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谎溺梦［水仙］ 第9章 复生禁咒

『同学，醒醒——！！』

耳边是0927熟悉的呼喊声，从白茫余烬的雾梦中脱离的祁青雀缓缓睁开眼，头疼欲裂间，他瞧见身旁跪着一个面生的年轻小女孩。

——小！女！孩！

祁青雀瞳孔地震：『你也男娘？』

0927愣了一下，揉了一把自己脸：『不是，系统在跨纬度小世界没有实体，形象是随机生成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郁青雀支着身子坐起来，他们此时还在湖心穴眼处，侵骨的寒意让他头脑中尖锐又混沌的思绪冷却。

心口的痛处仿佛仍有余悸。

『我能定位，而且有你那边的视角共享啊。你打骨龙那场面好酷！酷毙了！！』0927说，『但是你睡了好久好久，梦里的样子我看不见，你好像很难过，感觉还……还掉眼泪了。』

《噩梦狂想曲》是能与意识直接建立联接的跨维度游戏，它架空在第四宇宙的万千小世界之上，而副本中的次级世界幻境是深入灵魂层面的一场梦中梦。

拟真到，每一帧每一秒都难以辨别虚实。

但做为穿棱在各个时空世界的预备管理者，祁青雀明白——对于游戏中的人，对于故事中的人，死亡是真实的，痛苦也是真实的……那可以说，是一条已经发生的无法逆转的世界线。

阿斯兰，死在他怀里。

仿若一刹间满目的怖人血色在眼前闪回，祁青雀眼睫颤烁着，一滴眼泪悄无声息融进了冰湖。

他看向0927，若无其事说：『我睡了很久？D级副本通关时间会影响游戏通关评级，你的主线任务进度怎么样？』

0927愣了一下，摊开手露出一张羊皮卷轴：『我的第一个主线任务叫我在极恶殿偷一张禁咒卷轴和一把古铜匕首，看守恶魔宝藏的鬼山羊在睡觉，我来找你前顺手就摸出来了。』

『双人副本彼此的主线会有联系，我起初的主线任务是让我在骨龙巢穴存活12小时。』祁青雀沉思一瞬，『我睡了有12小时吗？』

『快了。』0927预估道，『你为什么好像对这个游戏特别熟悉？』

『我前不久进这个游戏做过实习任务。“缪斯之塔”是人类创造的超级意识生命体，它做为交轴枢纽衔接了宇宙第一维轴和第二维轴的各个初时空，由它推算衍生出的游戏副本都是符合时空局管控标准的小世界平行线，适行同样的管控维护法则。』祁青雀取过卷轴和匕首在手中翻看了两下。

『连一个游戏衍生线也要时空局管控，那我们工作量真够大的。』0927叹了口气，『你之前来做的什么任务？漏洞角色数据支撑？』

『嗯。』祁青雀用匕首划破手心，手心涌出的鲜血在湖水中散成一缕缕如雾如丝绸的血带形状，他神色微敛，像是想起以前的旧事，『我做实习任务时的那个角色身份，被他们叫做——幽灵魔术师。』

禁咒卷轴在湖水中漂浮起来，主动吸食起祁青雀的血液，他视线钉在卷轴上，却徐徐说着：『我参与过《噩梦狂想曲》不少副本的设计，甚至和“缪斯之塔”的塔灵有过直接的意识联系。如果你多通关几个游戏副本遇到其他玩家或许就会知道，我过这个游戏的副本很厉害。』

0927点头如捣蒜，语气崇拜：『我信我信，你过小世界任务也很厉害。』

『才刚跟着我过任务，就吹彩虹屁。』祁青雀默然失笑，看着喂饱鲜血的禁咒卷轴徐徐展开，他目光突然凝重。

——复生咒。

像是应了12小时的特殊时间契点，两人身下那块穴眼阵石突然间亮起微弱的法阵纹理。

冥渊之崖的法阵界点，复生禁咒……祁青雀几乎想也不想地用那把匕首将羊皮卷轴钉凿进阵石中。

一瞬间，穴心阵石上铭刻的古老法阵开合逆转，微光顺着纹理蔓延开，又在一刹后光芒极绽。

下一刻，湖床震颤，阵法大开。

从昏睡中苏醒后便不再受冰湖寒冷温度影响而下跌的精神值突然又开始不稳定起来，祁青雀神智仿若被刃刀搅作一团，意识中幻象频生，眼中再次闪回那些鲜血淋漓的支离破碎的记忆残片。

0927抓住祁青雀的胳膊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坚定地喊着他的名字，但精神轰鸣的祁青雀只能听到太多太多交迭的重覆的或愤怒或呐喊或不甘或委屈或挣扎的声音，像万物的回音在窄小钟罩中来回穿梭传递。

身周是滚动的巨石，激起的湖底沙尘在湖水中弥散晃荡，随着水质浑浊，真实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唯有沙尘碎石都遮蔽不住的逆生法阵光芒穿透一切抵达眼前。

