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仰卧在屋前台阶,抬首望着高空明月,举坛对饮。
不远处的一处角落里,鸣世与鹿冰蕊躲藏着身形,将屋前台阶上鸣诛与鹿冰花的对话尽数听了去,鸣世拉着鹿冰蕊,缓缓离开了。
鸣府后花园,夜间百花齐收,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花香的味道,鸣世与鹿冰蕊漫步着,鹿冰蕊美丽的脸庞上神情惆怅。
“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鸣诛哥挺难的。”鹿冰蕊叹息道。
“我看我哥挺看得开啊。阿蕊,你之前还犹豫说我哥和鹿兄之间不是那回事,现在确定了吧。”鸣世脸上洋溢着笑容,活泼开朗道。
“我哥他因爱舍爱,鸣诛哥却因爱抓爱,鸣诛哥看似看得开,但他是目前唯一知道我哥真实身份的人,他心中的压力只有他自己知道,违背自然法则的爱恋,注定多劫多难,我哥他明白这个道理,鸣诛哥亦是明白。”鹿冰蕊依旧惆怅着。
“鹿大哥的真实身份?”鸣世疑惑。
“是啊,我的主人,也就是女娲娘娘绝不会轻易动用她所剩唯一的补天石来守护一个普通凡人的周全,哥哥究竟是谁......”鹿冰蕊柳眉紧蹙着,思考着。
“阿蕊,别愁了,不管是自然法则也好,还是其它法则也好,它既是法则,便会应万物的运转而变动,我相信人定胜天,我哥和鹿兄定会有一个好结果。刚才咱们不是挺开心的吗,你是我鸣世未过门的娘子,更是我鸣世此生唯一挚爱,你的想法,你的心思,你的一切决定,我都支持你,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就是你的跟屁虫,这辈子黏定你了,所以,阿蕊,开心点啦。”鸣世温暖的说着,从背后温柔的抱紧了鹿冰蕊。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温暖之意包围,鹿冰蕊惆怅的神情变为了展颜笑意,侧过螓首看着鸣世,此刻她感到非常幸福,转过身来,踮起脚尖,玉唇抵上鸣世的温厚的双唇,感受着鸣世那令人神魂安定的气息,鹿冰蕊的心很安宁。
皎洁的月光下,一对人儿拥吻着......
第二日一早,鸣诛与鹿冰花皆身着官服,出了鸣府,准备应卯,鸣世与鹿冰蕊跟在鸣诛身后,这七年来,鸣世与鹿冰蕊皆在宛平县衙帮鸣诛办差,也是入了公职,能拿到俸禄。
正当大家要出发时,一名驿使骑着高头大马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请问哪位是鹿冰花鹿大人?”驿使下马,连忙问道。
鸣诛与鹿冰花相视一眼。
“我是。”鹿冰花回答道。
“您的信,请查收。”
驿使恭敬,向鹿冰花递上信件。
鹿冰花看向信件,只见信件封面上写着“吾儿冰花亲启”几个字。
“是爹爹娘亲的回信。”鹿冰花兴奋道,当即将信件拆了开来。
鹿冰蕊急忙跑过来,与哥哥一起看起了信件内容。
鸣诛在一旁镇定,鸣世却是着急。
“阿蕊,鹿大哥,叔叔阿姨都说什么了?”鸣世着急问道。
看完了信件的内容,鹿冰花将信收了起来,看向鸣世,掩饰不住的喜悦道:“爹爹和娘亲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他们很开心,希望世儿你能尽快去江陵提亲。”
“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父亲母亲。”
鸣世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溜烟便窜进了鸣府不见了人影。
“爹爹在信中说家人一切安好,爷爷奶奶和太爷爷太奶奶的身体也都很硬朗,这样我也便放心了。”鹿冰蕊放心说道,言罢,又觉得似有不妥之处。
“但是哥,回乡的行程咱们还是要尽快确定下来,毕竟七年了,就算爹爹和娘亲不在意,但乡里乡亲的,闲话总是有的,咱们也不能真的不回去看望爹娘,成了不孝之人吧!”鹿冰蕊如此说道。
“这是自然,家乡是必然要回的,家人也是必然要探望的,待哥哥到了国子监,便同老师商议告假之事,你还有什么要同爹爹和娘亲讲的,我一并写到回信里去。”鹿冰花问着妹妹道。
“愿爹爹和娘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女儿想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看望他们。就这些,暂时没了。”鹿冰蕊开心说道。
......
