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电视机的屏幕跳动了两下,栗本望、梦野久作和夏油杰被声响吸引,一齐看过去。
那块方正的屏幕全部变成黑白的雪花屏,同时制造出“滋啦滋啦”的刺耳噪音。
夏油杰在电视机的顶部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啪——”
电视机显示出了正常的影像。
这一盘序号五的光碟的内容已经播放完了,可它没有立即结束。
拍摄的人走在安静的山路上,两侧树木丛生,山涧流淌,他突然将摄像头调转,最后一次对准了隐藏在山林之中的渺渺村落。
一缕阴郁的黑烟扶摇直上,它像有生命的活物那般,在高空中蜷缩、扭曲、拉伸,渐渐成形,最后化为一张似哭似笑的人脸,播放的画面在此静止。
这种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玄幻现象,最能带来毛骨悚然的寒意。梦野久作尽可能地缩在栗本望身后,他低下头,不敢与那张黑烟化作的人脸对视。
好可怕。好可怕啊。
那张扭曲的面容,仿佛在诉说他的不甘与怨恨,这世间是何等不公!
他的身体已在熊熊火焰中烧成焦炭,还要被村民用铁锤砸碎所剩的头骨,用一块脏布裹起来丢掉万丈悬崖之下。
在阴冷潮湿的崖底,终日无光,几块孤零零的骸骨被青苔荒石深深埋没。
如果,如果我真有那种奇特的力量……
请实现我临终的心愿,我要献上自己的一切,换取最可怕的诅咒在这个吃人的村子里降临!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房间里的动静通过墙壁里捕捉声响的机器同步播放。教授背着手仔细倾听,不错过一点动静。
这些光碟已经不是普通的光碟了,它们是能储存咒灵的咒物,能通过电子屏幕进行传送。教授没有在关住夏油杰的房间里安装摄像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电视机的恐怖画面并没有引起夏油杰和栗本望的注意,他们的关系还没恢复正常,相对无言,暗自思量。
夏油杰此刻是站着的姿势,显示屏的冷光刚好照到了他的右半身体,他的身体轮廓多出一层惨白的光晕,毫无血色。
他的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莫名开始痉挛。
两个人不能在这种“普通人与咒术师谁该存在”的话题纠缠下去了。
“是我不慎中了太宰治的招。”夏油杰的喉结上下滚动,似是极不甘心,“还有伏黑甚尔,让他们两个人坑了一把。”
“我也有错。”
栗本望努力昂起脖颈,他要保持这样颈椎酸痛的姿势,才能看到夏油杰的脸:“是我轻信了太宰治,没有对他设防,才连累了你。”
他即刻反省了错误。
这是他长久以来由自卑养成的习惯,第一时间总会快速地找出错误,否定自己。幸好时间把这点毛病磨砂成珠,让他恢复一些自信的同时还能拥有谦逊。
“望,我们果真不一样。”
夏油杰伸出手,将右手扣在栗本望的肩上。他微微加重了力气,施以压力。
对方没有提起防备,还是用那双湿润的橄榄绿眼睛小心翼翼瞧着他,观察他有没有在生气。
夏油杰又抬起了另外一只手,重复动作,摁住栗本望的左肩。
从梦野久作的角度看上去,就是栗本望被困在了夏油杰的臂弯里。他颇感不爽,攥紧栗本望的衣角,悄悄踢了夏油杰一脚。
这一脚甚至没踢到夏油杰的膝盖,撞到了他的小腿骨上。
夏油杰低下头,喑哑地笑个不停。
那笑声引起的胸腔振动,和口中温热的吐息,仿佛近在耳边,敏感的耳尖开始发痒。栗本望身体轻颤,忍住痒意,杰的表现实在反常。
“杰,久作刚踢了你,我替他道歉,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聊一聊……”
等夏油杰笑够了,他垂下脑袋,散落的碎发遮在眼前,令人捉摸不透他的脸部表情:“望,你记住,我不需要道歉。”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理解什么?
