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的魔术师 第24章 章24

“那现在怎么办？”吩咐完人员之后，王国权问。

褚本兴：“找琴。你回去做一下二审，把今天的事简单说说，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你怀疑他们之中也有？”

“不排除可能，快去吧。”

“行。”

人走之后，他在楼下转了一圈，每个房间都看过后，他在一楼角落的那间杂物室里见到了消失的人。

男人蹲在室内杂物的一角，见他进来，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下：“这里。”

褚本兴走过去：“有什么？”

“落灰，”特里·艾森起身，“这里有被移动的痕迹。”

他蹲下身，凑近了看地面。不知道这间屋子有多久没有来人，角落还是未粉刷完的水泥墙，地上的灰烬倒也积的不少，杂物的边沿有一团乱掉的灰痕，像是故意留在这里的一般。

“倒也聪明。”褚本兴四下环顾，“知道会留脚印，所以把灰都扫在了一起……琴一开始就是放在这里的吧。”

特里·艾森：“什么琴？”

“先夫人的古筝，”他说，“找我家老爷子问了。”

“‘老爷子’？”男人语气不明，“真是个古老的称呼，你的身份似乎也不简单。”

褚本兴嗤笑，揣兜走开：“不简单的多的去，我看我就够简单的。”

“也许是？”

他不说话，低着头走出杂物间，视线在门缝间划过，他突然注意到开合页里露出的白色一角。

“什么东西？”他嘀咕，扯了衣袖裹住手去拉，一片已经被铁锈磨染的碎纸片被扯了出来，他愣住了。

这里怎么会有纸？

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他转过身要喊某人，却见那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看见他手中的碎纸片后，男人点头，直接道：“去书房。”

“走。”

两人快步上楼，径直走到书桌边，一人在一端开始翻书。

“警官先生现在是有什么思路？”特里·艾森边翻边问。

褚本兴：“熟人作案。”

“先夫人死在五年以前，陈宅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失踪。五年前陈家举家搬迁到华尔园，这很难说没有些什么其他原因，而且根据陈宅佣人们的供述及表现来看，他们似乎对陈家这位先夫人不是很了解。”

“换过佣人，或者他们并不在事件内？”

“我更倾向于后者，”他说，“陈家佣人不少，如果突然大换，免不了外人的猜疑。他们知道陈夫人失踪，但我想搬迁这件事一定是突发。楼下那间杂物间还能看见当年未装修完的痕迹，楼里楼外都有人定期打扫，唯独那个房间有厚灰，还是在一楼，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吩咐，那就只能说明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

“所有人都不知道先夫人去了哪里，但所有人都知道陈家老爷为爱妻重金求琴。如果被人发现先夫人曾经的爱琴被随意丢弃在杂物间的一角，落人口舌岂不简简单单。凶手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他清楚这件事的起因经过，所以为死者选了一种结果。”

闻言，特里·艾森手下一顿：“你们审讯的嫌疑人都有谁？”

“当时在场的女佣，陈家二少爷，陈夫人及她的两个儿女，还有管家和三四个佣人。”他手上书翻的飞快，“这里除了管家，其他人当年都不在场。”

“为什么不是管家？”特里·艾森问。

“我倒是想说他，可没有理由。”褚本兴说，“管家这个人我算认识，关于这起案件里的每一个作案点，我都看不出他能实行的地方。而且据我所认识的管家来看，如果是先夫人的爱琴，他不可能会用去杀人。”

“管家和先夫人是什么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摇头，“这些也是当年老爷子和陈老爷子常年对峙，我暗地里打探到的消息。”

“似乎过的很辛苦。”男人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那也只是当年。”他顺口回了一嘴，“现在倒是轻松了许多。”

特里·艾森看他一眼：“办案对你来说很轻松？”

“动动脑子而已，虽然我非科班出身有些吃力，也总好过打打杀杀。”

“倒也不见得。”

“啥意思？”他没听懂。

男人将翻过的书摞在一旁：“第一次见你，你颈间贴的有纱布。”

他一瞬间没想起“第一次”是哪次，良久之后 ，几个月前的记忆浮现，他才终于回想起，于是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观察的还怪仔细。”

