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死缠烂打』
01
都说五条悟没有女人缘,一方面么是因为他性格过于恶劣,另一方面么,当然是因为有个世界上最人厌的你在他身边啦。
他那点仅剩的桃花,全都被你逼走了。他初中喜欢的女生,被你揭发欺凌同学的事实,给退学了。再往后,就真的没有什么女人缘了,他的原因。
对于你的这种过分行为,五条悟看上去毫无办法。这也是你引以为傲的一点,能让无所不能的五条悟毫无办法,你可真是太强了。
你们之间的狗屁羁绊是从幼稚园开始的,到了连当时的夏油杰听到了都会感慨一句“孽缘”的地步。
小时候的五条悟还是非常可爱的,他的蓝色大眼睛和天鹅绒般的长睫毛总是让各种小朋友都喜欢欺负他,不过被打过之后都消停了。
你不一样。
你老惹人家,明明家里也和咒术师有点关系,可远远不如五条悟的天赋。谁能和五条悟那个被上帝眷睐的幸运儿相比呢?
你很后面之后才了解到,这份强大给五条悟带来的除了方便快捷,还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他很孤独,所以他在寻找伙伴。
幼儿园五条悟把你打了一顿,你只消停了半天,下午继续去找他,继续被打。
你这人吧,别的不行,就是倔,特别倔。当时的想法记不清了,他最后一次打架的话语也记不清了。
只有那双眼睛,那双平静得掀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那双像北欧冬日海鸟衔来海风的眼睛,寒冷和鱼腥味交杂在一起,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拒绝还是在肯定。
港口鸣笛不停,海浪拍打悬崖峭壁上的白花,你心中的花也随着他的一次次敲打厌了,继而开得更盛。五条悟确实受不了你,一周之后,他就投降了。这种事情找大人没用,他们会以为这只是小孩子们的打闹;或许放在心上,但仍不会做出什么具体行为,他们不和小孩子计较。“你想干什么。”
五条悟平静地看着你,儿童的身高还没开始噌噌噌往上长,你能够平视他。你非常有勇气地上前一步,把手伸出去,摸了摸五条悟的脑袋。
是软软的。“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所以我要摸回来,”完全未发育的声带细细地颤抖着,发出弱弱的声音,“还有,我叫,xx,不叫别的!”
奶声奶气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威胁?他们非常放心地没有管,还给自家大少爷让出了空间。
你非常佩服这份无所谓的精神。
五条悟没理你,他继续玩他的沙堆,就是没再揍过你。
02
再长大一点,你就见不到他了。五条悟总是很忙很忙,他进行的尽是些危险的任务,但他能完成。最强的没有所谓童年。
他永远在工作,摸鱼的工作也是工作。
你在上咒术高专之前不过是个普通学生,业余时间才会进行咒术方面的训练;五条悟是个天才,他的课上一节落十节,考得还比你高。
在五条悟身边待久了,你已经免疫了卡姿蓝大眼睛的美颜暴击,成功从一个花痴成长为一个隐藏的花痴。对五条悟的喜欢也慢慢收敛起来,毕竟没有什么发挥余地。
一天中午,五条悟回来了。
你正躲在天台上吃便当。高大的防护网和向旁边延伸至尽头的天空,让你难得有了一种飞翔的感觉。不过有点中二。你在心里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拿起饭盒里的梅子饭团,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没什么味道,酸甜的梅子此刻并没能引起你的食欲,它只能提醒你,你拥有丰富的失败恋爱经验。你身上没什么咒力,身体强度倒是还好,勉强能和五条悟打几个来回。你这种情况,是进不了咒术高专的。也就是说,五条悟和你的缘分到此为止。
你的青春已经提前结束了。
“真是没意思的人生啊。”你干脆躺在地上,任由灰尘弄脏你昨天刚换过的校服,闭上双眼,感受夏日微风的燥热。一片刺眼黄色,连闭了眼也逃不掉。
和五条悟相去甚远的这个问题,也和这片夏日的阳光一样躲不掉。
你昏昏欲睡。
直到你的身体突然进入阴凉:“Xx,怎么在这里躲着吃午饭啊?真是不安呢。”“要你管。”这种时候的嘴臭,总是会带有一点傲娇的味道,不过五条悟那个大笨蛋,肯定看不出来。
他可是个大忙人,哪里有时间管你这种小事。