栗本望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只见夏油杰身后的电视机里伸出无数双青黑的巨爪,四面八方地袭来。
糟糕了!要快点躲开!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想要扭动,可肩膀上沉重的压力将他扣在原地,动弹不得。
“杰!”
“望,我们一起去见证地狱吧。”
细长的黑色眼眸里,是栗本望从未见过的陌生神情——
冷酷的慈悲。
巨爪将他们紧紧裹在其中,迅速合掌,拖到了电视机内!
啪嗒。
无人观看的电视机,自动关闭。
寂静了五分钟后,红外扫描仪给出无人存在的报告,发出短促的滴滴声。教授挥手叫人将这个房间封锁,列为不能接近的实验禁区。
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教授分析了夏油杰的自身术式、成长经历和人际关系,揪出来他心底那处人性的弱点,施加刺激,无限放大。
夏油杰坚持的正论和人性固有的黑暗,到底哪一个才是获胜方?
至于另外一个房间里关着的五条悟,坐在垫子上发呆。教授放下夏油杰的资料,又拿起五条悟的资料。
既然神子的人生光明磊落,那就让他堕落成凡人,再为这次实验添点刺激吧。
教授抚上胸口的黑色石头,只要有了这种材料,就能在他手中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他沉下眸色,细细摩挲着手里的黑石,发出满意的喟叹。
这一次要耗费两个宝贵的咒术师实验品,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栗本望陷入绝境、身心崩溃的模样。
让一只野性难驯的猛兽听话,那就要用疼痛烙下最深的伤痕。
“来,你去把五条悟带到那个房间里,让他也参加实验。”围在身边一圈研究员里,教授挑选了一个新来的去跑腿,对他温和地笑了笑,“这个实验将会成为我的研究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希望由你助我一臂之力。”
“没问题,教授!”
研究员激动地点点头,他接过五条悟房间的钥匙,急匆匆就朝外跑去。
五条悟正在摆烂。
可恶——
那两个家伙,谁都没有来找他。
明明知道他被下了毒,暂时失去了咒力,还不赶紧来啊喂!
难不成是躲在什么地方,暗自嘲笑他五条悟也有弱小无力的时候吗?
肯定会说的吧!
说他是吃多了蛋糕才会笨手笨脚的吧!
黑心狐狸仔!短腿绿眼猫!
五条悟表情上风平浪静,内心已经进入抓狂的第二阶段,拿小本本记仇。
大门打开了。
他斜撇一眼,发现又是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失去了兴趣。五条悟脑袋歪到一边,继续走神。
研究员知道他是个拔了牙的老虎,对待他的态度也多了几份怠慢,居高临下地命令:“喂,五条悟,你跟我去另外一处房间。”
五条悟不动如钟。
“你在无视我?”研究员冷哼一声,进行言语威胁,“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担心那两个朋友啊。”
五条悟站了起来。
他冷着脸,快速出拳,将瘦弱的研究员砸飞到了墙上。
“咳咳咳!咳咳……咳……”
内脏受到毫不留情的重击,研究员剧烈地咳嗽,口腔中全是铁锈味,呕出一口掺着血的胃液。
“你、你、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咒术师是有不能随便对普通人出手的规矩。”五条悟拽起他的领子,单手将研究员举离地面,晃动拳头,“像你这种家伙,活着做人渣,死了当咒灵。我这是提前除害啦~”
衣领死死勒住研究员的脖子,他在半空中拼命蹬腿:“我,你,呃——”
几十秒过去了,研究员意识朦胧,被窒息感折磨得痛哭求饶。
五条悟说:“不想现在死掉,那你就乖乖带路,别再说那些废话。”
吓破了胆的研究员连连点头。
他松开手,研究员摔倒在地,重重喘气。
这一路上再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研究员缩头缩脑、唯唯诺诺,衬得后面大摇大摆的五条悟完全不像俘虏。
“你说他们进到了电视机里?”
