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一些时候,喻诗问才抱着猫上楼。
梁园春已经在包饺子了,喻诗问洗了手过去帮忙,梁园春时不时地瞟她一眼,把心里的话盘了好几回才迂回地开口道:“问问,你那位老板平时人怎么样?”
喻诗问想了一想,说:“工作的时候很严肃,生活中很随和,挺好相处的。”
“你们……”梁园春口吻略迟疑,“私底下经常接触么?”
喻诗问这回听出不对劲来了,“妈,你怀疑什么?”
“你坦白告诉妈,”梁园春也不遮遮掩掩,不假辞色直接就问:“你们之间除了上下属关系,是不是还存在什么其他的因素?”
喻诗问都要气笑了,“妈,你想什么呢?那是我老板。”
梁园春说:“我知道那是你老板,所以才要提醒你。这平等的同事之间都要尽量避免发生恋情关系,更何况是老板和员工之间,那更是忌讳。”
话是这么说,但女儿真要和这位谢先生正正经经地谈恋爱,她也不反对,她怕的是,她家里这个大女儿傻乎乎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那位谢先生精得很,刚才在楼下轻易就从她的反应和几句话里头,判断出了前因后果,直掐要害。
不过他只解释了那小丫头和他的关系,可没说清楚为什么他和她家问问之间,看起来不似一般上下属之间的关系。
除非他不想解释。
喻诗问正色道:“妈,没有。我发誓,我和我们老板之间不存在任何逾矩的行为和因素。”
一旁的喻若若说:“天授不予,反受其咎啊。姐,这显然是缘分天注定啊,你就敞开怀抱,大胆地呃——”
梁园春一根手指头摁她脑门上,“别在这儿搅浑水!”
喻诗问默默反思了一下,回顾这两三个月以来的大小事情。她和谢珵矣平时在公司都不见得能如何接触得到,而私底下不过碰巧遇见过几次,大多还都是在聊工作。
所以,这因素很简单,这关系很清白。
想是这么想了,不过周一她上班,在茶水间碰见谢珵矣的时候,一双脚莫名定在了门口,不敢上前。
不过好在他在听电话,没注意到她。
“他们这两年的产品利润很丰厚,产业的增长势头也十分迅猛。以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这个市场规模预计可以达到数十亿美元……”
数十亿,还美元,这岂不成了一支强悍的生力军?喻诗问偷偷溜走之前,又听见他说了个什么“换股”。
这是在计划什么收购案么……
接下来几天,喻诗问就没在公司里看见过谢珵矣。
似乎出差去了。
周六这天是珠翠的私人珠宝展,喻诗问在衣柜里请出了一条压箱底的裙子。
这裙子的设计采用了西装元素,典雅的暖棕打底,精而巧的格子调色,一来露肩,二来收腰,三来剪裁契合臀线,整体稍显隆重,实在不方便她日常点灯熬油伏案而作。
当初买的时候她一意孤行,买回来之后就被她晾在了衣柜里。
好歹不便宜,索性奉为吉祥物。
挑完衣服,喻诗问蹲在鞋柜前沉思了半天,款式都太休闲。
最后喻若若给了她一双高跟鞋,喻诗问手量了一下,足足7公分。
“会不会太高了?”她的脚最大限度只能接受5公分的高跟鞋,这还是她把脚磨得起泡才炼出来的水平。
“争点气,俗话说得好,站得越高,风景越美。”喻若若不负责任地鼓励道,“还有,这双高跟鞋我买回来没怎么穿,送你了。”
临出门时,沈络来了电话,问需不需要去接她。
喻诗问拒绝了。
沈络那边犹豫了片刻,大概是了解她的脾气,所以没敢太冒进,只是提醒让她到了以后给他电话。
喻诗问应是这么应下了,但是到了以后,自己拿着邀请函直接入了展厅。
她来得不算早,展厅里已经聚满各色男女,俨然一副盛况。喻诗问左手边就有个展柜,陈展的是一整套蓝宝石系列的首饰。
她稍稍倾身,凑近点看。
谢珵矣就在不远处,看着点点荧光在她眼角眉梢处隐隐浮动,眼前的景倒是契合本次的主题,一场珠宝与美人的邂逅,璀璨与风韵的碰撞。
所谓霁光浮香影,堪称珠联玉映。
“来了怎么没给我电话?”
喻诗问回头见是沈络,笑着说:“怕你忙,不敢耽误你的时间。”
“我也负责接待贵宾,”他说:“走吧,我带你转转。”
喻诗问犹豫了一下,“你不忙么?要不先别管我了吧。”
沈络笑,“不是说了我也接待贵宾么?走吧。”
喻诗问边走边说:“其实你跟我介绍了我也不一定听得懂。”
沈络说:“没有我介绍你岂不是更不懂?”
