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风鉴 第六十章 白莫

第六十章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轩辕懿进宫还没回来，应该是被留下来和皇上一起用膳了。韩可儿坐在饭桌前，看着侍女们将饭菜一一呈上。红烧牛腩、宫保鸡丁、红烧排骨、辣子鸡、碧玉春卷。

韩可儿夹起一块香辣的排骨，觉得新鲜，进王府一两年了，倒是没吃过这么辛辣的排骨：“小芬，今天的饭菜味道怎么和往常不同？”

小芬：“王妃，是才不和胃口吗？”

韩可儿笑道：“倒也不是，只是之前的厨娘做的菜偏甜，我本不喜欢那口味，只是吃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不知为何，今天的菜偏辣，正是我喜欢……”韩可儿默了默：“是换了厨娘吗？”

小芬：“殿下，听说之前的厨娘……过身了。”

韩可儿一脸惊愕：“不是吧?怎么过身的？”

小芬一脸为难：“听说那厨娘回到家中忽的精神失常，抱着五岁的孩子投河了。这件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些有人说是晋王府的人虐待了厨娘，厨娘难以忍受折磨，才投河的。”

韩可儿站起来：“不可能!”

韩可儿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大杯菊花茶，便实在吃不下去了。

身为皇家女眷，是不便长上街的。自从韩可儿得知某家的深闺小姐一年里就元宵灯会的时候乘轿出去了一次，便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些，尽量少出去些，免得谏官弹劾轩辕懿的时候，顺道再弹劾她不守妇道。

韩可儿在王府花园溜达了一圈，看那河畔边杨柳依依，小声对小芬说：“小芬，你帮我打听一下厨娘的事，特别是最近两天她在王府的情况。你不要打草惊蛇了，王府中密探很多。”

韩可儿又在偏院的院子里玩了一会秋千，忽然有了些灵感，就到殿内研制饮料。

韩可儿已经不打算直接做出可乐了，因为太难了，从前只是觉得喝着清凉爽口，但并没有想到做起来这么难。

于是，韩可儿便想着退而求其次，不如先把苏打水做出来好了。

但韩可儿发现一个惊人的现实，那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苏打！

“王妃！王妃！”小芬气喘吁吁地跑来。

韩可儿瞅了一眼小芬：“小芬，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殿下’，而不是‘王妃’。”

小芬：“殿下，我查了，我听膳房的其他人说，厨娘的丈夫有家暴倾向，经常打她，也经常打孩子，厨娘实在受不了了，才寻了短见。”

韩可儿：“在王府当厨娘，待遇应当很好，而且我记得每逢过节，王府都会给下人赏钱，这厨娘为什么不休了她的丈夫带着孩子另寻他处？”

小芬打了一个激灵，当即跪下：“殿下可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在清澜甚至整个天下，也没有休夫一事。而且，如果一个女人被丈夫休了，再不会有人敢要她，甚至街坊邻里都会嘲笑她看不起她。”

韩可儿心里一颤：前阵子她还一直想着逃离王府，摆脱轩辕懿，这社会对离过婚的女人有点残忍啊！

韩可儿：“那厨娘的后事？”

小芬：“王爷已经安排人厚葬了。”

韩可儿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韩可儿回过神，把小芬扶起来：“别老跪着，老了膝盖会不好使的。”

韩可儿发了会儿呆，觉得自己就是真的把可乐和苏打水整出来，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敢喝啊！

还是调制和茶有关的饮品好了。

一个下午，韩可儿就把红豆奶茶和燕麦奶茶配置好了。韩可儿找来全府的侍卫和侍女，叫他们品尝。

邹辛刚和轩辕懿回府，听到又有新的饮料喝，也过来凑热闹。

邹辛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喝完了还吧唧吧唧嘴：“王妃娘娘，这杯红豆奶茶醇香浓厚，简直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侍卫们想不出来什么好词，只是一脸满足地细细品尝。

韩可儿准备了很多：“王管家呢？邹辛待会帮我给王管家也送去一吧。”

邹辛笑道：“王管家可真是有福，还让王妃娘娘记挂着，我一定亲手交给他。”

韩可儿问：“你家王爷人呢？”

邹辛：“王爷有事又出去了，不让我跟着。”

韩可儿点点头：“哦。”反正从刚认识轩辕懿，这人就一直神神秘秘的，虽说他平时大部分的时间也在府中看书写字，但总是让人难以琢磨。有时觉得他单纯如斯，这只是一个爱吃甜食，看似爱答不理其实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好奇宝宝；但有时却觉得他小心谨慎，深不可测。

