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墨空空 第2章 中秋家宴惹秋风起(1)

皇帝御驾亲征大胜而归，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想到皇帝回来不过三天就把太子撵回应天旧都。现下是凌王在京都陪伴皇帝，这是不是暗示着什么呢？

朝廷风云变幻莫测，新的棋局开盘，皇帝和太傅各落下一子。其余的是执黑还是执白，各看本事。

中秋佳节将至，正是花好月圆人团圆的日子。殷和因东宫犯了接驾怠慢之罪而受牵连，被迁至寿庆寺禁足，对外宣称是受训。皇帝在处理东宫问题时，或多或少的照顾了殷和。趁中秋将至，便解了他的禁足。

与此同时殷岐郡王的请帖也送至殷和手中，按照惯例皇室的中秋盛宴是必不可少的，或吟诗作赋，或评论佳肴，或赏景赏人。赏的便是新贵乍现，譬如金榜题名的人，其中以乐永九年的探花郎博晓枫最为优胜，曾在中秋盛宴中拔得头筹，那等风流才子真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至今无人超越其艳冠群芳的风采。

今年的主角应该不是金榜题名的这些人，而是那位得亢龙锏神器，名震天下的少年前锋竹墨。

亢龙锏是太具有传奇色彩，那是太/祖在驱逐琼朝猃狁野政时偶然获得的利器。金刚之躯，削铁如泥，甚至传闻还可以斩妖除魔，不干净的东西都不敢沾惹它。

亢龙锏是皇权胜利的象征，是可以称霸武林的神器。它的前主人是太/祖时期最出名的先锋常茂将军，此人在当时名将辈出的时代里，算的上一位奇才，能连克七座城池。太/祖将亢龙锏做为奖励赐给常将军，常将军后来在归程中暴毙身亡，家人也不知所踪。只有亢龙锏流转回太/祖身边。

现在，这个叫竹墨的少年前锋在战场上复制了常将军的作战能力，皇帝也效仿太/祖，将亢龙锏赐给他。这等荣耀，比那些得免死铁卷的公爵世家还要光荣。

看来，郡王府的这场中秋盛宴注定不平凡。

夕阳西下，陆陆续续的马车停在了郡王府大门口，天璇卫负责京城治安，为保证晚宴的安全，特意增派人手保护郡王府。

虽说来的都是年轻后辈，可他们是王公大臣的掌上明珠，不可小觑怠慢。他们也是未来的公卿世家，更不好得罪。

待天快擦黑时，一辆朱红的马车徐徐赶至王府门口，马车上面下来少年，他下马车后半膝跪地，接着出来个漂亮的小男孩，坐在他肩膀上，少年起身将这小男孩抗进王府。

殷岐郡王在后花园的亭口听到管家的通报，立即出门迎接。看到殷和坐在竹墨的肩膀上便打趣道，“灵儿，你是长小了，连路都不会走？还要人家竹少使扛着你。”

殷和狡黠的笑道，“就知道屠苏哥哥会取笑我，是皇爷爷嘱咐空空，让我落地不沾灰。去接的时候把我抱出寺，到你这里时我还吩咐不要抱，扛着好看点。”

里面的人知道皇太孙到了，都出来迎接，听到他的话，各怀心思。有的是想看笑话，看看失落的东宫遗珠有多丧，有的是想安慰亲近，可是看到眼前的场面，那些想落井下石的也就不动声色，那些想讨好雪中送炭的也不敢贸然前进。

殷岐神色如常，口里反复玩味道，“空空，竹空空。”看向竹少使，竹少使微微行礼。

竹少使如初见时那般，万年不变的冷冰冰的表情，六分神似道焱的眼神。

寻定位置，竹墨才将殷和放下。后花园布置的很是雅致，因要赏月，便在花园中心处设置了宴席，鲜花芳香四溢，鸟儿鸣啼，琴师弹曲，歌舞升平，中规中矩的宴席。

四下灯火通明，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殷岐离开主人位，跟客人频频进酒。行至殷和处，竹墨已经起身，行礼参拜郡王，被殷岐扶起道，“今日乃中秋家宴，不必行虚礼。”

殷和抬眼道，“屠苏哥哥，小孩子吃吃水果就行，你们随意啊。”

殷岐笑道，“是，多吃点好好长身体，等会还有游戏，可以参与游玩。能借你的贴身侍卫说几句话吗？”