“我自己看也许还能更专注一些。”
“行了,别再赶我走了。”过了一会儿,沈络忽然说:“对了,我们这次珠宝秀还邀请了几位影星,你想不想去认识一下?”
喻诗问惊讶地捂嘴,“真的?有巩俐么?”
“没有。”
“哦。”
谢珵矣眼前陈展的是一副蛇形金手镯,蛇头点缀玫瑰状红宝石,妖异美艳,配色张扬,将设计师本人的风格,如同像那朵红玫瑰一样热情绽放。
“怎么样?看上了这个?”赵沁舒走了过来,看了展柜的金手镯一眼,眼底流露出不一样的神彩,那是她最得意的作品。
谢珵矣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不喜欢?”她说:“那还有哪一样入得了你的眼?”
谢珵矣想了一想,走到一套蓝宝石首饰的展柜面前,煞有介事地说:“这个不错。端庄秀丽,晶莹清透,石体的纹路让它看起来不似表面那么老实。”
赵沁舒看了他半晌,“我还以为你在形容哪个女孩。”
沈络带着喻诗问逛完大半个展厅,临时被人叫了去处理一会儿秀场的设备问题,他走之前还不放心,让她有事随时给她电话。
“别操心了,”喻诗问说:“我又不会走丢。”
“那可不一定。”他意有所指。
展厅隔成了几个空间,喻诗问绕过一面墙,毫不意外地撞见了谢珵矣,他与边上的女人正谈笑,喻诗问生怕打扰了老板,于是换了个方向。
后面半段她逛得漫不经心,她看了一眼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正想着事,忽然右脚的脚跟一晃,她猛然定住,又试着动了动右脚……
果然,鞋跟要断……
喻诗问不敢乱动,四处环视一圈,想起刚才过来时,走廊通着一个露台。
于是她跛着脚,慢慢往展厅门口移动,出来找到露台的方向,又跳着过去。
此时的天已经晕开一片鸦青色,她以为这个点大家都去秀场等着看珠宝秀了,露台这里应该没人,没想到拐出来又撞见了谢珵矣。
不过这回他是一个人。
谢珵矣看她单脚站立,以为她伤了脚,“怎么了?”
“我……”
她来不及答话,跳着往露台唯一的一副桌椅去了,拉开椅子坐下后,又不好意思当着谢珵矣的面拖鞋,只得稍稍弯下腰,动了动右脚,果然看见鞋跟松动。
幸好发现得早,相比众目睽睽摔个四脚朝天,要是把哪样展品撞倒……
怎一个死字了得。
喻诗问愁云挂面。
谢珵矣已经过来,很自然地单膝跪在她面前,说:“我看看。”
喻诗问一愣,不太确定地问:“看什么?”
“是不是脚崴了?”
“鞋跟松了……”
谢珵矣仍是摊着掌心,说:“脱下来我看看。”
喻诗问温温吞吞,把右脚的高跟鞋脱下来,十分慎重地交到了他手上,犹如皇冠加冕仪式。
谢珵矣拿着鞋翻来覆去观察了半天,然后把鞋放回她脚边,微抬着脸,看着她轻声说道:“怎么办呢?”
喻诗问又是一愣,“我……”
我哪知道怎么办?
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办,你还琢磨半天?
“接下来的走秀看不了了。”他说。
“这不是重点,”她想了一想,小声说:“我慢慢走,到楼下打车回去应该可以,大不了……”
“大不了光着脚走下去,反正楼上楼下也不远。”
喻诗问看他一眼,不想再理他,弯着腰把鞋穿回脚上,试着再站起来,不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那鞋的鞋跟直接断了。
幸好谢珵矣一早起了身,就在她右边,她扑过来时,他稳稳接住了,把人抱在怀里。
喻诗问臊得脸蛋要起火,不敢抬头。
谢珵矣搂住她的腰,抿唇默笑,接着在她耳边说了句风凉话:“我说什么来着,光着脚走下去,反正楼上楼下也不远。”
喻诗问单着脚跳了两下,作势要推开。
“别再乱动了。”他摁住她的腰,“我看那只鞋也够呛。”
他这么提醒,她也就不敢再乱动。
“那怎么办?”她的鼻子抵在他的胸前,轻柔的嗓音闷在他的胸口。
这时门边来了个人,谢珵矣望过去,与门边的沈络遥遥对上一眼。沈络的脸瞬间就跟泼了一斤墨汁似的,阴沉了下来。
谢珵矣收回视线,附到她耳边说道:“我抱你,还是你光着脚下去?”
他低语的气音丝丝缕缕钻入耳内,她下意识偏了下脑袋,直接把脸送到人家嘴边,他的唇贴着她的眉尾,亲了一下。
喻诗问整个人像滚过一趟火山,差点要熟。
==
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