这样两种性格居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人不会是个精分吧？

韩可儿：“你家王爷没事吧？最近关于他的谣言有点多啊。”

邹辛：“王妃娘娘您放心吧，王爷都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的人，而且从小身为皇子，这些事还是能够轻松应对的。”

邹辛临走时：“王妃娘娘，王爷约了白太医为您把平安脉，现在应该已经到正殿了。”

韩可儿惊喜地站起来：“白莫来了？！”

小芬：“殿下，前几天白太医来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啊？”

韩可儿：“小芬，你不懂，有些帅哥的帅得细细平味。就比如白太医，第一眼觉得他很帅，不过也没什么，但再见时就会觉得惊艳。”

小芬：“殿下，你与王爷大婚之日，你还说王爷帅，那王爷是哪种帅？”

韩可儿抽了抽嘴角：“王爷啊，是那种不可私下议论的帅，帅到没朋友的帅。”

小芬捂住嘴，很怕的样子。

韩可儿觉得小芬特别像一种动物，就是邻居家养的吉娃娃：“小芬，平时多吃点，看你瘦的。”

白莫一身靛蓝色的官服，银色镂空云纹发冠，两条银白色的丝绦从发尾垂下，不似轩辕懿那般将头发束得利落，这样的装扮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

“白太医，您快帮我看看，最近我老上火，胸口闷闷的。”

白莫修长的手指，覆上韩可儿的手腕，中间虽然隔着手帕，但温热的触感还是让韩可儿打了一个激灵。

“王妃娘娘可是紧张，心跳这么快？”

韩可儿忍不住想撩一下帅哥：“我不紧张，我就是看见白太医这样的大帅哥有些激动。”

白莫看韩可儿打趣自己时一点也没有深闺女子娇羞扭捏的作态，反而是坦坦荡荡好像理所应当的样子，觉得新奇有趣，忍不住轻笑：“王妃娘娘说笑了，微臣愧不敢当。”

两人有说有笑。

一旁的邹辛听这情况不对，王爷再不来，翠绿的帽子可能就要扣上了。

邹辛调了一名暗卫，将韩可儿与白莫对话的内容写到纸条上，递给远在城外办事的轩辕懿。

轩辕懿正在秘密营地里检查兵器，接到密信，冷静地看完，觉得没什么，越想越气，把手里的图纸一扔，气冲冲地出去。

负责兵器督造的暗卫本来也在轩辕懿身后看图纸，并且提改良意见，还没说话，一下子站起来，没躲及，结果撞到了轩辕懿怀里，两个大男人就抱到了一起。

轩辕懿蓦然松开下意识伸出来的手，冷冷地声音从暗卫头顶传来：“去领罚，今天加练两个时辰。”

暗卫连忙从轩辕懿怀里弹出来，魂当即丢了半条，跪道地上：“是。”

轩辕懿快马加鞭地到王府，又放慢脚步，故作慢条斯理地走入正殿，见白莫还在，韩可儿也还在，两个人还在有说有笑的探讨医学方面的问题。

韩可儿是正对着殿门的，所以一下就发现了轩辕懿来了。

其实到也不全是看到他才发现他来了，而是气息，每每轩辕懿来时，就会有不一样感觉，仿佛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他在离你近一些的地方，你就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

轩辕懿坐到主座上：“白太医，王妃身体如何？”

白莫起身作揖：“回晋王殿下，晋王妃娘娘身体康健，只是最近有些上火，微臣给娘娘开一副清凉解毒的方子，连续服用一个星期便好。”

轩辕懿：“好，那就有劳白太医了。邹辛，带白太医去开方子，替我好好送送白太医。”

轩辕懿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也随着白太医出去，把白太医叫到一旁：“白太医，本王想知道王妃的身体是否……咳……是否可以怀孕？”

白莫作揖:“回晋王殿下，王妃娘娘脉象平稳，身体康健，怀孕生子自是无碍。”

轩辕懿蹙眉：“那为何本王与王妃同房已有一段时日，她却迟迟没有身孕？”

白莫神情为难：“短时间不孕也属正常现象，有些平常夫妻三五年得一子的情况也有，致不孕的原因也是数不胜数。瞧着王妃娘娘性子开朗洒脱，应当不是心理原因，也有可能是……受孕姿势或是饮食起居的问题。”

轩辕懿抿着薄唇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望向别处：“那有劳白太医为王妃开方子了。”说罢，轩辕懿提脚便离开。

白莫又作揖：“微臣恭送晋王殿下。”

