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墨空空 第34章 精卫无穷填海心1

竹空空吐出一口肺腑中的淤血，才算康复。李大夫医术精湛，很不简单。博斐看着清醒的空空，百感交集，抱着她又哭又笑。

空空重伤兼大病初愈，轻轻地在他耳边诉说，博斐连连点头，她现在就是想要天上星星，恨不得博斐就想摘给她。

李大夫看他们感情深厚，很庆幸自己能把这孩子从鬼门关救回来。博斐安抚好空空，让她先躺着休息。转过身边给李大夫跪下，再次磕头感谢李大夫救命之恩。

“李郎中，博斐给您磕头，一谢您救命之恩，二来想拜您为师，请您收下我。”

“使不得，使不得，这位公子赶紧起来，起来说话。”李大夫把博斐扶起来

“师傅，您别嫌弃博斐年龄大，我肯学，自认资质不会太差，识文断字，辨别草药都不成问题。”博斐诚恳地说道

李郎中微笑中带着肯定和欣赏地看着博斐说道，“小老儿知道，公子聪敏心细，为人和善，不骄不躁，至情至性。那个姑娘是你的至亲吧，为了照顾好她，我的每个方子你都细细地记下，药泡什么时辰，火候煎几分，每天的用量，什么时候增减，这些细枝末节，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哪些是通心脉的，哪些是滋补的，也都分得明明白白，不明白的地方还做了批注，试问，还有谁能有这份心。不瞒公子，小老儿有个医馆收的几个徒弟，就算加起来，资质和能力都没办法给你比，你现在入学，三年就能看诊，不需要多久就比我强。”

博斐听完很惭愧，他道，“我和师妹从很远的山区来到这堰州，没有谋生的方式，我想照顾好师妹，也想学个谋生的本事，看中李郎中的医术，既能救死扶伤，又能养家糊口，博斐希望您能收下我们。”

“公子，万不要这么说，你是原大人的座上宾，这点难处他们会帮助你们的，小老儿这点医术能医治多少病患呢？堰州城就够我忙一辈子，天下之大需要医治的人太多。你不该学医术，你该入庙堂，造福百姓。若主政一方，就造福一方，若登阁拜相就造福大皓朝的百姓，他们需要你这样的人做父母官，你一个顶千百个我，你一个可以培养千百个我。”

原大人此刻进来听到二人对话，佩服李大夫的见识和格局，非常赞同。他附和地说道，“斐儿，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李大夫阅人无数，你确实可以考虑去考科举。”

博斐给原大人见礼，他赶紧扶起到，“你跟原臻如同兄弟，我托大当你的长辈，不用行这虚礼。”

博斐道，“我问过原臻，科举并不是那么容易，乡试会试殿试，一道坎儿一道关，有的人穷奇一生就是个童生。让李大夫和原伯父高看博斐了，博斐学识也一般，恐怕会叫你们失望。”

原大人劝道，“试试也无妨，你今年不过十六岁，正是进学堂学习的机会，马上要童试，你先备着学就考，然后就是院试，再然后是乡试，这些你在堰州城内边学边考，我请好了夫子，也是原臻的老师。既来之则安之，来原家就当自己家，斐儿，我和你原伯母拿你当小儿子看，你别跟我们闹得这么生分。”

博斐拜三拜道，“原伯父原伯母大恩，博斐铭记五内，定不叫你们失望。”转而对着李大夫拜道，“谢李大夫赏识与鼓励，博斐若能登科，定铭记您的教诲，不辜负您的期望。”

原之焕和李大夫欣慰地看着面前如明珠般的晚辈，内心中感叹盛世出人杰，这是大皓朝的福气啊！

博斐用他今后的人生完美地诠释着他曾许下的诺言。

原臻忙完未婚妻家的头七，才灰不溜秋的回府。原氏祠堂又添新的牌位，虽然未过门，但是原家心善，还是给了这姑娘死后的体面及荣光。堰州城内的百姓拥护原家，都心知原家是大善之家，只是不知原公子是八字怎就这么硬，但依旧不妨碍他们给原臻说媒保媒的热情。

原夫人看空空康复，赶紧跟李大夫讨要各种滋补调养的偏方，她是从心里把空空和博斐当成自家孩子。

空空瘦脱像，在原夫人的调理下，逐渐恢复往日神采。肉嘟嘟鹅蛋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五官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浑身皮肤是那种冷白皮，原夫人使出看家本领给她打扮，每天都是千金小姐装扮，之前在昆仑经常找原臻打架，这次也没打架。她听博斐的话，知道这条命是他们救的，按照竹空空有仇必报有恩必报的个性，她不会再找原臻麻烦。而且她很喜欢温和又细腻的原夫人，原夫人给她做的美食，她都很喜欢，之前吃饭总是博斐喂，原夫人不想耽误博斐学习的时间，就担下喂食的重担。

