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总以为我要毁灭世界 第249章 难以自持

回去路上，方罗依旧想着百冽华，身形虽狼狈，但眼瞳间的神采却泛着光华。啊啊，话虽那么说，但自己，还是真的好喜欢他啊。自己还有个没有跟疯二讲的私心，那就是百冽华身上，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印记，便是那生死绑定之契。

自己，已然将占有欲，将“属于自己之物”的概念，沾染到自己的师尊百冽华的身上了。此念既起，很多所谓的个人原则与边界，就会如同深海与高天倒转一般，一把被自己扯入混沌的深渊中。

只要思及此，方罗就能感觉自己的心脏边缘开始野蛮生长出无数长者倒刺的尖锐触角，好似张开百爪的章鱼一般，要将一切自己忠爱之物都死死锢住。

到底是因着这个契的存在，自己才那样喜欢百冽华；亦或是自己单纯喜欢百冽华这个人，方罗有些分不清。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百冽华身上就是有着此契！

啊，真的好喜欢他啊。方罗心中感叹着，左手却摸上了右手手腕间渗血的伤痕，只是……

对方没有那么喜欢自己而已。

方罗的眼神黯淡下来。他确实是个很拎得清的人，对方可以在见到自己掏出可能会伤害到对方的功法直接利落地攻击他，只是因为，对方没有那么喜欢自己而已。

从疯二那边出来，本打算出去做点任务，多赚点灵石，多杀点恶人，多涨些修为，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刚才发现自己右手甚至都拿不动巨镰，方罗突然就想明白了。

自己已经浪费了十天时间了，不能继续内耗下去了。

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喜欢自己多少，这种纠结的问题，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涉足。这种事情，一旦沾身，那就是洗之不去的麻烦。因为没有人能那样强大，踏进花海还分毫花粉不沾。如果自己不想受情爱之苦，那一开始就不该妄图踏入。他不能给别人，这样近距离伤害自己的机会。

他给百冽华留了封信，解释拿到那本恶毒功法的来龙去脉，包括那日和卜天门的接触始终。本来打算用传音符的，但启唇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语调去说话。也怕被听出情绪惹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用左手写出来的字有些歪扭，但也没什么所谓，能看懂就行。

搞完这些，他便久违地回了自己以前的居院。一开门，感受着其中毫无人气的冰冷，地面桌椅上的灰尘，突然又回想起师尊所在的练功室，那里的冰冷和这里的冰冷感也是不一样的呢。那里有着师尊身上独有的清冷味道……

啊，不行。方罗摇摇头，怎么又想到他了。

拿起蒲团往窗台上暴力敲了敲灰，方罗便坐了上去，闭眼开始修炼。

可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比睁眼时还活跃，方罗察觉到自己的不定心，就更烦。敲了下自己大腿，强行再度闭眼，自暴自弃想着：他就这样闭着眼坐一天，就不信了，会真进入不了深度修炼！

可才坐了小半天，突然感到胸中有郁结堵着，心跳加速，闭着的眼前甚至冒出星点，在难受的巅峰之时，突然返涌出小口鲜血。

方罗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之前好像听过一次以不正确的方式打坐是有害的，但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真会碰到这种事啊。

但方罗对修炼可是拥有着超越一切的狂热。毕竟，那可是求长生的重要手段啊！

方罗拿出狂弥雷锥，自知现在自己状态不对，就打算从最初的初雷开始淬炼□□，本来想着能用雷电来激励推动体内灵力按照自己的功法路线去运行。

可在几道雷刚落下的瞬间，方罗又被击了个筋脉大断，一下子甚至将雷锥控停都没能做到。直到落雷把他劈得晕死过去，雷锥才停下运转。

两天后，方罗从地上醒来，浑身痛得苦不堪言，第一次这么切身体会到不正当修炼的痛苦。但右手的伤势却也好似因着被雷劈，连同着筋脉断裂的伤势一起慢慢有所好转，如今已经结了痂。

虽然方罗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但以现在这种状态继续修炼也难免产生了些许恐惧心。

方罗想了想，既然这阵子不适合修炼，那就多看看书吧，看不进看不进，强行看看也会看得进去的。

收拾了下自己，方罗或坐或躺，开始看各种修炼书籍与杂谈。这一看又看了数天。

方罗虽然对他人的忍耐力不强，但对自己要做之事，他的坚韧心是难以淬裂的。

再度五天过去，方罗的心也渐渐稳了下来。虽然修炼还是不行，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点。

心一静，心态就阳光，此前的失落也被扫平，紧接着方罗就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师尊没那么喜欢自己，这不是顶顶正常的事情吗！他们既非道侣、亦未通过心意。是自己在这边自作多情、欲求过界，才会对师尊那样正常的惜命伤“敌”行为而感到受伤啊！