“空空可不是借的，你问他的意愿。”殷和瞧着对面高阁处有珠帘挡着的地方，心里纳闷，难不成有女眷到访，会是谁？

竹墨向殷岐郡王再次行礼，“郡王有何吩咐？”声线清灵，殷岐暗忖这少年怕是岁数太小，还没有变声，连喉结都看不见。

“吩咐不敢当，敢问竹少使今年贵庚，听回来的将领说，你在战场上杀敌骁勇无比，让敌军闻风丧胆。”

“殿下过誉，卑职今年十七。”

殷岐尴尬的笑笑，江山代有才人出，此话不假。十七岁的他还在苦读兵书，跟在父亲后面看别人怎么厮杀。眼前的这位少年便能孤军对敌，以一杀千，名震天下。

他恢复神色道，“有很多同僚你都不认识，我帮你引荐。”

殷和看着竹空空道，“去吧，我在这里看歌舞。”

空空跟着郡王离开殷和，走到隔壁珠帘挡着的位置，殷岐撩开珠帘，空空尾随他进到里面，里面的人站起来，向着殷岐行礼。

此人穿着与空空相差不大，看来是同机构的同僚。皓朝天子近卫，天枢天璇天玑处的服饰都是由天枢卫总管林三宝定制的。林惠乃苗疆人，苗疆叛乱，幼时的他被当战俘俘虏后，遭受阉割，军营中服侍当时还是祁王的棣株，耳濡墨染学会行兵打仗，后帮助祁王屡建军功，是祁王得力助手。每每棣株看他都心疼不已，如果没有将幼小俘虏行阉割这条军规，他就是皓朝猛将，能封侯拜相。因对他的愧疚和怜惜，棣株将文武官以外最大的特权都赐予林惠。天枢卫总指挥使，神机营总指挥使，皇宫监督总都管。天子的身家性命全部交给他，可见此人的不一般。据说，当年的他风采冠绝苍华，无人能匹敌。武功系自创，二十年武林称霸不落神坛的人物。此人武功高强，才华亦斐然，同音律，善书法，对皓朝的官服设计也做出贡献。“朵颜三卫”的官服，私服，均是他一手设计。

天子是朱红，天枢卫的官服是赤红色保护着天子的威严和安全，官服图案是上古神兽蛟。头上的冠式是苗疆的特色，银饰的冠镂空雕饰的青鸾，两根细链稳稳的垂下耳边，耳垂下面挂着叶子形状的银饰片，上面镂空雕的是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根据不同的等级划分，区分三处的人，看衣服颜色，区分官级品级大小，看图案头饰雕饰物，一目了然。

穿上他设计的官服，男人必须长得好看气质出众，要不然真是不伦不类。怎么说呢，可能是林惠从小净身的原因，设计的官服半阴半阳，雌雄莫辨，这装扮女子也行。

棣株对他的设计赞不绝口，说象征着皓朝的精气神，其他大臣内官也不好多说什么。

眼前出现的人，身穿清蓝色私服，外面罩丝绸袖衣，头上竖着的冠式是孔雀，耳垂两边的银叶片上镂空雕刻的是麒麟，品级不低。殷岐介绍到，“原臻，天璇卫总督使，灵儿的表哥；今晚夜宴安全护卫的负责人。”

竹墨与原臻对着行礼，从竹空空进后花园开始，原臻就无时无刻的注视着，可是竹墨的眼神永远是直行的，注意不到任何人事物。殷岐暗笑，在他看来原臻和自己一样，被眼前这个少年的神秘吸引而感到好奇罢了。

走圈下来，竹墨回到殷和身边，殷和注视着对面珠帘挡着的位置，“那里面是茗茵郡主吗？”

竹空空回道，“是。”

“原臻你觉得如何？”

“属下没注意。”

“都说我长得七分像他。”

“属下看谁都一个长相。”

“空空，我最喜欢你。”殷和笑着端起茶杯润润嗓子。他的神情模样根本不似七岁大的孩子。

珠帘打开，原臻提着食盒走进来，“殿下，卑职进来敬你一杯。”

殷和拿着刚喝的水杯，“表哥，我的牛乳糖可带了？”

“没忘记，等会交给竹少使，可是你得少吃糖，勤漱口。否则牙以后难看可别怪我头上。”

