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清一片好心,这场饭局却乏善可陈。大家都彬彬有礼、言笑晏晏,但又各自清楚不过面子情。
唯一让人惊喜的是,在饭店大厅碰到了朱兆山。
朱兆山,朱老八、朱吉星的亲爹,有着经济学教授、政府高级顾问、商会会长、协会理事长之类的诸多头衔。叶金玉在大厅碰到他的时候,第一眼就被朱兆山的风度吸引。
叶三叔也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学者,可朱兆山身上混合着文人风骨、官员沉稳、商人勇毅,真的,面对这样以为德高望重的前辈,一面就足够让人倾倒。
一行人纷纷上前排队打招呼,轮到叶金玉的时候,朱先生笑道:“小姑娘,我听说过你,有想法,好好干!”
“谢谢,谢谢您的鼓励,我会再接再厉的。”自傲如叶金玉也不禁与有荣焉,笑得灿烂。
朱先生对他们这些后生晚辈慈祥温和,对朱老八却是横眉竖目,在外人给亲儿子留脸,没直接骂人,不过脸色是实在不好。
等朱先生走了,朱老八才嘀咕道:“得,阎王走了,咱也撤吧。”
“你这嘴啊。朱先生是阎王,你是什么?”景逸清笑骂。
“我?小鬼啊!呵呵,我就是那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讨债鬼。横竖看我不顺眼,要不是长得像,我都得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朱老八狠狠吐槽,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附和。人人都看得出来,朱先生是恨铁不成钢,有朱家那样的家世条件,朱老八的成就太普通了。
说成就都有些抬举,他现在就是一掮客,靠着父亲的威名赚点儿零花钱。要是哪一天父辈倒下了,呸呸,要是哪一天朱先生放话不准他狐假虎威,朱老八连个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天下的父亲都望子成龙,朱先生自然期望更高。
只看朱先生刚才再生气,也没有当面训斥儿子,就知道他对朱老八还是抱有希望的。朱先生对着唯一的儿子,称得上宠溺。
大家围着吃了最新鲜的瓜,满意散去。
辞别了皮笑肉不笑的社交场合,叶金玉兴致勃勃赶去观摩《心理医生》的后期制作。
《心理医生》主创核心团队已经反复拉了几次片子,播放权也谈了两轮,都是上星卫视。这对一个新公司来说,是了不起的成就。
“叶总来了,快坐。刚告一段落,正准备休息,小王刚刚下去拿夜宵了,你来的正好。”导演容生笑着打招呼。
“果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吃什么?”叶金玉扒着指头数了一下,除了暴发户金枝玉叶、黑/道龙哥、苏宁超市之外,她的交际圈又增加了容生这冰箱。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谐音梗也要扎堆。
“烧烤,我一内蒙古老乡开的,倍儿正宗!”
“你口音已经被污染得充满各地特色,还倍儿正宗!”众人谈笑间,助理小王已经拎着两大袋烧烤上来了。在座的都是幕后工作人员,没有需要保养嗓子、皮肤的,个个对着麻辣牛肉、孜然羊肉、脆皮五花发起猛烈进攻。
办公室冰箱里还冰镇了啤酒,烧烤配啤酒,绝了。
卓越笑道:“网络独家播放权今天去签了合同,有首页宣传和推荐位,宣发也有条不紊,一切欣欣向荣啊。”
“我拜访了几位圈内人士,对咱们的剧都很看好。”叶金玉补充。
“咱们的剧品质没问题,观众也不是瞎的,肯定看得到什么才是良心剧。”容生肯定道:“苏医生原著精彩,本来就自带粉丝,咱们对着一部现代剧捣鼓了两年,这是什么精神?这就是匠人精神!精益求精!追求卓越!”
“谁?谁要追我?”卓越抬头,“我性别男,爱好女,别拖我下水啊!”
容生口误,狠狠呸了一声:“老子也是直男啊!钢铁直男!”
“哥,别立flag,一般醉鬼才强调自己没醉,发这种誓的一般都不怎么直。”小王助理帮忙插刀。
容生气极,左顾右盼寻找表现自己直男的机会,猛得抓起桌上啤酒对瓶吹,打着嗝问道:“怎么样?够爷们儿吧?”
“爷们儿!爷们儿!不是说要追求我吗?把这瓶干了,我就原谅你口误。”卓越坏心眼儿得递上酒瓶。
容生接过又是对瓶吹,激得众人起哄鼓掌。
干了这杯,还有下一杯,干了这杯,还有三杯。伍佰名言诚不欺我!
