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嘴边流着淅淅沥沥的涎水,一口尖牙啃上铁笼的栏杆,瞬间腐蚀了大半,四谷见子的尖叫声从坑底传来。
栗本望毫不犹豫,站在坑边翻身跳了下去。
由上及下的深度让他在空中坠落许久,栗本望又不会飞,在快接近坑底时,他调整姿势,当头砸在一个咒灵身上。
受到重击的咒灵比四谷见子喊得更惨更大声。
这个被用来作缓冲垫子的咒灵,死因是高空坠物,重物是一个九十斤左右的栗本望。
“对不起了。”他微带歉意,拔出天逆鉾,“我会让你的同伴去陪你上路的。”
九十级咒术师栗本望对二十级小怪一通爆杀。
绿色血液与断肢满天飞,四谷见子被刷新了认知。
她想道:咒术师真是超厉害!七海也会成为这样的人么?真是好棒啊。
一想到自己单单有“看得见”的能力,四谷见子沮丧了几秒钟。
“啊,都被解决了。”栗本望甩掉刀尖的血,他扭头问道,“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四谷见子急急弯腰:“我是四谷见子,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嗯,我叫栗本望,是名咒术师,请多指教。”
栗本望注意到对方裙子破了,他解开扣子,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四谷见子:“四谷桑,不介意的话请用吧。”
四谷见子红了脸,小声道谢后,将栗本望的黑色外套围在腰间。
栗本望昂头看向坑洞的上方,目测了一下高度,是完全爬不上去的高度呢。
该怎么带着四谷见子逃出去?
“禅院先生,你还在吗?这里有两名遇到困难的未成年需要帮忙!”
他呼叫的禅院先生,正在和自称是盘星教法人代表的园田茂玩摔跤。
在栗本望跳下去之后,园田茂转身准备离开,被禅院甚尔以擒拿姿势摁倒在地,脸部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园田茂挣扎着,表情狰狞,他喊道:“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么!我可以让你倾家荡产!”
“你是什么身份不重要,我会把你扭送到警察局的。”禅院甚尔沉声回答,“这是为正义执言。”
“哈!小子,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园田茂呸了一声,装腔作势,“我在法务省认识的大人物可是要吓死你的。”
盘星教在东京盘踞许久,每年花在打点人脉上的费用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正义感强烈的禅院甚尔最见不得这种,他压制住园田茂的动作,淡淡说道:“以权压人?你这种蛀虫我早就见多了,国家法律可不容你们践踏。”
经禅院甚尔的手的案子不在少数,真正让他一举成名的,就是撕下福山议员冠冕堂皇的真面目。他为受害者伸张正义,揭露他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等等罪名。
在那段时间,福山议员的惊天丑闻占据了各大媒体头条,禅院甚尔在律师界名声鹊起,也引来了不少嫉妒报复。
禅院甚尔回过神,听到栗本望的大声呼叫。
他单手摁住园田茂的脑袋,继续施力:“说,开关在哪里?”
“唔……我,我是不会说的……”
明明处于劣势,园田茂却立刻冷静下来,他说着禅院甚尔听不懂的话:“那边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了,我们也为此赌上了一切。只要星浆体不与天元大人同化,盘星教就会成为至高无上的——”
天元大人?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以手刀劈向他的后颈。
他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胳膊,面部的表情骤然冷厉又无情:“嗯?这是在哪?”
“搞砸了,天元那家伙拿出一个方块,接着我就被封印住。后面的事,想不起来了啊。”
“啧。真是麻烦,先联系孔时雨吧。”
他翻了翻园田茂的腰包,掏出一只手机,这才想起自己记不住男人的号码。
他打开通讯页面,漫不经心地思考着先联系谁。神奇的是,真让他翻到了一通来自孔时雨的通话记录。
“喂?我是伏黑甚尔。”
“那么吃惊干嘛?手机主人被我打晕了哦。”
“任务?上个雇主有好好把佣金打来?不错啊,我要用那钱来赌马,账户是……”
伏黑甚尔边往外走,边流利地报出一串数字。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待在坑底的栗本望与四谷见子面面相觑。
久等无人回话,栗本望开始怀疑:“为什么禅院先生没有回应?是我的声音太小了吗?”
四谷见子小心问道:“禅院先生会不会离开了?”
“他不是……”那种人。
栗本望犹豫地止住,没有把话说完整,因为他确实和禅院甚尔没有熟悉到知面知心的地步。
“等等,我的手机应该还在身上。”他想起现代通讯工具的便携,摸了摸口袋。
咦?我的手机没在口袋里吗?
安静成为栗本望胳膊挂件的虫子动了动,彰显出一点存在感。
栗本望一拍额头,他在喂虫子吞咒具时,不小心把手机混入其中。
他捏一下虫子,虫子就吐出一把咒具。
他又捏了一下。
十分钟后。
栗本望如获至宝:“找到了!”
他们的周身已经被一堆咒具包围,四谷见子帮忙把咒具再塞回虫子的嘴里。
机不可失,栗本望打开手机,屏幕显示还剩下一格电量,他赶紧打开通讯录摇人。
栗本望的指尖在夏油杰与五条悟之间徘徊,第一时间不通知挚友,这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他选择呼叫夜蛾正道。
“夜蛾老师,你现在忙吗?”