羊皮卷轴上的禁咒法阵终于和穴心阵石的逆转法阵完美重叠在一起——

万千恶鬼缠绕的森罗幻象中，祁青雀看到属于他的貌美“天使”破光而来。

“阿斯兰……”祁青雀轻喃着。

分不清眼前是幻想还是真实，只是那一刹，祁青雀莫名觉得自己生出了去面对那段残忍的重置时空的勇气。

没有缘由，没有征兆，仅是一眼之间——

恨，像落地的尘埃，归于沉寂。

他可以再忍受一万次敲骨钻髓的痛苦，再在月榕巨树前和阿斯兰拥吻一万次，立一万次“我爱你”的爱誓。

无论谎言之章鉴定他多少次谎誓，祁青雀也不会质疑自己对阿斯兰的真心。

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人比阿斯兰更爱“喻青”了，也不会有人比他更爱阿斯兰了。

眼前的幻象近了，金发精灵神色哀伤。

“我的王后……”熟悉而动人的声音，精灵伸手小心翼翼去碰祁青雀的脸颊，在这个游戏故事里，他们或许已有十年、百年、千年未曾相见。

【玩家“祁青雀”触发特殊身份卡主线二——骗取国王级boss“Aslan”的宝石之心，并在其手中存活10min以上。】

祁青雀突然意识到，他在游戏里的形象是他自己的，并不是“喻青”的模样，虽然会有相似，但绝不至于错认成一个人的程度。

如果眼前的精灵是他的阿斯兰，看到“祁青雀”的形象时便不会将他代入喻青，只会代入自己。

所以，眼前的精灵只是“Aslan”，只拥有着阿斯兰身为精灵王的记忆和设定。

被混淆的游戏衍生世界和真实世界突然割离，那遗落的彻骨痛苦却没能被分割。

但祁青雀还是没忍住握住了Aslan的手腕，将脸贴上他的手心，温和说： “好久不见，我的王。”

他会溺爱一切有着阿斯兰身影的事物，就像溺爱自己一样。

Aslan眼中似乎有浅淡的光亮，他轻声道：“你来接我了么？”

“不，王，我是来骗取你的宝石之心的。”祁青雀语气真挚。

『谎言判定——成立。』

突如其来的系统音让祁青雀微怔，他诧异于他已经进入游戏副本世界中竟然还能在谎言之章的影响覆盖范围。不过他们使用时空凝滞器后让意识连接进跨维游戏，本质上确实没有真正脱离那个高危次时空。

但这两次谎言判定成立的条件……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祁青雀目光闪烁，隐隐有所猜测，他仔细注意着眼前Aslan的情绪流露，见Aslan安静凝望着他，试探道：“你会愿意交给我的，对吗？”

“你要离开我了吗？”Aslan用着陈述的语气问着，他声音温柔，眼中却褪去所有光亮，暗得犹如深渊泥沼，“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祁青雀敏锐地反问着，他觉察到了Aslan眼神的凝固和疑惑不安，“你不信我刚刚那句话吗？不信我会问你要宝石之心？”

许久后，Aslan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眼中闪烁着极度忍耐的晦暗，微笑着说：“……我信，但我不愿给你。”

“你曾经说，当你想要放弃我割舍我离开我时，会向我讨要你送给我的宝石之心。”Aslan轻贴着祁青雀脸颊的手顺着祁青雀下颚的轮廓往下滑去，突然间，他紧掐住祁青雀的脖颈将人悬空提起，“如果我不愿意，那么就让我杀了你。”

“——所以，大费周张将我复生，重逢的第二句话，你便要向我求死吗？”

老实说，祁青雀并不知道游戏主线任务里的“宝石之心”是个什么东西，这衍生世界乱七八槽都瞎添得什么设定。

片刻的失神后，祁青雀眉眼舒展开，脸上扬起那让Aslan熟悉至极的笑，安抚着解释：“我确实又要离开了，无论是以死亡还是别的形式。”

“但我从来没有抛弃你，阿斯兰，我的王，我们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了在过去或未来再次相遇。”

他因为限制无法对阿斯兰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对“Aslan”说了出来。

即使，眼前的“Aslan”无法明白。

“你总爱骗我，但我每一次都选择了相信。”Aslan扼着祁青雀脖子的手小心翼翼的收紧，不忍施力又不愿放开，他吸了口气，将祁青雀摁进怀里，语气冷冷地说，“我不会杀你，哪儿也不许去。”

——是个很温暖的怀抱。

祁青雀不由自主地想起幻境中阿斯兰在他怀中逐渐失温逐渐冰凉的身体，顿了顿，他伸手用力回抱住Aslan。

Aslan缓缓低下头靠在祁青雀耳侧，融了冰壳，用委屈到近乎哀求的声音说：“不要走好不好？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

祁青雀觉得自己心垒连同意志一起瓦解，他张了张嘴，最后像中蛊般鬼使神差吐出一个字：“好。”

这样的时光，多停留一会儿，多贪恋一会儿，似乎也不错。

〖警告！警告！！玩家“祁青雀”精神值已低于30！精神幻象再度加重！请勿勉强继续游戏！若有不适请放弃副本尽快脱离！精神值低于20系统将会强制玩家脱离游戏并禁赛三个月！〗

……可命轨啊，总是一再推着他向前走。

满脑子尖锐警报音的祁青雀头疼欲裂，他深呼出一口气，沉声说：“对不起。”

从身体骨骼经脉中一刹生长出的荆枝将拥抱着他的Aslan缠绞，祁青雀把刚放下戒备的Aslan浑身都搜了个遍，同源的力量困不了Aslan多久，在Aslan挣扎反抗前，祁青雀取下了Aslan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那是一个很朴素的戒指，只镶嵌着一颗碎钻大小的红宝石。

但在戒指被摘下时，Aslan瞳孔骤缩，他几乎绝望痛苦地嘶吼：“不要——！你又骗我！”

情人节快乐啊宝们[撒花]

没赶上，明天写小情侣大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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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复生禁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