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一年一度的宋干节到来了,这是属于泰国人民的新年,全国都在放假庆祝,大街小巷,家家户户,扫尘除垢,焚敝去晦,喜迎新年到来!街面上,泼水嬉戏,舞乐交融,法会祈福,花车巡游,一派喜庆祥和之景,好不热闹!
郁郁葱葱的大山中,绵延的山路上,一辆汽车穿梭在山路间,两个人坐在车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曼缇和华学恩,曼缇开着车载着华学恩,华学恩坐在副驾驶,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两人去往的目的地正是曼缇的故乡——南邦府,曼缇回故乡过新年,死活要拉着孤身过节的华学恩一起过来,华学恩拗不过曼缇,便随着曼缇一起回她的故乡了!
几个小时后,汽车便来到了环境优美庙宇林立的南邦府的南邦市,曼缇放慢了车速,路上随处可见的马车和大象吸引了华学恩的目光。
不一会,曼缇开着车来到了距离市中心不远的一个村落——哈瓦村。
这是一个集瓷器生产和纺织生产为主的一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在从事着瓷器生产或者纺织生产,即便不是城区,也能从村庄建设上看得出经济发展的相当好!
车子停在了一户颇大的院落前,两人下车,曼缇喊了一声,曼缇的外婆听见后马上出门迎接,拥抱了曼缇,曼缇引见了华学恩,几个便一道进屋,一路上外婆和曼缇窃窃私语着什么,曼缇含羞的娇嗔了一下。
喝着茶寒暄了一会,曼缇便带着华学恩在村子里转悠起来,路边的孩童亲切的叫着曼缇阿姨,随后两人走到在村中心的祠堂,祠堂外的大树下坐着纳凉的几位老人,曼缇打着招呼。
“这是我们村的几位百岁老人,我们村可是远近闻名的长寿村哦!” 曼缇一边走着一边骄傲的向华学恩讲解着。
两人漫步向前走去,后面的几位百岁老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曼缇越来越漂亮了,呵呵,快赶上她妈妈年轻的时候了!”一位躺在靠椅上的老太婆由衷地说道。
“依我看,像她外婆年轻的时候,她外婆阿娅年轻的时候也是出落的如花似玉的!”另一位拿着蒲扇的老太婆接着说道。
“她们这一脉还不是托了阿娅妈妈吉娜的福,想当年吉娜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多少少年郎为她神魂颠倒!”一位阿公悠悠地吐出一口浓郁的烟,敲了敲烟杆,接着说道。
“什么福气啊?老公死得早,自己年纪轻轻地就成了寡妇!留下了可怜的阿娅!”拿着蒲扇的老太婆不无伤感地说道。
“好了,不说了,被两个孩子听见就不好!”躺在靠椅上的老太婆小声示意着几人。
曼缇带着华学恩来到了祠堂,祠堂里有个老人在看管着,曼缇称呼他为“太爷阿叻”,也是村里的百岁老人,腿脚尚能小步慢行,就肩负起年轻人无暇照顾的祠堂日常打理,平时也是常住在祠堂内。
“太爷阿叻是个非常热心的人,也是非常有正义感的人,上次市里有开发商想要收购土地强拆祠堂,就是太爷阿叻拼着老命领着村里老小全力将祠堂保下来的。”曼缇说道!
晚饭时,曼缇的外婆询问起华学恩的家世,外婆听了华学恩的身世,甚是同情,并不由联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双眼湿润。
华学恩为了缓解尴尬,看见了橱柜上一个瓷器瓶,毛坯的,未完成没有上色的,华学恩好奇的问了原因,谁知更戳中了外婆的心事,外婆将其中的故事说给了华学恩听。
原来曼缇外婆的名字叫顾永慈,小名叫阿娅,是中泰混血儿,其父亲顾念祖是中国广东潮汕人,从小跟随家人躲避战乱移居到了泰国南邦府,从事着瓷器作坊生产的营生;其母亲吉娜则是土生土长的泰国人,世世代代居住在南邦府哈瓦村,从事着纺织生产的营生。
两人在佛诞节的热闹庆典中首次相遇,顾念祖为跳着长甲舞的盛装的吉娜倾倒,吉娜为沏完功夫茶弹奏柔美细腻的南筝的顾念祖而倾心,两个不同民族的男女青年暗生情愫,突破了民族的界限,顶着家族的压力最终走到了一起!
婚后两人恩恩爱爱,顾念祖继承着家族的手艺从事瓷器生产,吉娜则在家里操持着家务,空闲时依旧从事纺织生产补贴家用,两人互相扶持,倒也幸福快乐。
第二年,吉娜诞下一女,取名顾永慈,小名唤作阿娅,这便是曼缇的外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在阿娅三岁的时候,父亲顾念祖跟随村里的一个名字叫做沙旺的青年去外地贩卖瓷器等货物,因为雨天路滑,顾念祖不幸坠下山崖丧命当场。
闻听噩耗的吉娜哭得死去活来,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得继续,之后吉娜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的维持着生活,再之后,吉娜在某天便丢下孩子走了,消失不见了,随着吉娜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族里的另一个青年孟察。
吉娜离开的那一天,吉娜来到顾念祖日常工作的瓷器作坊,准备学着顾念祖的样子制作一个瓷器瓶,但是只制作到一半便走了,走时没有带走一样东西!只是瓷器作坊现场有点凌乱,地面上摔碎了许多瓷器!
而这个未完工的瓷器瓶便是曼缇外婆对母亲的所有念想!