五条悟把玩着正反无图的光碟,他只能在光滑的表面找到数字编号,看不出其他特别的提示。
研究员点头哈腰:“对,事情就是这样。”
“故事的主角是贞子?还是伽椰子?”五条悟气定神闲,他以为自己猜中了对方的套路,“真人鬼片的体验游戏,也不吃亏嘛。”
“不是那些恐怖电影。”研究员顿了顿,双腿还在打着颤,压低声音如实交代,“每一张碟片都是教授自己拍的纪录片。”
“嗯?”
五条悟停顿了一瞬。
是那个人亲自拍摄的?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将碟片的危险程度提高了七成左右。
不对,被记录在案的都市传说中,还能有超越了贞子、伽椰子这种国民级恐怖碟片更为可怕的存在?
总不会是什么鬼片大乱斗吧?
他想,以杰和望的实力,绝对可以将《惊声尖叫》变成《惊声尖笑》这种反套路的喜剧片。
到底还忽略了什么因素?
在五条悟思考的时候,那名研究员借助外套的遮掩,屏住呼吸,右手悄悄按下电视机的开机键。
这种小动作往常瞒不过五条悟的“六眼”,在咒力被封住之后,他的感知就迟钝了不少。这让他得到了久违的安静,不用劳神费心地接收外界各种信息。
“五条悟!”
研究员远远地站在电视机后,露出淬了毒的眼神,大喊一声。
五条悟抬起头,看到了电视机屏幕里冒出数双弯曲的巨爪,锐爪毫无死角地卡住了他的胳膊。
在被拖进电视机里的前一秒钟,五条悟总算想通了谜底——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意。
研究员在恶狠狠地诅咒他“去死”。
五条悟嘴角啜笑,蓝眼明亮,不屑地朝幸灾乐祸的研究员竖起中指。
区区虫豸,他才不会害怕啦!
吞下五条悟的电视机重新关闭。
从头到尾,研究员都没有看过电视屏幕一眼。
他一早就被告诫了电视机里寄居着可怕的诅咒,绷紧神经,准备绕开这台电视机离开,不做出任何大幅度的动作惊动咒灵。
“砰。”
研究员吓了一跳,他踢到了一块塑料制的小物件,低下头才看了清楚。
原来是一块写有“西河智夫”的姓名牌,别针朝上,差点刺进他的鞋底。西河智夫是与他同期进来的家伙,早上两个人还在咖啡机前偶遇,聊了一会儿天。
西河智夫说,教授让他把夏油杰带去一个有电视机的房间,然后为他打开电视机。
今天,他没有第二次见过西河智夫。
为什么呢?
“教授,这次实验消耗了两名研究员。”
助手把鼻梁上的眼镜推了推,拿起新人名单,在上面勾掉两个人的名字:“西河智夫和石川达也,他们因接触了电视机,触发诅咒而身亡。”
“只要打开电视机,就要消耗一名研究员的生命作为代价,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电视机和光碟都是可怕的咒物,以此为媒介凭依的咒灵更是非同凡响。而召唤它们的代价,就是一个新鲜的灵魂。
研究员西河智夫为夏油杰打开了电视机。
第二个进去的研究员又为五条悟打开了电视机。
“不对。”
助手问:“教授,什么意思?”