有时候原臻回来还多看她几眼，揶揄道，“没承想打扮打扮还有点女孩子样子。”

这个时候原夫人白他一眼，示意他滚开。原臻还会撒娇，“娘这会儿才偏心呢，都偏骨子眼里去了。”

竹空空指着原臻道，“原臻喂！”

原夫人很开心地把儿子叫过来，递给他道，“仔细把这碗饭和银鱼鸡蛋羹喂完，吹凉点，别烫着她。”

原臻斜眼看着竹空空，竹空空狡黠地翻回去，原臻内心好笑，这身体康复就是好，小魔头的心性回来，躺的可是大半年，博斐心力交瘁，他心里又何尝不欷吁。他端着碗，学着娘，吹一吹，喂她嘴里。竹空空不张嘴，指指旁边乳白色的鱼汤，要喝汤。

原臻耐着性子又给她盛碗汤，再小心翼翼地吹凉点喂。竹空空张嘴喝，原夫人看他们相处融洽，便去小厨房看看弄点什么给儿子吃。

“你呀，多吃点，身体长壮些，别让博斐忧心，你生病的这段时间，博斐可是都没好好吃好好睡，一颗心都挂你身上，你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他。”原臻边喂边说，可是感觉孝顺是不是用错了，眼前这个明媚的小姑娘是要嫁给博斐做他妻子的。

“原臻，我看见你画的师傅和博斐的像，我呢？你画的我呢？”竹空空面露奸笑地问

原臻心虚，“你老跟我打架，画不出来你的全身像，就没画。”

“原伯父指着昆仑神兽问我和博斐是什么物种，你想知道博斐怎么说的吗？”

原臻忍不住笑出声，“他怎么说的？”

竹空空一拳就过去打原臻脸上，力道不大，足够把原臻脸打换个方向。

原臻真是窝着火啊，就差砸碗跟她硬碰硬。但是想到这样可能博斐会带着空空离开，心里含着憋屈回过脸，火气直冒地问，“你吃还是不吃？”

竹空空说道，“博斐说神兽是你想象画的，看不出来你画的什么物种。”

被揍一拳的左脸已经有轻肿的迹象，原臻还是憋着没笑，他只晓得空空滑头，没想到这么精，居然看出来画的是她。

“原伯父说你生辰就要到了，却遇见了这么糟心的事情。想送你礼物，他说那宠物要是能捉住就送来给你做生辰礼物，你肯定喜欢。”

原臻听完，紧紧地握住喂空空的勺子，他内心既愧疚又不安，自己的亲事让爹娘这么操心，可是他却无力改变这个鳏夫的状况，爹还心疼他，想他生辰到了，送个可心的礼物。

“神兽”就算了，“神兽”是博斐的，他才无福消受呢。

散学出学堂的博斐看着原臻和空空跟两只乌鸡眼似的站大门口，他快步走下台阶至二人身边，清风拂面地微笑着，“怎么你们有时间一起来接我？”

“顺路！”原臻道，“眼看梅雨季节就要到了，爹说衙门里缺帮忙的人手，我过去帮忙干活，你跟我一起吧。”

博斐牵起空空的手，招呼着原臻，“走，我们一起去。”

原臻斜眼瞟着这空空，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带她不方便。”！

“放心吧，带她可能比我还有用，空空不会捣乱我们干活的。”博斐打包票道

路上二人就学业问题聊很久，原臻说读书考八股若是不实践，就会成书呆子。他当初考的时候也是头悬梁锥刺股，原大人觉得这样读的书太迂腐。带着原臻四处勘察洪涝灾害情况，深入百姓民间疾苦，了解每年的收成和税赋，堰州的商贸往来是否正常等等，会试他考了第五名。就是把实践的经验和脑中的四书五经相结合后，在考场中沉着冷静地答题，才取得的成绩。

博斐夸赞道，那还是你聪慧，能够举一反三，看事情看得透，也是原大人栽培有方。这次童试我先试试，若是第一关没过，要么在你们衙门打杂，要么跟李大夫学医术，总之要养家糊口，毕竟还要养“昆仑小神兽”。说完这句话，博斐忍不住开怀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明知故问道，“原臻，你的脸怎么肿了？”

原臻气得郁结，怨苦地瞪着装无辜的竹空空，空空知道博斐笑她呢，心里也不甚开心，不走路了，要博斐抱。博斐笑着把她抱起来，在她鹅蛋脸上亲一口，溺爱地说道，“这个神兽宠物是我的，你就不要跟我抢了。”

原臻被博斐笑容感染的自己也笑，他其实很不好意思，毕竟有错的是自己，把竹空空画成宠物，还被当事人发现。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以后还是要多修身养性。

空空趴在博斐肩膀上，很快就睡着。博斐就抱着他和原臻赶往堰州府衙，二人就治理洪水做了探讨和方案。原臻很庆幸，有生之年能遇见博斐这样的知己。若是能同朝为官，那他更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