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星!”
林家村村口,一道熟悉响亮的喊声忽然从远处传起,顾晨星转身望去,看到穿着灰色旧衣的林荷挑着一根成年男子胳膊粗细的扁担,步履匆匆朝她疾步而来。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她面前,看着两手空空的顾晨星,林荷的脸色黑如锅底:“我让你去山上割猪草,猪草呢?!”
顾晨星乌黑澄澈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她回道:“还在山上。”
“山上?!那你跑回来做什么?!”林荷差点没被这回答给气死,“怎么跟人尽学些游手好闲的做派?!”
面对林荷的怒气,顾晨星毫无惧色,她声音平静得不行:“我刚刚送晓柔姐回家,等下就去把猪草背回来。”
林荷面露迟疑之色,道:“你晓柔姐不是在家养病吗?她好了?”
顾晨星轻恩一声:“在山上碰见她不小心扭到脚,就送回去了,妈,我先上山,回头再聊。”
“等等!你这丫头把话给我说清楚,说话没头没尾,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林荷连忙拉住女儿的胳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怎么回事,晓柔好端端的跑去后山做什么?”
“她说去看风景,然后我割猪草的时候,听到她声音。”顾晨星眨了眨眼睛,将如何碰到林晓柔、又将她送回来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其中她隐去了星源碎片的存在。
听完后,林荷不由泛起了嘀咕:“后山有什么风景?除了草就是树,有什么好看的?”
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这天气八成是要下雨,你赶紧去山上把猪草给背回来,别再耽误事了。”
顾晨星答应下来,目送挑着扁担的林荷匆匆往田地里赶去,她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暗沉下来的天空,灰黑色的云层在头顶上方渐渐聚拢,略有些闷热潮湿的空气里明明一丝风也无,却给人风雨欲来之感。
顾晨星收回目光,往后山走去。
她上山的速度不慢,声音沉闷而茫然:“系统,我要怎么才能多接触晓柔姐呢?”
顾晨星能清楚地感觉到,吸收掉那些星源碎片后,她的灵魂里多出一些东西,就好像……在慢慢变得完整,一些似曾相似的画面也经常出现在脑海中,关于星空深处……关于那片神秘星雾……
「这……她不是看上那个知青?你要不从方致书身上入手?」系统迟疑着给出意见,其实根据它的经验,离林晓柔越远越好,最可怕的危险永远来自未知。
它只是一个辅助直播的系统,林晓柔身上的秘密超出它的认知范围,不过……这个宿主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嗯,我找个机会,让他帮忙。”顾晨星有了主意,她没费多大劲就把山上割好的猪草背了回去。
刚到家没多久,外面哗啦啦下起暴雨,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仿佛是从黑沉沉的天空直接垂直落下的瀑布,明明是中午,却感觉到了晚上。
院子里晾的衣服和晒的粮食都被林荷提前收了进去,她现在正在厨房忙活着一家三口的午饭。
顾晨星搬了个小木凳坐在屋檐下,她双手托腮,手肘撑在双膝上,发呆地望着院子里的‘水帘瀑布’。
没过多久,顾晨阳从屋里搬了个一模一样的小木凳坐在她旁边,学着她的姿势,双手托腮望着院子,像模像样地叹气:“姐,下雨后你是不是不能去后山捡红薯了?”
下雨后上山的路不好走,满是泥泞容易打滑,自从村里一个年轻小伙在下雨后去后山挖野菜,不小心摔断腿后,林荷就禁止顾晨星在下雨后的那几天上山。
“等天晴了再去也一样。”因为要隐瞒系统的存在,顾晨星在商场兑换的粮食等物,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也幸亏商场空间可以储存她兑换的物品。
顾晨阳来了兴致,好奇地转过脸,追问道:“姐,后山好玩嘛?”
顾晨星转过头和顾晨阳对视,语气认真:“你要是想去后山玩,必须得到妈的同意才行。”
一听这话,顾晨阳连忙小心地往里屋的厨房瞄,见林荷的身影仍然在忙,他压低声音,一脸后怕地说道:“姐,你别乱说,让咱妈知道我可又少不了一顿打。”
他话音刚落,厨房里就传来林荷的大嗓门:“顾晨阳!顾晨阳!让你小子在这帮忙添柴火,你人呢?!大雨天又跑哪去了?”
“诶!来了!”顾晨阳伸长脖子响声回应,屁股一下子从小木凳上弹了出去,像蛇一样灵活地钻进厨房。
厨房里隐隐传来林荷的埋怨声——“让你做点事怎么拖三拉四!”