“可真是不可爱啊。”他弯下腰,看你确实不理他,又站起来提起你的胳膊,到了你的裸露肌肤都离开地面、只有一双鞋跟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非常快速地把你拖到阴影部分。“你身上可晒红了哦,到时候可不要来找我抱怨自己变黑啦。”他非常自然地往你怀里塞了一束桔梗。
“不会的……”五条悟难得的温柔,你却没有心情去细想,全身心投入到自己中二的悲伤和寂寞当中。“别烦我,让我待着。”可五条悟向来不是人能操控得了的,他无比自然地坐在了你的身边,非常有兴致地看你,顺便抢走了你没吃玩的午饭——袋子里还有几个芒果大福。
你与五条悟长期的相处模式告诉你,他这是表示愿闻其详。
眼泪忽然就有些止不住。
但你的自尊不允许,所以你只能把脸埋入你的膝盖,假装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过去你的死皮赖脸,也看不到和五条悟的打闹调笑,看不到那初遇的沙堆、掉落的头发。你只能看到五条悟的背影,衣角被风吹着远去。
以后,连仰望的资格都被剥夺了。你脑海中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坦荡前途的光把他吞没。
可真是让人无语的苦夏啊。
发丝被不断出的汗打湿,连上半身也沾上了不必要的苦闷。你本来可以躲在拥有空调的教师消磨时光,天台的炎热让你觉得更为模糊。要不是未成年不能饮酒,你早就去买来自己苦闷地“吨吨吨”下去十几听,然后就可以安详地醉生梦死。
不需要去面对分离。
“你母亲给你报了咒术高专。”五条悟在你旁边吃完了大福,又开了一听可乐,抿了一口泡沫,才慢慢爆出这个重磅消息。
是突如其来的惊喜,你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
“可我不是没有咒力、不能上咒术高专吗?”你抬起头,瞪大了双眼,五条悟想帮你擦汗的左手也在空中停了片刻,然后被他放下了。“没有咒力?”他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又灌了一口可乐,“那是你父亲给你定下的束缚。”他知道,你父亲是被你能力时空产生的能量杀掉的,就算是二级咒术师,也抵不过处处觉醒、没有意识的你。
死前,他以生命为代价,和你定下了束缚:十五岁之前的咒力,全部转移到十五岁生日那个晚上的你身上。
不过,你并不需要知道事实,五条悟这次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才回来看看。
虽然确实有一份私心在。
他不放心你,但是幼稚的初中男生总是学不会直接表达感情,他们总是拐弯抹角,不知道这种直白的别扭会让自己失去宝贵的恋爱机会。
“那,你回来……”“看着你,上面给的任务。”他在任务里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才找到个满意的。
“总之,先去吃顿饭吧,你这芒果大福,还不错,不过分量太少了,怎么吃得饱。”他诚恳地说,在你看来这种行为是五条悟的专属不要脸。
你适应良好。
这大概就是青梅竹马的默契吧!
03
“好无聊,想睡觉——”你趴在课桌上大吼大叫,发泄对咒术高专这所学校的不满。什么狗屁高中!连台空调都没有!旁边的夏油杰拿着书给你扇风:“消消气,心静自然凉。”
“你又不热!”你嘟囔,偷偷看在旁边睡觉的五条悟。
这个男人,果然只有睡觉的时候安分守己,漂亮得像个瓷娃娃。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努力忽视他嘴角的一点难以忽略的晶莹,在明晃晃的日光灯下格外耀眼。
想拍照,但是不想动。
“杰——”“怎么了?”夏油杰在大多数时候都很好说话,你用脚勾住他的小腿,疯狂撒娇:“我要渴死啦!我要喝水水!”“等一下,我帮你去买。”夏油杰起身,帮我去自动售货机买水。
你拉住他的衣角,担心吵到五条悟睡觉,夸张地做着口型:“帮——悟——也——带——瓶!”夏油杰非常无奈,但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他不知道你这种毫无意义的爱慕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让你坚持至今。他眯着眼看着阳光穿过树叶被剪切下来的碎片,突然有些怀念之前的时光。那时候,他还不会那么执着地寻找谜底
我转回去,继续趴在桌面上化成一滩史莱姆。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强悍,在这种三十几度的天气里,还穿得住长袖?你穿着短袖都快热死了!