思想负担一卸下，行动力立马恢复，再无迷惘，掐着手中的书，方罗就冲出了院门。又来到了百冽华主殿的门口。说他是犯贱也罢，他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想待在这里才能安心，就想离师尊更近一些！

师尊是重生者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详听他说说呢！孤独吗，痛苦吗，作为一个重生者一直以来又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与上辈子很不相同的魔门尊主的呢？所以这些为什么他都没有问过自己呢？！

带着这些想法，方罗临近门口，就敏锐发现，自己之前放在门口石兽下的信封没有了！

师尊……出来过了吗？方罗上了几步阶梯，想叩门却又有些在意那拒绝自己的禁制是否还在呢，一时之间，未敢触摸亦不想离去，一下子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阶梯上，抬头看着面前高高的幽林间的华殿。

四周无比得安静，高月明晰，却没有遮住如同蓝宝石般的星光夜色，华殿之顶亦有常亮珠光，不知为何，虽然殿门对自己紧闭，但只要想到自己那位师尊就在里面，与自己永远生死绑定的那人就在里面。突然就感觉能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还能有人喜欢，能去争取，就好像在陌生之处终于有了归宿一般，莫名产生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心感。

啊，真的好想见他啊。情动之间，方罗难以自持地抓着衣襟。

百冽华确实出来过一次，巧的是，也就刚刚。

到底他心性、阅历与方罗不同，不可能因着心中烦闷就无法修炼的情况。甚至对百冽华这种程度的修炼者来说，有时候心中的烦闷正是要靠着修炼才能抑制。当然，要想完结化解烦闷，那肯定还得对症下药付出行动才行，不是真的光靠宅在家修炼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当时他撤去禁制，出门就注意到过道有早已干涸的血迹，吓了好大一跳，因那血迹还滴滴答答从门口延到了门外，他的宫殿根本不会有外人随意进出，更不可能有什么油水污渍滴落。虽然看色泽已是数天前的痕迹，但必然是血迹他不会看错。

而门口的一大滩更是刺目，百冽华当时也呆住了，这还是百冽华重生后，第一次有些慌了神。那天……他粉碎黑册时，伤到方罗了？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他何曾下手那样失过分寸？

立马喊出凌修问他是否有见到当时发生的事情。

凌修坦白告知，他在在百冽华这次主动召唤他之前，也已经有一阵也现身人界了。

因前阵子百冽华提前告诫过鬼修们自己要消失一阵。他们本身对万里宗与人修的争斗也没什么兴趣，一开始他们还派人自发性地延续之前的习惯监视方罗，但后来一不小心跟丢了方罗的踪迹，凌修就让一部分鬼修继续找找方罗踪迹。主要是有百冽华的提前预警，他们也没把这个当成太危险紧急的事。

所以两拨人回到万里宗，凌修也只是得到了份与寻常一般的鬼王回宗了的报信，出来时就错过了他们争吵的一刻，只看到方罗失魂落魄地坐在紧闭的门口。

知道两人好像闹什么矛盾，但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他们也没太敢插手。

但这样的回应已然证实了百冽华心中最恶的猜测。

忐忑不定时，百冽华就看到了一旁镇殿兽下塞着的一封信。上面写了方罗之前接触卜天门人的前后，包括他对自己的无数担忧。话虽不多，但每句都抚平一丝百冽华心底的难受。只因他想看到的事情方罗竟都有解释到：求重生法只是起因于试探罢了。

信中提到当时他在门口等着自己也是为了借魔狱鼎来彻底毁去功法，看到这里百冽华才忆起那时方罗是有说出魔狱鼎，是自己的突然发难把他吓到噤声了……

而最后……【我从没有想伤害师尊。】百冽华看着最后的一句话，不免苦笑，方罗竟以为自己生气是因为自己觉得方罗当时要用功法杀自己吗？

啊啊，他想让自己愧疚到何等地步啊……

正打算去寻方罗查看他的伤情如何，却感受到附近熟悉的神识，一下子主动权好似被抢夺，惊得百冽华一时之间都不知此时见到方罗又该如何解释自己之前的作为，是就这样顺势坦白自己的妒忌情愫还是顺着方罗的阶梯假装真有卜天门挑拨离间的事实、再假装解开误会呢？

百冽华透过门口的纲关镜看着仰头一脸诚挚却发着呆的方罗，尤其看到对方对门欲叩未叩的犹豫，心中更是一痛，再也忍受不了，直接现身于方罗面前。

发着呆的方罗虽然很想见到百冽华，但当真人瞬移到自己脸前，还是不免被惊到不知作何反应。

“啊师、师尊。”方罗下意识退后步喊了声，抬眸间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威压感，好奇道：“师尊又有突破？”

