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 第7章 第七场雨

学校的英语演讲比赛是这周五，水星还有四天的准备时间。

在此之前，她要先把这次考试的各科卷子整理出来，可她怎么也找不到月考的化学卷子。

昨天张自立讲课的时候，水星还记得她把化学卷子放在桌子上，后来旁边的同学碰了下她，她一时间着急光顾着藏好那张写满盛沂名字的纸张，以至于化学卷子到底掉哪儿了，她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星星，别找了。”下了早自习，席悦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起水杯，“我现在出去打水，一起吗？”

水星点了下头。

席悦拿起水杯，说起了这次的英语演讲比赛分为单人组和双人组两项，因为人数不够，老师们又拉了几个西城附中直升上来的学生，其中包括席悦。

“幸好有你。”郁晴的口语不好，从不参加这样的活动，席悦自然地挽住水星的胳膊，跟她一起往班外走，“要是我一个人就不想参加这些比赛了，尤其是双人组的特别特别惨。”

“怎么惨？”

“每天下午放学都要留在学校加训。”席悦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水星似乎报名了双人组，连忙问她，“你是不是单人组和双人组这两个都报了？”

水星嗯了一声。

她担心这次比赛会有什么闪失，保险起见，水星一报就报了两个。

“我的建议是退掉双人组。”席悦晃了晃水星，说，“你不知道，我学姐去年就是参加了双人组的比赛，她亲口跟我说的，能逃就逃，学校一点儿都不会安排，每年不允许先行组队，都要单人先讲，等挑好的人数，确定下来，才进行小组的安排，这么拖拖拉拉的，训练很麻烦的。”

两个人走到走廊，席悦还想继续跟她说内情，结果又碰到了向司原。

向司原跟几个男生一块儿出来的，聚集在热水机旁边，冲她们招了招手。

席悦看见他们，话都不说了，先让水星去接水。

排队打水的人很多，水星站在最后一排，余光可以看到边上的向司原，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袋装的东西，放到席悦手心。

“奶茶粉。”向司原说。

边上有起哄的声音，席悦挨个去推他们的校服，让他们别说话。

“向司原，你怎么跟郁晴一个样了？还哄着席悦喝水，你瞧瞧人家盛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头做学问。”

水星听见盛沂的名字，下意识想转头，又强忍着没动，只是余光更偏了两分。

说话的男生留了小寸头，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又专门去逗席悦想拿走她手里的奶茶粉，还没碰到，手背又被向司原打了回去。

“干什么？”向司原问他。

李泽旭跟他们也都认识，悻悻地收回手，又说了好几句向司原真偏心，知道席悦不爱喝水就变着法让她喝水，说自己平常打球渴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他的话。

水星没有回头，只是感觉肩膀后边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

李泽旭用胳膊肘顶了顶向司原：“要不然怎么说我们沂沂好？最近又要检查又要准备演讲，可前天我一跟他说了这次化学卷子弄皱了，我们沂沂二话不说就去找张三要了张新卷子，给我的。”

他语气里满满骄傲。

“他这次化学不是满分吗？”

“你的关注点儿偏了吧，我的前提是我跟他说了化学卷子弄皱了。”李泽旭的手肘搭在向司原身上，“你说说他问张三要份新的卷子是要给谁呢？”

席悦白了他一眼。

“对了！”李泽旭提着还没打的水杯，垫脚，越过席悦，就去看前边的人，他的视线落到水星的背影，问，“那个是不是你们班新来的转校生？你不跟她一块儿来的吗？让她帮我们也打个水呗。”

“你当人家是什么？”席悦话是这么说，水杯已经接到了手里，低头，又看一眼，“你一个人用三个？”

“我，向司原，还有盛沂的。”

水星没忍住回过头，李泽旭见她看过来，随便地挥了挥手，又推了席悦一把：“快点儿打，快点儿打，我和向司原等着喝呢。”

“真是服了你们。”

席悦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打水的队伍很快，现在刚好轮到了水星了。

席悦站到水星边上，把三个水杯先放在了热水机的顶部，先将向司原的拿出来，水星已经打完了自己的水杯。她的水杯不保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节课的水喝少了，手里攥着杯身，总觉得这次打的水好烫，隔着水杯壁，烧烧的，一直蔓延到心尖上。

她的视线又盯上了饮水机的顶部，还剩两个，一个深黑色的保温杯，另一个是透明的水杯，不知道哪个是盛沂的。

眼前是热腾腾的白雾，耳边是急促促的水声，席悦忽然叫她：“星星，我打不完，你能不能帮我打一个？”

水星愣了下，热水机后边还在排队，她本来还想该怎么开口，这下借口也不用想了，连忙应一声：“好。”

