊到了,待到他薄唇颤了几下,嘴角抽搐了几下后,才道:“长公主可是肾虚?”
“是,是,苏公子说的是......”丽人的思绪全然不在这,她也不知晓苏郡望到底说了什么,只是随意应付了几句,便打道回房了,只留苏郡望一人在原地浮想联翩,她那一句“肾不好”也就罢了,可再加上她双手叉腰的动作,着实给苏郡望带来了些许误会。
入夜。
月华流光映入那柳如一正在熏香沐浴的木桶中。她看到那一束月华,不禁将那盛世大唐时的《春江花月夜》其中一句诗道了出来:“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说完这十四个人,忽的听到门外有些细微的声音,若是没有分辨错,应该是有人在自己房前推推搡搡。她饶有兴趣地看了那两个声音一眼,正欲起身披上衣服将那两个意欲偷窥自己的竖子给揍一顿,却被一声巨响给吓缩回了木桶里,还不忘抱着那已经被水浸的湿哒哒的长裙。
她将一双星眸贴在屏风上,才勉勉强强地看清了一点——自己的房门被人撞破了,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在自己房前徘徊许久的竖子!她秀眉拧成了一个毛毛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风朝着那此刻站在自己房里不知所措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道掌风从那人的身后飞了出来,刚好抵消了柳如一那暴走到几乎要人命的一击。
“长公主可有伤着。”一道清亮无比的声音窜入了她的耳中,随后一湖蓝色的长裙便随着一道清风一起来到了自己面前。
柳如一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郡望,将那抱着衣服的手往上提了提,紧紧盯着苏郡望的俊脸干笑一声,连忙摆了摆手,轻咳了一声,连续道了两声“不碍事”,但随着她这个摆手的动作,霎时间上身一凉,在那坨衣服掉入水中的同时,苏郡望将手上的长裙朝柳如一扔了过去,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她,随后搬来身旁的板凳,坐在上面撑着下巴看着此时正在水中泡着热水享受生活的柳如一,幽幽轻叹一声。
“苏公子何故叹气。”柳如一抱着那坨长裙,尴尬的笑了两声,道。
“如今大凉民风开放,且,自从新帝登基后,达官显赫的眼光也渐渐的庸俗了起来,倒是喜了那种庸脂俗粉,我只是在想,日后谁可娶长公主。”语毕,还不忘嫌弃地看了一眼柳如一,可唇角却微微勾起了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
柳如一自然不是傻子,她听出了苏郡望的话中之话,伸出一只纤纤素手颇为无奈的抚了抚自己的螓首,下一秒,素手轻顿,她抬眸看向苏郡望,诡异一笑:“不对啊,苏公子,听说我家母后与苏夫人可相互道,苏家长子与嫡长公主必为姻亲,如果我没记错,逐月苏氏的长公子恰好就是苏公子你吧。”顿,星眸流转,柔声笑道,“所以啊,苏公子又是何出此言,明明知晓自己就是那福薄之人,再说了,我可是有那‘克尽天下’之称的人啊,说不定那一天将自家夫婿给克死了,苏公子,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