后来村里的流言慢慢流传开来,吉娜是跟着孟察跑了,害的曼缇外婆一家蒙羞,以及孟察一家也抬不起头,两家人矛盾重重,曼缇外婆一直不相信妈妈抛弃了自己和别人跑了,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的恩爱点点滴滴,一直耿耿于怀。
华学恩听罢,唏嘘不已!看着满眼泪痕的曼缇外婆也不知如何进行劝慰!只是下意识的安慰着说道:“阿婆不要太难过,一般来说,作为一个母亲是最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的……”。
说到这里,华学恩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吉娜一定是有自己的难处,不然不可能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更何况她还是没有带走任何财物,空着手走的!”
说罢,华学恩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停的念叨着“空着手走的,空着手走的……”,陷入了沉思中。
是夜,月光透过窗户洒到房间内,华学恩在房间内久久伫立着,思量着吉娜和曼缇外婆的身世,不禁触动了自己的身世感叹。
清早,华学恩被一阵古筝音乐唤醒,华学恩循声而去,在前面的厢房内,外婆正坐在窗前梳妆着,音乐就是房间内的古董留声机播放的。
华学恩正欲离去,突然再次回头看了一下留声机,沉思了片刻,然后径直往曼缇房间走去,不想,曼缇这时也赶来了,两人在转角处“噗通“一声撞了个满怀,两人不由的都笑了起来。
笑罢,两人又异口同声的准备开口说话,见状,两个人再次笑起来,然后各自谦虚的先对方先说。
拗不过华学恩的谦虚,曼缇先说到:想让华学恩发挥自己的特长,帮助外婆寻找一下妈妈,解决一下外婆久悬心头的谜底,哪怕现在吉娜已经不在了。
然后,华学恩告诉曼缇自己也是为了此事而去寻你,然后将自己的内心疑惑告诉了曼缇。
华学恩推理到:作为一个正常的母亲,不可能随意将孩子丢下自己跑了,更何况空着手走的,即便要走也会有所准备,至少会带走一些东西,当然不一定是钱财;而且也不会将孩子就这样丢下,至少会跟孩子默默告个别,把孩子安置一下找个下家收养才是。
同时,一个刚丧夫没有多久的女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抚平伤痛,忘却之前的恩爱移情别恋,更不会将两个人爱情的结晶,心爱之人的骨肉,也是自己的骨肉就这么丢下。
另外,退一万步说,即便吉娜爱上了孟察,也完全没有必要离开世代生存的地方,她完全可以和孟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重新结合成一个家庭。所以,这件事情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神啦!分析的这么全面!我们家对待此事其实一直也有所疑问,但也只是一些细枝末节方面,没有达到系统性的分析,今天你这么一说,我整个人就豁然开朗了!”曼缇兴奋的说道!
“我有个不成熟的设想,不知道可行不?”华学恩看向曼缇说道!
“什么设想?你就不要绕圈子了,快说啊!”曼缇着急的说道!
华学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曼缇,便转过头看着远处,说道:“我们可以尝试着找一点线索,比如吉娜最后留下的那个未完工的瓷器瓶!”
华学恩看着一脸茫然的曼缇继续说:“你听说过录音机的原理么?录音的核心其实就是磁道轨迹,录制的时候通过声波震动刻录出一条条凹陷的轨迹,形成音频轨迹,本身这个轨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如果想要再次回放之前的录音,必须依赖这个音频轨迹,将唱片机的针头放置在轨迹上,针头摩擦轨迹,还原刻录时候的声波震动过程,然后就通过喇叭还原了当时的录音,外婆房间内的那个古董留声机就是这个原理。”
“但是这和找吉娜有什么关系么?”曼缇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一定的关系,至于有多大的关系,目前还不得而知!”华学恩回答道!
“我的设想是这样的:吉娜临走前不是去过瓷器作坊么?不是制作过一个瓷器瓶么?据外婆所说,顾念祖制作瓷器塑形后会使用特有的铜针进行条纹绘制,而不是使用传统的麦秸秆等物质,金属铜针具备优良的震动传导性,如同刻录声音的针头,那么现在看来这个瓷器瓶其实就是一个录音的载体,上面有一圈圈的纹路,制作者在当时如果有说话声谈话声,我们都可以通过这个瓷器纹路的轨迹还原当时的声音!”华学恩兴奋的说道!
曼缇睁大了眼睛,盯着华学恩,一言不发,但是突然又回过神来说道:“这样能行吗?”
“目前还不确定,但是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些线索,我们不妨可以试试!”华学恩回道!
“试试就试试!”曼缇终于被感染到,不无兴奋的说道!
于是,两人来到客厅,小心翼翼的取下瓷器瓶后,驾车来到了南邦市区,曼缇找到一个警察局的朋友巴库帮忙,巴库又通过关系找到了警察局内部的技术科的一个朋友帮忙,终于可以进行尝试了。
在录音棚的房间,几人在提取着声道轨迹,提取好声道轨迹处理了一下,进行播放,不行,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只是吱吱啦啦的噪音,部分地方有些更大的噪音,然后技术人员又进行了降噪等处理手法,还是不行,没有听取到任何人声。
技术人员说道:“其实这种提取的声音的方式,有些科技发烧友也曾经在瓷器上尝试过,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无功而返,受制于如今的科技水平和录音载体现场的复杂情况,想要提取可用的录音轨迹几乎不可能!”
曼缇谢过了众人,几人便悻悻而散,但是华学恩心有不甘,留了个心眼,提前拷贝了一份音频轨迹带了回来。
回来的路上,两人在车内各自沉默着。曼缇看着情绪低落的华学恩,鼓励着华学恩,华学恩则看着车窗外,陷入无尽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