这难道就是咒术师真正的功能吗,人型自走空调?
闷热的酷暑看起来快把你的脑子都给烧坏了,看看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啪”脑袋被毫无征兆地弹了一下,你回过神,发现刚才还在酣睡的五条悟现在已经插着腰站在你的面前,手还维持着击打的状态。
“你醒了?”你捂着头,一脸“震撼我全家”的表情看着五条悟。“我也没睡死过去。”他非常不屑地靠在你座椅的靠背上,眼底还有些刚睡醒的朦胧,头发也乱糟糟地堆在一起,整个人都带上了少年特有的朝气式颓唐。
很可爱。
“你怎么这么闲,不用出任务的吗?”他没精打采地把头叠在你的头上,非常不雅地打了个哈欠,头上乱糟糟的发丝也顺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平时翘上去的睫毛也随着眼睛闭上的动作颤了一下,然后耷拉下来。
你举高左手手呼噜呼噜五条悟的头发,柔软的发丝手感很好。慢慢地帮他整理凌乱的发丝,五条悟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嗯”声,看起来像只挺舒服的大猫猫。
“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你几不可闻的叹息还是被用咒力加强五感的五条悟听到了。他用行为表示抗议。
头顶被五条悟用下巴揉来揉去,想必是已经打结了。你非常冷漠地认识到这个现实,决定包容这个刚睡醒发泄起床气的幼稚鬼。
谁让他是五条悟呢。
透过阵阵树林的隐蔽吹来的夏风不如当年天台般火热,你勉强存活。男子高中生大多都是移动热源,冬天你可以把手伸进他们的衣领取暖,把人当暖宝宝;可到了夏天,这种多余的热量只让人感到烦躁。
如果是五条悟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受。你感受着瞬速被捂热的后背,身体已经自主排汗,你的整个背部都湿透了。
“……不知道刚才是谁还抱怨太热了的。”夏油杰倚着门框,非常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正在贴贴的人。
他才出去了一下。
“杰,我好热啊——”你继续大吼大叫。“知道了知道了。”夏油杰无奈地拿着三瓶水进来了,把两瓶先递给你,看着你轻轻推开五条悟,异常急切地拧开瓶盖,像是要把瓶子粉身碎骨般,往身上浇。
矿泉水瓶已经变形成一个垃圾的形状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看着你光明正大在教室里冲凉,没什么反应。都是自己人,早就习惯了你这种偶尔脱线的行为。
“哝,你的水。”“谢啦,杰。”五条悟一点没怀疑水是哪里来的,直接弄开就往嘴里灌。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通道,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夏日的异常燥热。
“这样的夏天还要持续好久啊——”“还有一个月哦,还请忍耐一下。”夏油杰接了你的话,并且给你补了一刀。
“才过去了一半啊——”
“悟,我们那个东京的商业街的任务,等会完成了一起去看电影吧?”“不——去——”五条悟干脆地拒绝了,他才不要给自己找事干。
“哎——可是夏油杰已经答应我了——”你拉长了句尾,借此表现你的残念,然后在五条悟背后对着夏油杰挤眉弄眼。知道五条悟有六眼后背跟长了眼睛样还这么做,夏油杰叹了口气,还是向五条悟点点头:“悟,一起去吧,你们也好久没见过了吧。”
“去。”你准备好五条悟狮子大开口提一大堆条件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
咒术高专的高中生活,可没当初想象得那么容易啊。
虽然的确多了和五条悟的相处时间,可五条悟怕不是块木头,什么都没发现。你敏锐得察觉到另外一种可能:他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对踏入一段被束缚的感情感到不耐烦。到目前为止,你们的关系都只有你在维持。
他只是个接受者,在你眼里未曾付出过的接受者。
你的一厢情愿。
04
你没有办法。
五条悟不是那种会把自己囚禁起来的人,他走入自己认可的羁绊之中,逃离所有世俗的束缚,站在一切之外高高在上地注视人间。
他不需要别人的任何也能活下去。倒不如说他注定孤独,因为他太强了。整个世界的人都和他格格不入。脱去那层阴阳怪气的恶劣皮囊,他是孑然一身的神。
但你是俗人,你只是想把他拖回人间。特别是现在。
那是一段你们都很消沉的时光。
关于杰,你也很难过。
你也把他当朋友。
你也……想一睡不起。
你知道五条悟和加入硝子去找了夏油杰说了些什么,最后五条悟也没有对他的挚友下杀手。你又开始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如果是你的话,五条悟应该会杀得毫无负担的吧?