男人神色淡淡：“过奖。”

他一声“切”差点儿蹦出口，当即又给憋了回去，他翻翻手上的书，觉着颜色不对，就又丢在了一边。

碎纸虽然已经有些皱巴，但还是可以看出纸质的良好，陈负清这和文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绝对不会买这么好的书放在书房做摆设。

他想了半会儿，往书堆下面翻了翻，找到了那本《国富论》。

翻了几页，让他意外的是书上居然有批注，而且密密麻麻的写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褚探长低骂了一声，旁边人看了过来。

“不是……楼上窜来窜去，结果就在眼皮子底下？”他翻着手上的书，脑子拧在一起的感觉让他想发笑。

果不其然，连着又翻了几页后，他如愿在这本书里看见了那缺了角的一页纸。

他拿起那片碎纸放上去，完全吻合。

“成吧，”他放下书，双手叉腰，“这回是彻底要疯了。”

这头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闪进来一个人，贴着脸就开始大喊：“探长、督察找您！”

褚本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的耳朵嗡响：“他不在巡捕房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他在电话里找您！”

“行了我知道了你甭喊了！”褚探长捂着耳朵，骂骂咧咧下楼，“……这一天天儿的，迟早有天成聋子！”

话筒垂在桌沿，褚本兴一把拽起，怼在耳边张口就问：“喂老王、干吗！”

“还干吗、”王国权吼，“那个管家孙栋跑了！！”

“什么？怎么跑的？”他皱眉。

王国权急的转圈：“看管的巡捕说是巡检的时候没见到人、然后开门检查他直接把人敲晕趁机逃走了！巡捕房上上下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为什么开始不禀报？！”褚本兴忍无可忍，“巡捕房这么多人、都在那儿吃白饭吗？！”

“哎呦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王国权突然说，“你说他该不会是凶手怕被抓然后才逃走的吧？”

“不知道。”

似乎听出了他语气当中的怒意，王国权换了个话题：“你那儿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你走才几分钟？还我进展到哪一步了？？”

王督察语塞：“……那你有空闲不？”

“……行、这可太行了、一天天净给我整些破事儿，生怕我闲着是吧？”褚本兴感觉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等着。”

他撂下一句话，放了话筒转身就走：“这刚来一出又来一出，诚心的是吧？”

他抬头撇了眼二楼，正好对上栏杆倚着的那人的视线。

“我出去一趟。”褚本兴说。

特里·艾森：“我听到了。人跑了？”

“跑了。”他说，“我现在去找。”

“为什么不让那些巡捕来找，那样效率应该会更高一些吧。”

未知的雪地里，两人踩着冻雪踏了进去。

褚本兴双手插兜，四下不停的观察：“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个年轻人一样有底子和后台，大部分人都是花点钱来巡捕房混混日子，我也一样。”

“那么来巡捕房的原因又是什么？”

“我？”

“嗯。”男人回答。

他想也没想：“不知道。老爷子让来就来了，哪有什么理由。”

“总要有个引子吧。”特里呼出一口白气，和他身边有些许烦躁的褚探长不一样，说话的声音里透露着平静。

褚本兴本来不想再说什么，经他这么一问，抬头琢磨了半会儿，道：“以前是有些引子，想着老爷子让我进巡捕房肯定是有他的好处。不过这么多年看过去，我是觉着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好处来着。”

“我也猜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什么，索性就这么过了算了。”

“你呢？”

“什么？”

“你来中国干什么？”褚本兴看了他几眼，“你的表演早结束了，怎么还在这里待着。”

特里·艾森回视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朋友在这里开了一家餐厅，他们还不是很适应这里的生活，所以就多延长了时间，留下来帮一下他们。”

“这样啊，”他说，“那你怪有爱。”

男人没说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的又走了一段路，横跨过那条主干道后，他们看到了园区里那条结了冰的河。褚本兴望了望不远处的一片松林，问旁边：“那里是什么地方？”

特里·艾森：“不知道，我不怎么住在这里。”

“那就直接过去看吧。”他叹气。

他率先走进了林地，这里似乎是斜坡，从走来的地方往远处看，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树木的参差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