殷和呵呵呵的笑着，打趣道，“今年的中秋家宴好没意思，听说乐永九年的中秋家宴上有个风流人物，明动京师，那时候灵儿太小，没见识过。表哥，你跟我说说，这个人是谁啊？”

“他刚交的拜帖，郡王出去迎他了。你想见识，等会便能见到。”

竹墨坐着不动，仿佛自己是个透明的人。原臻小心翼翼问道，“竹....竹少使，这些年过的好吗？”

竹空空看着原臻，礼貌的说道，“多谢原都督的关心，很好。”

“这是日前从堰州送来芙蓉冰糕和杏仁酪，请你们品尝。’”

原臻边说边打开点心盒。殷和看到后两眼放光，“表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说罢，就要去取，竹空空按住他的手道，“殿下今晚吃的已经够了，这些明天午睡后起来再用。”

殷和瘪瘪嘴，原臻安慰道，“听竹少使的话，这些给你打包，杏仁酪吃新鲜的，明天下午我给你送去。今日这份给竹少使享用。”

说罢，他端了杏仁酪送至竹墨面前，竹空空接住说道，“谢谢。”

轻轻的搅动，并没有往嘴里喂，这时殷岐带着人走了过来，竹墨借机放下了甜品。站起来行礼。原臻和来人有着相见不相识的陌生感。两人没有寒暄，也是行礼。

后花园所有的目光都在他们这边。对面高阁珠帘里的仆婢在主子面前小声的说道，“那边是不是像极瑶池仙境，只是没有仙女，却是一群绝美的男仙子。”

说的主子拿扇子捂住嘴笑的前仰后合的，假意怒斥丫鬟的放肆无理，丫鬟也忍不住笑了退下去。

殷岐欣喜的介绍道，“这位是探花郎博斐，这么多年请都请不出来的人物，今儿算是自己送上门，等会要好好罚你。”

博斐双目如夜空中的明珠，璀璨有神。他洒脱的答应，“好”。

便看向竹墨，竹墨亦回礼后退至殷和身后，殷和忽闪着眼睛看着博斐，“常听皇爷爷夸赞，博大人年纪轻轻博古通今，很有当初皓朝第一才子解婴的风采，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的屠苏哥哥和梓冉哥哥都被你比下去了。”

博斐拜见道，“太孙殿下折煞卑职了。”

殷岐调侃道，“殷起灵，你这样说就不怕我吃醋。”

“屠苏哥哥才没这么小心眼呢，这博大人就是你座上宾，你还舍得吃他的醋。”

原臻听了殷和的调侃，心里哑笑，人小鬼精的小滑头。

殷岐心道，好个小屁孩，一语双关的调侃起我来了，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们几个都别站着了，你们站着空空不敢坐。”殷和说道

歌舞刚退，李尚书家的公子就嚷嚷道，“今晚咱们这个中秋宴格外特别，这传说中的京城四美已到其三，是不是出个节目助助兴啊。”

下面的人听他这么瞎嚷嚷都觉得好好笑，但不敢附和，知道李尚书这个儿子是个半吊子，说话不经大脑，由于长期这样，大家反而喜欢邀请他赴宴，他是调节宴会气氛，给别人背黑锅的好门子。

“李家哥儿是不是酒喝多了上头啊，你把京城四美当什么啊？看你满嘴酸话，是不是没被选上心里不服气啊。李尚书有的是银子，让他给你捐个美名便是。”

“你胡说，我爹清官一个，哪里有银子给我捐美名。哼，要不是因为这样，说不定我就榜上有名。再说这些评出来的也不算数，我心里，也就林三宝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美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底下的奴才拉都拉不住。

其他人笑的前仰后合，连殷岐郡王都忍不住的笑开怀。殷和看见屠苏哥哥笑的那么开心，他也眯着眼看着这群人。

原臻和博斐各坐殷和两边，不动声色喝着杯里的酒。竹墨坐他们后面，屠苏看向他们心下好奇怪，这两人把竹少使挤身后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殷和目前做为被打击的东宫遗珠，他的处境是很悲惨的，这两人不避嫌，都往他身边凑，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尚书之子果然是宴会嘴炮，气氛被哄抬到最高点是李家哥儿一句，有人出对，“楚王好细腰，” 李家半吊子就吆喝着“屠苏嗜文采。”全场哗然，哄笑声不绝于耳，殷岐苦笑的没办法。

殷岐玩味的看着博斐，博斐面不改色吃着碗里的杏仁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