戌时,鸣诛与鹿冰花、鸣世与鹿冰蕊皆已放班回来。
碧云寺——
释迦牟尼殿前水池旁,鸣诛与鹿冰花、鸣世与鹿冰蕊或坐或立于凉亭,四人皆是愁眉不展。
“前几日我在朝堂上得知全国水患频发,黄河决于邳州、睢宁,淹没良田万亩,村庄上百,当时朝廷告急,急需水利良臣,我以为皇上和老师有办法能够很快治理,没想到邳州和睢宁两地的水患如此严重,现下已治理失控,这可如何是好。”
鹿冰花像是得了梦游症一般,在大家面前荡来荡去,魂不守舍的说着。
“哥,全国发大水,你是当官的,担心百姓的安危,这般着急我能理解,可是...你眼下这状态,很不不对劲啊。”
鹿冰蕊满面疑惑道,鸣世也是发觉了鹿冰花与往常的不一样,同鹿冰蕊一般疑惑的看着鹿冰花。
一旁,鸣诛神色严肃,鸣诛知鹿冰花的真实身份,见鹿冰花自闻全国水患后如此着急自责,他拉住了在他面前晃荡的鹿冰花,关切问道:“六出,你...可是因为那事着急?”
“什么事?哥,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鹿冰蕊震惊,除了哥哥的真实身份她不知晓外,哥哥鹿冰花竟然还有其它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鹿冰花深吸了一口气,气质沉稳起来,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水池,沉静道:“百姓流离失所,我夜夜所梦,那梦中声音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定要寻得夫诸泪,终人间千年水患,我一直觉得那只是个梦而已。自从科举殿试金榜题名,任职国子监主簿直至成为国子监祭酒,我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岂料终究是躲不过,这...并不是梦。”
“夜夜所梦?哥,你是说你经常做的噩梦?这噩梦中的境况竟是这般。夫诸不是天界的神兽吗,他可是很厉害的水系神兽,若是不高兴了,便会发大水,没想到他的一滴眼泪竟也是如此厉害,只是,夫诸泪怎会跑到人间来作恶?我一直待在女娲族,鲜少外出,三界的信息基本都是从书本上得来,有些细节的消息,也是断了片的。”鹿冰蕊惊讶又叹息的说道。
“阿蕊,你知道这夫诸的信息?赶快说与哥听听,哥也好知己知彼,尽早除恶。”鹿冰花望着妹妹,期盼道。
“哥,这夫诸,他......”
“阿蕊,这夫诸的传说传记呢等后续空闲下来了再慢慢同六出说,眼下正事要紧。”
鸣诛打断了鹿冰蕊的话。
鹿冰蕊一愣,心中有些莫名奇妙,嘀咕道:“我说的难道不是正事吗?”
鸣诛看向鹿冰花,见鹿冰花蹙着眉头,似乎没在意他打断鹿冰蕊话语之事,便是在心里松了口气,安慰鹿冰花道:“皇上已经召了水利学家潘季驯大人进京,恢复了潘大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原职,命他总理邳州、睢宁段黄河道,堵塞决口,六出,你不用过分忧心,要不,你我委托宰相大人,奏请皇上,同潘季驯大人一同赴邳州和睢宁,助其治水如何?”
鸣诛想起了自己投生人间前,所听到的玉皇天帝与佛祖之间的交谈之言,消除人间千年水患的根本,在神兽夫诸的身上,夫诸泪一日寻不到,水患便无法除其根。如今朝廷委任水利官员,在他看来水利官员治水只能控其表,无法除其根,像邳州和睢宁这般水患,以后还会在各地不断爆发,玉皇天帝请他入世人间的目的,便是需要他在水患未彻底消除前,佑人间安宁,所以,这夫诸泪必须寻之,只有离水患发源之地越近,才能有更大把握寻到夫诸之泪,将其除之。
“欲寻夫诸之泪,必得近水患,才能有更大把握寻到夫诸泪,诛儿,我明白了,谢谢你。”鹿冰花欣慰一笑,望着鸣诛感激道。
鸣诛一愣,他果真与鹿冰花心意相通。
方才鸣诛打断了鹿冰蕊向鹿冰花介绍神兽夫诸事迹的事,鹿冰花知鸣诛是故意为之,鸣诛现在当是不想让他知道有关他真实身份的任何一点信息,若是他挑明了鸣诛意图,岂不是让鸣诛尴尬以及为他担心,鹿冰花所幸便直接装作毫不在意,如此鸣诛才不会有心理负担。
“哥,鹿大哥,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当初我和阿蕊在转轮殿查得如今祸乱人间之邪祟,大多乃淹死之鬼,当初也是同两位哥哥说过的,这样看来,这水患是不是才是造就六道紊乱的根本原因?”鸣世推测道。
鹿冰蕊闻言,掐了一把鸣世,将一双美丽的星目瞪得圆滚滚道:“这还用想吗,铁定的事实啊。”
“阿蕊你轻点,疼。”鸣世撒娇道。
鸣诛与鹿冰花看了一眼鸣世,皆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