“哎呀,妈,我这不是看火势正好,暂时不需要我在这里么……”
雨声混杂着顾晨阳嬉皮笑脸的声音……
屋檐下,托腮的顾晨星幽幽叹了口气,跟着起身进屋了。
她饿了。
*
时间一晃而过,一连两三天,顾晨星都没去后山打猪草,林荷给猪圈里的两头母猪喂了之前剩下的菜叶子,但远远不够……
在这个连人都吃不饱饭的年代里,又有什么东西能喂给猪吃?
眼瞅着天气彻底放晴,林荷松口让顾晨星继续去后山割猪草,否则这两只猪都要饿瘦了。
这两只猪是村子的共同财产,割猪草喂猪可以记工分,虽然不多,但年底杀猪时,能多分到点猪肉。
村里的男人嫌弃工分少,妇女又觉得太脏太累,所以割猪草的活落到顾晨星头上,负责喂猪、打扫猪圈的人则是林荷。
这天,顾晨星揣着两只蒸熟冷却的红薯,背着竹篾制背篓又上了后山。
经过雨水的冲刷,后山的植被清新湿润,绿油油地一大片,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不已。
山上的一小段路还没干透,若是一不小心踩过去,会粘到一鞋底的烂泥,上山的路顾晨星已经很熟了,她手脚灵敏地踩在石块、杂草上,尽量让鞋底少粘点烂泥,因为洗鞋实在太费时间了。
成功抵达那片猪草丛后,顾晨星手脚麻利的开始割猪草,自言自语道:“下雨后割的猪草鲜嫩,猪最喜欢吃了。”
「宿主,你割完猪草我们开直播学习新的知识吧!」系统冷不丁地冒出声,这几天因为没有独处的时间,宿主都好几天都没有学习新的知识了,直播间的人气也陷入低迷,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播,光靠摆脱文盲可不行!
“好,我很快就割完了。”想到完成学习任务后可以获得的打赏,顾晨星割猪草的速度开始加快。
不一会儿,潮湿的地面铺满割下来的猪草。
系统等她忙完后,开了直播间,先从简单地算数开始教起,不料顾晨星却听的云里雾里:“为什么1 1=2?为什么不是等于3或者4?”
系统:「……你数数你有几只手。」
“两只。”
「对啊,那你为什么没有三只手?」
“嗯,是很奇怪,人为什么没有三只手呢,这样割猪草也能快点。”顾晨星低头盯着布满厚茧的双手陷入沉思。
系统:「……」
它忽然明白过来……这个宿主虽然过目不忘,但她性子却堪称愚钝!需要好好磨练一番才可以!
简单的说,顾晨星就好比是一块未经雕琢,但资质绝佳的璞玉,却因为外表与俗世审美格格不入,常被人误认为是顽石,只有经过风雨雕琢、时光洗礼,才能绽放出属于她自己的光芒。
但很显然,它作为一个系统,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因为它这段时间骤然缩水的私房钱不允许……
「宿主,要不……你去上学吧!据我所知,你这个小世界的高考快要恢复了,你好好记下高中的知识,以你的能力,一定会考上一个好大学!」
“高考是什么?”顾晨星不明白地反问,“考上大学能做什么?”
「简单点说,高考是可以让你飞出鸡窝的唯一途径,考上大学就能去大城市发展,不用种一辈子地了。」
顾晨星摇了摇头:“我不要。”
系统:「……」
不是!这宿主的思想是咋回事?合着它这段时间都白教了是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咋就不懂呢!
“我要留在这,吸收掉星源碎片。”
居然还惦记着那劳什子的星源碎片?
系统默默叹了口气,选择妥协:「那等你吸收掉星源碎片再说吧。」
这段时间的相处,它明白宿主虽然单纯,但一旦认准一件事,不会轻易被改变想法,说不定最后还得靠利诱才能让她同意。
系统正在为自己的私房钱愁眉苦脸,直播间里的镜头里忽然出现一道眼熟的人影。
“咦,谁啊?”顾晨星也看到了,她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
系统立刻调整镜头的视角和距离,看着画面里出现的两人,它十分吃惊:「是林晓柔和方致书!」
就在距离顾晨星不远的空地上,一块屹立在那的大石头挡住了她的视线。
石头后面,方致书和林晓柔正在说些什么,却因为距离太远听不真切。
“是晓柔姐!”顾晨星双眸顿时亮了起来,她连忙放下割猪草的镰刀,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不断的拉进,她发觉自己能感应到星源碎片的气息,心念不由一动,一丝丝一缕缕的星源碎片从林晓柔的透明灵体外渐渐剥离开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一样,纷纷往顾晨星的方向靠拢。
而这一切,林晓柔毫无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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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七零年代(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