“哎,别激动啊!嗯嗯,不用担心,我没事,都好好的。”
“黑井小姐被绑架?理子被盯上了?诅咒师和咒术师开战?御三家内乱?高层伤亡惨重?异能者也在参与破坏?”
栗本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颤声问:“夜蛾老师,我的手机可能坏了,这是哪一年?”
根据夜蛾老师透露的巨大信息量,他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栗本望与世隔绝了半个月,咒术界的天都变了。
栗本望担心地问:“悟和杰呢?还有硝子,夜蛾老师,你们都没事吗?”
他担心高层施加下来各种艰巨的任务。
夜蛾正道稍作思索,瞒住夏油杰失联的事,先给了栗本望安心的回复。
“那就好。”栗本望捂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我这心里还是有点慌,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夜蛾老师,我现在被困在一个坑里。那个,叫小敦来帮帮我吧!”
他想了想,这会儿还能闲着的只有中岛敦一个,咒术高专的学生们都被派出去出任务,中岛敦还没有学生编制,不算在内。
这会儿,夜蛾正道人在京都,要参与十分钟后的一个会议。他又同栗本望嘱咐了几句,匆匆挂掉了电话。
“夜蛾,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要掉链子。”一个年轻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说话毫不客气,“待会投票不要让保守派赢啊,你是知道的。”
夜蛾正道扶正自己的墨镜,他冷静回话:“我说过,我不参与任何一方。”
年轻男人不屑置辩:“是吗?你这新上任的高专校长,还真是傲慢啊。咒术界要变天了,没有人能在这场风波里明哲保身。”
“你们在谈什么?能不能说给我这个老人家听听?”
乐岩寺嘉伸从走廊的拐角处走来,他拄着一根拐杖,走路无声无息。
年轻男人立即噤声,他不敢轻视这个眉须花白的老人家。
“夜蛾,恭喜你成为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乐岩寺嘉伸在夜蛾正道面前停住脚步,“虽然是以不太体面的方式。”
夜蛾正道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他简单回答道:“生死无常。”
加茂家的家主从另外一头走来,他向乐岩寺嘉伸打招呼,直接无视了另外两个人。
在两人寒暄时,夜蛾正道不动声色,年轻男人却暗自握紧拳头,内心的愤恨映照在脸上。
这一切都被乐岩寺嘉伸看在眼中,他淡淡说道:“保守派一向与加茂家交好,总比什么本事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强。嘴上说的再厉害,起码也要拿出些骨气来。”
随后,不等脸色青红的年轻男人回话,他偕同加茂家的家主步入会议室内。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手机讯息,没有什么新消息,他也跟在后面进入了会议室。
这次会议是少数人才能参加的秘密会议,它将决定新一任高层的候补人选。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陆陆续续有十三名高层于家中、路上、茶馆里死亡。
其中的四名出自禅院家,两名出自五条家,其他七名出自御三家之外的中等家族们,唯独加茂家平安无事。
这场风暴把各种利益关系都拖下了场,激进派,保守派,中立派,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阿嚏!”五条悟揉了揉鼻子。
天内理子向旁边的位置挪去,嫌弃道:“你不要向我这边打喷嚏,会传染的哇!”
“肯定是有人想我。”五条悟信誓旦旦,“望又在念叨我的名字啦。”
听到这个名字从五条悟口中说出,天内理子咬住嘴唇,泄气地垂下脑袋,她轻轻捏住另外一只手。
“没关系吗?明明你们应该去找栗本的,现在还要为了我和黑井耽误了。”
这个月的十三号有一场后街女孩的演唱会,天内理子抢到了四张票。她拍下照片发给栗本望,等了一天也没人回。
最后,她在家入硝子那里等来了一个坏消息。栗本望被坏人带走,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直都在努力寻找线索。
还未等她消化掉这份苦痛,灾难也找上了她。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及时赶来,结果是只有黑井美里被绑走。
五条悟看了不安的天内理子一眼,他习惯性地摸上鼻梁,这才发觉墨镜已经没在戴了。为了保护天内理子,五条悟要全程开启六眼状态,墨镜被顺手送给夜蛾老师,当庆祝他升职的礼物。
他放下手,想了想说道:“因为你们两个很弱啦,望可是很强的,他能比你们撑得更久。”
天内理子带着哭腔,鼻翼抽动:“你不是在骗我吧?如果,如果黑井失踪了半个月,我是绝对无法忍受的!我——”
“这个月的二十号还有一场演唱会。”
五条悟打断天内理子的话,认真地告诉她:“我买了所有人的票。”
天内理子愣住。
眼泪猝不及防掉在手背上,她赶紧擦掉眼角的泪痕,不让自己露出这副软弱的姿态。
“好!”
嘎吱一声,汽车的轮胎停住。
“二位,地方到了。”
坐在司机位置上的监督提醒道。
“前面会有人接应星浆体的,请下车吧。”
左侧的车门打开,天内理子下车。她的心悬空起来,流露出一点想要退缩的心情。在瞥见两侧严阵以待的守卫后,她又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理子,这也是为了你自己。
她鼓起勇气,向前大步走。
她不能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