喝酒就不是个有数的事情,酒到酣畅,容生拍着桌子喊:“叶总,你替我谢谢龙哥,当初要不是龙哥拉我一把,叶总慧眼识珠,我就只能回家放牛了。”
“哥,做人能不这么凡尔赛吗?你家几千头牛,我要是有这后路,早就收拾包袱回老家了。”小王吐槽。
“去去,一边儿去,我这儿表决心呢。龙哥和叶总对我那是,那是……知遇之恩。知遇之恩懂不?我现在心里和古人一样,涌泉相报!”
“哥,你真的醉了,滴水之恩才涌泉相报呢。”
叶金玉噗嗤一笑,小王真是个专业捧哏的。
“我就知道读导演系没出路,我那些同学都去转行了,就我想着拍电影。真的,我妈都给我下最后通牒了,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放牛。我自从上了大学,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我怎样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妈愣是看不到我独立自主的美好品格,一个劲儿让我回家放牛!”说到激动处,容生又吹了一瓶,叹道:“真的,现在段视频、自媒体那么火,我好多同学都干这个去了,全他妈拍广告的。要是再迟几天遇上龙哥,我也得带货去,谁让我家有几千头牛呢!就卖牛肉干!”
话说颠三倒四,意思谁都明白,叶金玉笑道:“知道,知道,《心理医生》肯定大爆,容生冰箱不能去卖牛肉干啊!”
容生笑骂:“你才电冰箱呢!”
容生踉跄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唱起蒙古长调来。不是唱,是啸、是吼,带着深沉浓郁的感情,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都在长调里。
本还来东倒西歪的众人,纷纷来了兴致。叶金玉走到钢琴前,和着容生的调子,慢慢按下琴键。苏宁走到中间,捻起不存在的裙摆开始跳舞,她开始跳彝族舞,旋转、跳跃,魅力十足。卓越也下场了,几个耸肩、摆腿的动作一出,浓浓的蒙古族风情就出来。小王放倒凳子,拿凳子当鼓面,卷了文件做鼓槌,和着节奏打起拍子来。
叶金玉弹得累了,剪辑师过来接替他,场中,卓越和苏宁已经搭伴跳起了交谊舞。谁也不用说话,一切水到渠成,兴之所至,默契十足。
叶金玉转到场边,拿起手机拍了一段视频发给龙俊,“这才是跳舞,你没来真可惜了,大家玩儿得很开心。”
不等龙俊回复什么,叶金玉也冲到场子里跳舞,她只会几个耸肩、动脖子的简单招式,自己却玩儿得不亦乐乎。
好消息大约是排着队来的,叶金玉居然接到了朱兆山先生递过来的橄榄枝,邀请她投资一部综艺。
如今国家对影视业管控力度不断加大,影、视、综三块,星云已经有《误入山海经》打开电影市场,《心理医生》正向电视剧市场发起进攻,综艺节目自然也该进入筹备期。只是影视两块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政策法律相对成熟,综艺却有更多的空白。这就导致在收紧政策之后,影视资源大量缩减,综艺却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
朱先生是何等人物,他递出来的橄榄枝,会有人不接吗?受宠若惊都不足以表明叶金玉的惊喜,如果说叶金玉的手段能打六十分,超过普通人,那么朱先生就是两百分,他是超过绝大多数人,立在山巅,成为行业标杆大人物。
叶金玉却没被惊喜冲昏头脑,只是拿到资料之后,难免开心,觉得被认可了。
“听说朱兆山很赏识你。”叶三叔的电话却意外过来。
“三叔,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朱先生刚把资料送过来,你就知道了。”叶金玉靠在沙发上,任由阳光透过玻璃窗撒在自己脸上,懒洋洋问道。
“你怎么想,要接受吗?”
“还没看完呢,要是项目没问题,肯定要接的。朱先生肯提携后辈,我哪儿能不识抬举。”
“一口一个朱先生,看来你对他还挺尊重。”
“当然啊,朱先生真是我见过少有的风度翩翩的长辈,只比三叔差一点点。”
“哈哈哈,你倒挺会拍马屁,在他面前别是反着奉承的。”叶三叔笑道:“说起来我和他到还是同学,高中同学。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他功成名就,人们与他相交,都觉得荣幸了。”
“三叔,我听你这口气不对啊,您不喜欢我和朱兆山结交吗?”
“那倒不是,只是提醒你一声,朱兆山和我理念不同。我是你奶奶教的,你是我教的,咱们一家三代都是倔驴脾气。我是怕你吃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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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做主角的第二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