她侧眸去看席悦，水星知道席悦这里说一个并不是真的只能打一个。

向司原的水杯很深，席悦一会儿又要冲泡新拿到的奶茶粉，她大可以当作多帮一次忙，不用急，可水星还是在抢时间，她怕在没机会，也怕在两个杯子里做出错误的选择，于是，萌生了越快打完一杯水，就越可以去打另一杯。

热水又冒出气，水星终于打完两杯。

原本紧绷的心跳渐渐舒缓了些，她低下头，盖好透明水杯的杯盖。

席悦大气地拍了拍水星的肩膀以视鼓励，另一只手拎了三个杯子，转头去给向司原他们。

“给你，给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使唤人。”席悦不耐烦地将两个杯子塞进李泽旭的手里。

水星的视线盯着他的手，还在想哪个是盛沂的，指腹热热的，刚才透明杯子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没有消散。

“哪儿有使唤你，这不是你们班新同学帮忙打的吗？”

“也不看是为了谁的面子。”席悦说。

李泽旭笑了下，没再反驳她，跃了跃身子，隔着席悦，又单手举起深黑色的保温杯，冲水星摆了摆手：“热水，谢谢了啊。”

热水没亲自打，别人送到手上的，真不一样。

李泽旭带着胜利品回了班，一下坐在盛沂前边的座位上，将透明水杯放到一边，没稳，杯身直接倒了下去。

盛沂坐在位置上，课桌的桌面不平，水杯直直地往他这边儿滚，他抬手，顺势扶起了杯身，没掉下去，杯壁是滚烫的。

他扫了眼李泽旭，将水杯摆在了桌子左上角。

“还好，还好。”李泽旭松了口气，双肘撑在盛沂的桌面上，发现他在写卷子，“又没出什么事儿，眼神别那么凶人。”

盛沂没搭理他。

“别写卷子了，来猜个谜吧。”李泽旭不气馁，“沂沂，你猜猜这杯水是谁给我们打的？”

盛沂没兴趣，连眼睛都懒得抬。

“猜不出来吧？”没等盛沂回应，李泽旭就忍不住炫耀起了打水的经历：“嘿嘿，跟你说吧，是咱们年级新来的转校生。”

盛沂做题的手终于顿了下，他微微抬了下视线，落到左上角。

水杯是透明的，因为阳光的折射，杯身多了一抹很淡的小彩虹。

李泽旭不是第一天认识盛沂了，对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完全免疫，该说什么继续说什么：“好家伙，这才多久？席悦就跟她熟起来了，两个人手拉手来打水，正好撞到我和向司原，我就把水杯塞给她们了。”

盛沂难得地应了一声：“嗯？”

“你别说，新来的转校生真的好腼腆，看起来乖乖的…….诶，这个是？”

李泽旭话说到一半，眼尖，瞄到了他在桌面上压着的卷子。

“是你的卷子吗？能错这么多。”

李泽旭只看见一圈一圈全是红的，他伸手，想要拿起他桌上的卷子看一眼是什么题，手指还没碰到，卷子就被盛沂抽走了。

盛沂默不作声把卷子折进抽屉里：“这份题难。”

李泽旭真是怕了，偏偏他还从没听过盛沂说什么东西难的，被他这么一说更想看了，可惜盛沂藏的严实，就算探着身子朝抽屉那边望都望不出什么。

“前天你不是说过化学卷子皱了？”

李泽旭不知道他怎么会提起这茬，诡异地看他一眼，嗯了一声：“干嘛？”

抽屉里的卷子摸了出去，盛沂递过去：“我的给你。”

好在李泽旭还没来得及再唠叨，另外的同学就先把他喊走去外边放风，没叫盛沂是因为同学们都知道盛沂不爱热闹，喊他总是少一点儿，平常说上几句话就是属难得。

座位上又剩下他一个人，盛沂这才重新拿出水星的化学卷子。

原本的卷子是褶皱的，现在已经压好平整。水星的理科基础有些薄弱，有时候思路对了配平错了，有时候思路都是错的。

本来写坏了她原本的卷子，盛沂是想拿张卷子模仿她的笔记，重新帮她抄一遍的，写完第一页又觉得奇怪，所以干脆只是弄平整了些，不知道水星会不会在意他写过的字。

心跳的速度渐渐急了。

盛沂垂眸，视线又重新盯上左上角的杯子，抬手，拿了过来，握在手里，烫得很舒服。

这杯水是她给他打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水杯是自己的。他又滚了滚水杯壁，手掌全热的，接连着耳垂好像也有点儿红。

来自小沂的温馨提醒：天冷，多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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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注意到了如何让17爱上我这位小朋友，通常来说，注意是爱上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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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