“那名研究员叫石川诚,羂索,你记错了。”教授的眼角终于流出一点不耐烦的怒火,他很讨厌一个人会犯两次愚蠢,这比出现两次错误结果的实验更能触动他的不满,“还有,别再附身到我的助手身体里。”
羂索耸耸肩,知晓对方真的在生气。
这具身体的胸口处响起一声机械的电子音,细微的动静埋在皮肉之下,周围人是听不见的。他们只见到这个人忽然四肢僵硬、呼吸衰竭,显然是神经毒素扩散后的症状。
“我还有六百六十四片。”
听到羂索留下的遗言,教授决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这次我会销毁一百个培养皿。”
虽然锁住了那个存放羂索切片的仓库,可他总有些鬼头鬼脑的法子,在这个实验室里乱窜。教授不喜欢羂索这个合作者,等到那件事结束之后,他就找个时间把对方处理掉。
“啊,人原来在这里。”
陌生的黑发男子自顾自地推门进来,后面还缀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小跟班。
他径直走向教授,伸出手讨要某个东西:“我找了你好久,现在就把书页还给我吧。”
他身上的白衣黑裤很不合身,脚下是一双放在无菌实验室里的白色拖鞋的同款。不过裤腿短了一截,袖子又长出一截,看来好心为他提供衣物的人不止一个。
周围的研究员们警惕地防备着外来者。
能走到这里,说明对方突破了层层守卫和陷阱。
教授的记忆力很好,在实验室里,常穿这种码数衣服的人大多负责安保。
他没有为陌生人的出现感到意外,说了一句仅有他和对方知道的哑谜:“老鼠去过了薨星宫,薨星宫的树已经将力量移走了。”
“它的力量,在哪里?”
黑发男子眯起眼睛,他没想到对方还有灯下黑的时刻。
说还是不说呢?两种选择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教授将书页摆到他的面前。
黑发男子没有半点犹豫地接过了,书页即刻融入他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活力顺着血管涌入四肢,最后一部分力量的回归,让他血液沸腾,再次有了活过来的真实感!
“哈哈!真有意思!”黑发男子握住手指,感受身体里的力量,眉飞色舞,“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给你一个提示。”
“我的身体里有死亡的力量。”
教授不可置信:“死亡?不可能,雏见泽已经消失了,这是一个注定不完整的世界循环。”
这下轮到黑发男子惊奇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雏见泽的死亡是必然的。”教授以为对方是在欺骗自己,“就算在那场灾难里有幸存者,他们也无一幸免地意外身亡。”
“我尝试提取他们的身体细胞,培养出来的只是肉块。有种法则的力量在阻止我,他们的死亡注定是绝对的。”
既然打破不了这个桎梏,教授果断放弃,不再关注雏见泽的血脉后代。
哦,原来是死的力量在作祟。
黑发男子算了算,他自己代表了“生”的法则,“老”的法则是神树,实为天元掌握,现在“病”也被释放出来了。
四个法则化为实体游走人间,大概就像那香喷喷的唐僧肉,吸引来各种妖魔鬼怪,必将引发更大的灾难。
他说:“能改变死亡法则的力量,必然是另外一种相对的法则。”
“是你改变了命运?”
教授睁大了眼睛,这是他从未设想的未来。
“说是误打误撞,也可以说是生命在为自己寻找出路。嘿,不管你怎么想,世界总是在变化的。”
黑发男子用手指点中对方的眉心:“关于这一点,你那位资助者更加清楚吧?是他再次找上你,导演了这一切。”
一向脾性温和的教授弯下腰,浑身发颤,手指插/进头发里,无法遏制地疯狂大笑。
他癫狂的状态,让旁边的研究员们变得呆若木鸡。
“哈哈——居然、居然被认了出来。”
教授撩起自己的刘海,露出一道缝合线状的伤疤。那道伤疤同羂索的如出一辙,他咧开嘴角,眼神嚣张:“没错,我第一个实验,就是研究羂索的术式构成啊。”
他是曾经的盘星教教主,羂索的合作者,疯狂的科学家。
他怎么会甘心死去?
他怎么能放弃探索未知?
在他第一次见到羂索时,他的大脑就在那个闻所未闻的奇幻世界沉溺了。
“身为普通人,你能活这么久,也是钻了空子。”黑发男子双手插兜,拆穿了对方的真面目,“换了一个身份继续活着,还冒充是自己的后代,真是漏洞百出。”
“我还以为演得足够普通。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黑发男子不屑撇嘴:“在横滨这块地上,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能感知到,就是信息太冗杂了,处理起来超费功夫。幸好有你把最后一部分还给我,让我的力量变得完整。”
教授笑而不言。
就算他不想交出去,他也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凡人要努力登上多高的山巅,才能触及神明的领域?
