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双女子的美目。其中一个年纪小的正盯着上船的周瑜。年纪大的二十余岁,是会稽当地大姓孔氏的族女,和花船的主人南宫夫人是闺中好友。“怎么啦?阿筝,你在看什么?” 孔莘袅袅娜娜地转过身,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莞尔一笑:“你是在看他?”
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即将及笄,还梳着垂髾,两侧淡绿色丝带随意搭在肩头,明艳中流露着温婉。“莘姐姐,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看!” 说着,粉白的脖颈到脸颊都红得像夕阳中的晚霞。嚅嗫半晌,实在忍不住,悄声问:“他就是名满天下的周郎?”
孔氏不说话,拉起女孩儿的手,径直下楼,走向花船。这才发现,她们来得太晚了,船上船下人头攒动,木梯上下一片花枝招展,无论大家闺秀,还是章台花魁,所有人顾不得矜持,踮起脚尖,朝着那一袭白衣的背影张望。
毕竟和南宫夫人是好友,孔氏拉着小女孩儿被管家带着绕过众人,从底仓进入了花船。“阿莘,对于伯符将军的攻城掠地,会稽四姓可有什么反响?” 忽然看见孔氏身边的小女孩,旋即住口,笑着问:“是谁家的女娃娃?这姿容是天下第一美女的胚子啊”。
“远房亲戚桥家的女儿,今年十四啦,闺名碧筝。她很善音律呢。听说姐姐这里有古谱,缠着要跟来。” 微微一顿,“南宫姐姐,你这花船上的贵客呢?他不也极擅音律么?刚才一个背影就让阿筝都痴迷了。”
阿筝甩开孔氏的手,脸红似火,“姐姐,休要取笑我。”
南宫夫人轻拍女孩:“没什么不好意思,你看窗外那些女孩子,我这船甲板上的鲜花和果子都搬了好几趟了,还堆积如山。连伯符将军都想把两个妹子全给他,这么一个文武双全战神般的美男子,又通音律,女孩子不喜欢才怪。”
孔氏笑着点头:“可惜我等生不逢时,要是小十岁,定然也如窗外那些一样。”
孔氏和南宫有要事商谈,轻推碧筝:“阿筝,去琴室,南宫姑姑的好琴古谱都在那里,去随意翻看。”
碧筝走过长长的木廊。耳边传来几声鹂鸟般的翠鸣,接着如山泉奔涌,这是极高超的指法才能弹拨出的琴音。看来一个高手在抚琴。她本能地朝着琴声走去,忽然琴声戛然而止。正为丢失了目标而四顾茫然之间,身后一个低沉温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绰儿?"
寿春城中,袁绰望着手中的锦盒,一时不知所措。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只锦盒和阿瑜前些日子差人专程从江东送来的吴绣锦盒一模一样。
那是公瑾伯符一起拿下秣陵,百忙之中给她买的礼物。一朵精致昂贵的珠花,就装在这样的一只锦匣中。她知道这礼物是阿瑜专程为她定制的,因为珠花柄上嵌着自己的小字。锦盒上有周瑜亲自书写的篆文用锦线绣在盒子四周。
如今,这样一模一样的锦盒就放在自己眼前,她本来对丫鬟的转述不以为然,现在却迫不及待地询问:“送这锦盒的人长什么样?他说没说来历?”
贴身丫鬟侍画急忙回答:“没有,那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家人打扮,说是他家公子仰慕小姐日久,不忍看小姐遇人不淑,故而揭露此事。说是公瑾公子把一模一样的礼物送给除了小姐外的好几个女子,其中甚至还有章台船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