百冽华笑笑，也不管自己的行为看上去其实是有些强势的咄咄逼人，径自上前一步伸手搭上方罗的肩膀，“是的，前几日正是心境不稳，急着回来修炼，所以才……伤到你了，可有大碍？”

方罗摆动了下手，“没什么大事的，师尊不必介意。”

百冽华虽然笑意盈盈地听着，但实际却还是探出灵力细细拂过方罗遍身，还是实际探一遍才放心。

“你的信，我看了。我当日那样生气，不是因为卜天门后来与我告密你去找他们之事。”百冽华盯着方罗柔声坦白道：“……而是因为为师亦在当场。看到了你的举动。你……还是对复]活]道侣之法，心有执念吗？”

“啊？难道是……那身披麻衣之人？”方罗问。

百冽华点头，也将自己前阵子忙活的事情前后都跟方罗说明，包括后来听说了还有第三方找寻异人的事情，就受卜天门人邀一起去探才和方罗这边对上。

方罗听完虽然惊讶，但觉得也符合逻辑，第一反应就觉得百冽华生气的理由是因为觉得自己还在对邪法有执念，是这意图反天道伦理的孽行令他不满了。

只好软声道：“师尊想多了，我那时候说的都是诓骗他们，是为了套取更多信息量的假话啦。”

“为师不知什么真假，你若这样说，我便这样信！”百冽华说着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他不愿再去多猜忌，尤其是提到真假之事上。

“……”方罗目光一沉，师尊，这难道是在，跟自己撒娇吗？这还……真是有够新奇的感觉啊。

百冽华看方罗低头不说话，只当他是无措，只好无奈叹息，“……你再不能骗我了。”

看着月色下百冽华的精致容颜，因着方才的激动言语眉头斜簇，双眸微眯，带起一丝严正的沉冷气质。看得方罗鬼使神差地，突然俯身，并抓起自己右肩上百冽华的左手，坦诚真挚道：“我对他人说的话，师尊可都留上几分怀疑。但我对师尊说的话，句句是真。”

“……”百冽华顿住了。

因为没有听到回应，方罗再度抬眸去看他神情，而这一看，心中又是一颤，只见他那师尊视线侧移，嘴唇紧抿，神情好似有些回避？方罗脑子又当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害羞”的神情会在他师尊脸上出现过！

方罗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有多近，他突然跟烫手似的松开了百冽华的手，后退小数步，才低头道：“抱歉，失、失礼了师尊。呃，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今日便先回去了。”说着他几乎是倒退着下了台阶，差点没被绊死。

“站住。你要回哪儿去？”百冽华突然擒住他手，清清开口问道。

但却正好抓在了方罗右手臂之上，现在没法进入深度修炼，他可都只能靠着药效在自行恢复的！方罗吃痛缩了下，同时想到确实是之前都说好了，要跟师尊住一起的，现在回去又是回哪儿去。

百冽华见他反应，脸色一冷，松手看着方罗，却好似有些不敢再盲目触碰方罗，只是头朝方罗的手挑顿一下，“那伤，叫我看看。”

方罗僵笑了下，“师尊不必介意。我可是很皮实的。不说了，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找疯二，容我先去一趟师尊！”说着，头也不回得跑了。

百冽华看着他的背影，背后的手心竟被他用指甲抠出了血。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真的失手。而方罗在那瞬间也竟然如此能忍痛，至少在那片刻，昏了头的自己都没有发觉已经伤到他。

随即想到了方罗的野路子修炼方式，是了，他当然很能忍痛，他连雷击都能以那样筋脉寸断的方式忍着修炼下来。以至于刚才探入一丝灵力纵观他体内时，依旧是那些熟悉的虚弱脉络。知他恐怕这几日的修炼进程没那么顺利，但百冽华也没法责怪，毕竟，是自己将他拒之门外的。

如今再细细想来，当时他连方罗的一丝抵抗之力都没有感受到，那他下手若是再重些，方罗是不是就被他……

百冽华想着神情更冷，向天一望，朝着化龙阁的方向瞬间渡去千万里，看来，是需要借用下化龙阁的罗刹洞，以足够的激战来修炼下了。万里宗当然也有能承受得住他化神期修为的试炼之地、自己身上也有不少神通可就地试炼，但还是想换换地方，换换心情，趁此之时，稍稍拉开些许距离罢。不过，百冽华其实也知晓，换个地方修炼就离远了么，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