“横滨之外的事情,恐怕你还不曾知晓。”
教授说着,向后转身,巨大屏幕切换到了现实中的直播画面,拍摄地点位于东京。
目光所及之处,延绵不绝的残骸废墟在火海中燃烧、爆裂,几乎没有活物的身影。
天色如血,黑烟滚滚,映出人间炼狱。
一个渺小的身影由远及近,他踢开脚边的残肢,唾了一口,似乎是在发泄愤怒。
等他走近之后,众人才发现那不过是个身高一米二左右的粉发小男孩。
他张开四只手,仰天大笑,眼眸闪过猩红的光,黑色纹路爬满他的身体和脸颊。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小剧场の生病日3】
事情变得恐怖起来了。
家入硝子愣愣出神,她完全没有关于昨日的记忆,迷迷糊糊只记得有东西向自己袭来,那宛如海藻一般茂密的触——啊啊啊好痛!
脑袋里的神经像被切断了一样,家入硝子眼冒金星,思绪变得杂乱无章,踉跄几步险险扶住桌角。
躺在病床上假寐的栗本望听到一阵剧烈的声响,他掀开被子,起身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硝子!怎么回事?”
“别、别靠近我!”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让我冷静一下,马上就好了!”
“好的。”栗本望知趣地缩回手,慢慢后退,等待对方平静下来,“硝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现在的家入硝子像个浑身竖起刺的刺猬。
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惊惶。
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家入硝子攥住栗本望的手腕,浑身颤抖:“听我说,现在我们必须再去一趟海洋馆!不然的话、就会——”
后面的话,突然哑在喉咙里。
家入硝子掐住自己的脖颈,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栗本望吓了一跳,立刻去拉开家入硝子的手,阻止她的自/虐行为:“硝子,别这样!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去海洋馆!”
海洋馆门口。
买票处敞开了一个小窗,栗本望递过去两人份的门票钱,得到了两份海洋馆手册。
今天来海洋馆的游客格外少,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往前走。栗本望没有在意,想来是出于他们今日卡在开馆时间来的原因。
“你好,请等一下。”
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游客叫住了栗本望,他是个农民田园风打扮的年轻男性,穿了一件有些做旧的工装背带裤。白色长袖作为里衬。衬衣的领口印着红边,极像美式快餐店里的那种员工制服。他摘下头顶的棕色贝雷帽,扬起热情的笑容。
“我是约翰·斯坦贝克,正在找一位走丢的同伴。如果你们能提供有用的线索,我会给出报酬哦。”
栗本望问:“你的同伴长什么样呢?”
“个子像电线杆那样的长发男人,黑色风衣的下摆有些破破烂烂。”约翰·斯坦贝克叹口气,“真伤脑筋,他这个人有些呆呆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印象了。昨天在海洋馆里,我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栗本望兴奋地跟家入硝子形容,“他差不多跟悟一样高,真的很厉害诶。”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她没有相关的记忆。
奇怪,他们两个人的记忆都出现了缺失的部分,她不记得自己来过海洋馆,栗本是不记得和他们三人同行的事。
听到同伴的消息,约翰·斯坦贝克眼睛一亮,要和他们一起进入海洋馆。
海洋馆的内部,出现了两条路。
左边的路是通向阿德利企鹅的展区,上面用黑字标识着“请勿投喂企鹅,它们具有攻击性”。
右边的路是通向大象的展区,上面用红字标识着“请勿惊慌,大象是会潜泳的动物”。
对于游客来说,潜泳的大象好像要比阿德利企鹅更有吸引力,他们纷纷向右走。
栗本望和家入硝子差点也拐弯了,直到约翰·斯坦贝克开口提醒他们要去找人。
对哦,他们是来找人的。
栗本望恍然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暗自惭愧自制力不佳。
可是会潜泳的大象真的很炫酷。
阿德利企鹅展区。
这里和栗本望昨天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企鹅们站在人工浮冰和岩石上,走廊里也有几只,大概是工作人员玩忽职守,让它们不小心溜出来的。
他好心地把挣扎不休的企鹅赶回展区里。
“栗本,你干什么?”家入硝子一脸惊愕,“那是人啊!”