太阳渐渐下山，韩可儿用完晚膳，忽然很想出去逛街，很想吃路边老爷爷买的糖葫芦，山楂里面加核桃的那种糖葫芦。

知道今晚的轩辕懿在府中无事，便想着和他一起去逛街。

轩辕懿放下手中的书，心里想着白太医说的话，心情好也是有利于助孕的：“好，但要换成男装，本王在府门口等你。”

韩可儿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等我呦！我很快的！”

韩可儿如愿买了糖葫芦，轩辕懿跟在她身后付钱。

“要不要尝一个？”韩可儿举着一大串糖葫芦。

“嗯”轩辕懿吃了第一个糖葫芦，觉得酸酸甜甜的，长这么大竟不知这糖葫芦滋味这般好。

韩可儿也大大地吃了一口。

轩辕懿拿出手帕，把山楂籽吐在手帕中，也在一旁帮韩可儿接着。

韩可儿吃一口，吐籽的时候就伸伸脖子，轩辕懿便用手帕接着。

逛着逛着，韩可儿来到一个首饰摊前，看着摊子上摆着的一个一个首饰，发现一个雕花精致的银簪。

轩辕懿看她喜欢这银簪，便对摊主说：“这个银簪我们买了。”

老摊主神色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蓝衣的小公子身材娇小，面容清秀，看向轩辕懿的眼神更加晦涩。

离开摊位后，韩可儿忍不住笑起来，转头看了看一旁黑着一张脸的轩辕懿，笑得更加肆意。

轩辕懿刮了下韩可儿的鼻子：“你再笑，今晚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韩可儿想想过往种种，缩了缩脖子，收敛笑容，乖乖吃了一口糖葫芦。

两人走街串巷，一路逛到了黑市。

在清澜黑市是被允许的，但只有每月前十五日能够在傍晚开放，除了这些日子，如果谁贩卖了只有黑市里才能贩卖的东西，按照清澜律法是要被判斩首的。

黑市中，有贩卖奴隶的，也有贩卖淫秽书刊的，还有巡逻的士兵。

其实百姓也常常来黑市找乐子的，因为黑市中常常流通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皇宫中某妃子用过的肚兜、某太妃用过的梳子、某皇子的头发丝。

让韩可儿没想到的是，其中卖的最贵的竟然是她本人亲手设计的宝石项链！居然有人把她铺子里的项链买来，再黑市里竟然又以高于原来价格两三倍的价钱买给别人。

韩可儿拿起那珠宝项链问商贩：“你卖这么贵，有人买吗？”

那商贩得意地笑笑：“看公子您气度不凡，眼光独到，想来是知道这项链的来历，这可是晋王妃娘娘亲自设计的，这个款式这个颜色全清澜只有这个一个。凡是挚宝堂的珠宝，价钱翻个三四倍，也是可以被卖出去的。”

韩可儿笑笑，打算和轩辕懿去别的摊位。

那珠宝商贩：“贵人留步，这可是正品，您瞧，挚宝堂的独家刻印都在。”

韩可儿向那商贩笑了笑，便不再理会。

走着走着，韩可儿拉住轩辕懿的袖子，有些愤慨：“你说这些人也太黑了吧，居然把我的珠宝买去，又以高价卖出，狠狠地赚了一笔，竟比我这个原创者要赚得多呢！我感觉好气!”

轩辕懿默默在一旁说：“可惜在清澜，在黑市里倒卖是合法的。”

韩可儿听到轩辕懿的话当场气结：#￥%……不会说话，你他喵的就闭嘴！

韩可儿又不敢冲轩辕懿发火，于是便不理他，自己转到前面的摊位。

轩辕懿不晓得自己哪里惹了她，她竟生气地不理他。

他对于道歉的话素来难以张口，唯有对她会轻言相对，偶尔会服软。

轩辕懿不知如何劝慰她，于是就默默跟在她身后，在她身后默默逛着，时不时翻翻摊子上的各种玩意儿。

在路过一个摊位时，韩可儿没有理会，轩辕懿却看到一本名为《阴阳七十二式》的书，还以为是江湖上流传的什么神功秘籍，或是什么武侠小说，便翻开看了看，一看不得了，轩辕懿手一颤，耳根却已经红透。

轩辕懿上前跟上韩可儿。韩可儿正在一个摊前看着稀奇古怪的石头。

轩辕懿看了一小会儿，觉得刚刚无意中看得那本书，简直是天助他也。为何不买本回去好好钻研钻研，兴许再过一些日子，他和韩可儿的孩子都可以爬了。

轩辕懿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于是便返回去，飞快地买了那书，塞到怀里，觉得踏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