毕竟你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五条悟可能还挺讨厌的。
所以当夜蛾校长把你叫过去的时候,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进来吧。”他爆棚的肌肉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很吓人的肌肉猛男,夜蛾老师命令你去找五条悟,美其名曰关心一下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
要是当时和杰聊过了,估计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至于五条悟,我仍然认为他可以自己处理好情绪,就算不行,那个安慰他的人也不会是我。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硝子小姐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嘴上的烟还慢悠悠地盘旋着上升,把整个医务室都弄得云遮雾绕。
“五条悟那狗东西绝对喜欢你。”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的,但碍于情面,她不会瞒着你,“如果不是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在你十五岁的时候赶回来;如果不是喜欢你,他为什么老是找你一起出任务;如果不是喜欢你……”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他为什么现在要在门口偷听不敢进来?”
你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一个倚在门框上的某一米九男士。回想起他在执行天内理子的任务之前一段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知道桔梗的花语是什么吗?”
没头没脑,你根本回答不出来。“是什么?”但五条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你:“你真的不知道?”
“那就算了。”
你转头看着五条悟的眼睛。
那里与往常一样,氲氤着湿润的雾气。
你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就已经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你们之有一点微妙的电流在传递。
他似乎,也是喜欢你的?
“追上去吧。”在硝子小姐的肯定下,你向在江边独坐的五条悟走去。一米九的人,坐在台阶上腿也能伸四层。他手里拎着一罐啤酒,吹着江风。
你站在他的身后,风把得之不易的勇气吹得很远,只留下胆怯在心里徘徊不定。你从来没有这么犹豫的时候。
“过来了?”“嗯。”
你自顾自坐下,顺着他的视线去看这一片世界。太阳在这一片自然领域落下,明天又会从另一边重新升起,重复着东升西落的过程。是世界所默认的规则。
一颗毛茸茸的头突然靠了过来,你没有躲开,顺从着他的动作,由着他躺在你的大腿上膝枕。
“悟。”你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可能以后会叫一生。他应下了。
然后继续沉默不语。
你们彼此都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这种时候确实不需要说什么,你们对彼此的情绪心知肚明,不需要去言明所谓的为时已晚、常人眼里的形单影只。
五条悟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终将禹禹独行。
可叶落终归根,鸟倦亦知还。那个人确是不破南墙不回头啊。你伸出手,揉了揉五条悟的脑袋。
是你的母亲在你小的时候经常做的事情。你希望安慰他,但你实在没有应对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去传递一点寡淡的温柔。
他突然起身,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靠着你的额头粗喘,你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崩溃和怒吼。
你听到了:“为什么!”
明明呻吟近似呢喃,好比呻吟,仍然让你痛苦地像是把内脏全都揉成一团一样,皱紧了眉头。
不想再看到他这样的神情,你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头。“真是耍赖啊……”他低垂头,因痛苦而紧闭的双眼此时睁大了。
唇齿相接,他近乎是嘶吼着亲了上来。
真是糟糕的初吻时间。你这么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开始温柔的回应他。人总是要被迫成长,你却想让他的少年时代持续得更长一点。
此刻的他实在是像一只被委屈的小兽呜咽,撕毁这又痛又痒的伤口。
“别哭,我在这。”
你这么说,用这段感情里一直以来的方式劝慰这位最强。
引导他进入你的圈套,被你的动作安抚。
“辛苦啦,悟。”
他一直都在独自承受一切,就算是最强也需要发泄啊。
你永远不会让他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