栗本望一口咬定:“不对,它们明明就是企鹅!”
家入硝子指向展区内个头尤为高大的两只“企鹅”说:“那他们呢?”
“一只雪白的企鹅,和一只有刘海的企鹅。”栗本望越说越迷惑,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硝子,这两只企鹅……”
家入硝子看着他。
“是不是生病了?”栗本望扶着栏杆,喃喃自语,“它们好像一直在冲我大喊大叫,果然是暴脾气的流氓企鹅。昨天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它们送回冰上。”
家入硝子:“……你怎么送的?”
“当然是揪住它们的头发,一脚踹进去的。”
家入硝子扭头去听那两只暴脾气企鹅喊话。
白企鹅:“望,你XXXXX,我XXXX,XXXXX!”
刘海企鹅:“呵呵,XX,XXX。”
栗本望:“硝子,它们在喊什么?是到了发/情期吗?”
那些话全是不堪入耳的恐怖威胁。
家入硝子默默为一无所知的栗本望点个蜡烛。
约翰·斯坦贝克翻越栏杆,跳进了冰水里。
过了半晌,一团深蓝色的头□□浮出来。在家入硝子的注视下,蓝色长发的男人浮出水面,脸上应该是五官的部位却成了可怕的黑洞。
“抱歉!”约翰·斯坦贝克利索地爬上岸,甩了甩身上的水,“我的同伴在水底睡着了。”
蓝发男人呆滞地向家入硝子点点头。
他名为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正是引起这一切不可名状之物的罪魁祸首。
等他恢复意识之后,所有人瞬间清醒过来。
“啊!”
家入硝子如醍醐灌顶,昔日的记忆蜂拥而至。
昨天,三个DK吵着要近距离看企鹅。栗本望说希望能养上6只,五条悟笑他想拍电影《栗本先生的企鹅》。
在他们旁边的长发男人迷迷怔怔地站直身体,毫无征兆地跳进了展区里企鹅游泳的冰水中。
夏油杰帮忙去捞人,家入硝子准备急救,粗壮的触/手从水底伸出来,亮起一阵令人眩晕的光芒。
一切都想起来了!
三个DK刚清醒过来,就打成一团。
“企鹅是吧?把我们推到冰上是吧?”五条悟用胳膊夹住栗本望的脑袋,用拳头怼到他的头顶,恨得牙痒痒,“望,你要不要试试我们的遭遇?”
“痛痛痛我错了——”栗本望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喊冤,“这不能全怪我!”
“望,你可是揪住我的刘海往里推的。”夏油杰笑得可怕,他捏住栗本望的脸,左右使劲拉伸,“好玩吗?”
栗本望反抗无效:“唔唔唔唔(对不起了)——”
两个人终究还是不能消气。
他们嘀嘀咕咕,想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家入硝子来到教室里上课。
教室里已经来人了,五条悟,夏油杰,还有一个……人身企鹅。
家入硝子:“栗本,你戴着企鹅头套干什么?”
五条悟撑着脸,说:“不,这不是望,这是一只企鹅,对吧?”
栗本·企鹅·望回应:“对,我是一只企鹅。”
夏油杰淡淡地说:“企鹅不会讲人话。”
栗本·企鹅·望:“嘎,嘎嘎。”
家入硝子无奈扶额:“这只企鹅要出现多久?”
五条悟轻描淡写:“没关系,等养够了,我们会到南极放生的啦。”
“嘎嘎嘎——!”
栗本·企鹅·望久久哀鸣。
企鹅保护协会在哪里?他要投诉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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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K们准备组团打个游戏副本,日式恐怖风格中是少不了电视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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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电视机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