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骅录 第67章 第二十四章 心怀此志不适学医，坦诚相见重归于好（上）

看着轩辕芥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可是帝沧却没有办法，就只能一直焦急地在沧浪居等着。好在他注意到阿琉的脸上虽有痛色却无急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哥、阿琉，大哥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在帝沧心中，大哥一直都是强大而温和的存在，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大哥受过如此重的伤，甚至于昏迷不醒。

“对不起，小沧。都是我……”帝渐垂着头握紧拳头说着，却突然被阿琉打断。

“小沧，快帮忙把你大哥扶去床上。”阿琉声音沙哑地说着。

帝沧看着红着眼睛的阿琉，立刻点了点头，“好。”说完慎重地接过了帝鸿。

看着帝沧单手扶着帝鸿的背影，阿琉才轻轻地开口，“阿鸿他，没有怪过你，如果他此时是醒着的话，肯定也是不想让小沧知道这件事的。”

说完阿琉走了进去帮着帝沧把阿鸿俯卧位放在床上，只留下帝渐一个人站在原地。

迅速检查完帝鸿的伤势，阿琉声音低哑地开口，“我需要热水和干净的布。”

帝沧刚要去准备，正在门口的帝渐马上回复着，“我这就去准备。”

“让他去准备吧，小沧你在这里看这些我是如何处理的。”阿琉抽了抽鼻子，擦去了脸上的泪。

伤口有的地方已经是鲜血和着被打烂的衣服一同结痂了，阿琉指尖刚刚凝聚起灵力，突然想到帝沧并不懂治疗灵术，于是起身找了一把剪子，在烛火上烤过之后才划破帝鸿的衣服。只是看着这样的伤口就想起帝渐护在自己身前时的面目苍白，阿琉连手都在颤抖。

不久帝渐带着一盆热水和一块白布回到了沧浪居。阿琉用热水打湿白布，仔细地清理了伤口处的血污和棍棒残留的木刺。长条状的伤口开始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皮内和皮下都有出血，创伤的两侧颜色已经变得乌青，伤口的中心部位损伤更是严重。边界不清，形成了一条出血带。而且由于木棍表面并不平滑，出现了一块块的孤岛状表皮剥脱。

阿琉从药箱中取出了外伤药，轻轻地涂抹了上去。看着昏迷中的帝鸿仍然皱着眉头，阿琉突然间觉得嗓子涩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琉，你还需要换热水了吗？”帝沧看着阿琉的样子开口问着。

“没事了，不需要了。”阿琉这才抬起头看着室内站着的轩辕帝渐和帝沧。

轩辕帝渐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大哥的创伤开了口，“辛苦你了阿琉，那我这就带大哥回鸿鹄居。”

“不必了，以免移动造成伤口裂开，就让他留在这里吧。”阿琉伸手将被子拽开盖在了帝鸿的下半身上，“他身上的伤口棍棍都是蕴含着灵力，短时间内他是不能下床了，最好是休养一个月再移动。”

阿琉做完这一切转过身来看着帝渐，“你去准备些吃的吧，阿鸿他之前也有几日水米未进了，而且，如果他醒着他应该也是希望你们能照顾好自己。”

帝渐沉默地去了后厨。阿琉看着帝沧招手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

“你刚才看明白我怎么处理的了吗？”阿琉温声说着。

“嗯，看明白了。”帝沧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经过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你觉得受了棍棒之伤的患者应该如何处理？”阿琉拿着这病案考校起帝沧来。

“先剪破衣裳便于处理伤口，接着清理伤口再上药。注意的是上完药不可以包扎，盖被也不得覆盖住伤口。”帝沧回答着。

阿琉看着帝沧，微微一笑说，“你观察的很仔细了，确实不能包扎，否则届时撕开纱布的时候皮肉会与纱布长到一起，反而容易造成二次伤害。不过棍棒伤除了外伤还要提防内伤。你说的没有错，只是因为我之前护住了阿鸿的五脏六腑，所以他并没有内伤，可是正常情况下跌打、坠落、碰撞等外伤较重的时候，往往也会损及肢体内部组织和内脏。造成伤气、伤血、伤脏腑等等的不同内伤。”

帝沧听着脸开始泛红，“对、对不起，是我太肤浅了。”

阿琉温柔地看了一眼帝鸿又转向帝沧，“而且如果患者还在流血的话你还需要及时止血然后才能开始进一步的救治。但是这不是你的原因，你也不是肤浅。只是你见到的这种情况还太少了，见到的多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如果你想要重新回到战场上，战场上的医灵需要会的第一件事是逃，第二件事就是能迅速分清患者病情的轻重缓急。其实，你不适合做一名医灵。”

帝沧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都变白了，“阿琉，对不起，我保证我以后会认真学习的！求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不是的，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阿琉打断了帝沧的话，伸手去摸了摸帝沧的头，“医灵最重要的是医者仁心，而在你的眼里我看到的是对敌人的憎恨，以及想要重回战场的渴望。如果你一直怀抱着这两点不能放下，早晚有一天你会害了你自己。”

帝沧沉默了良久，抬头看着阿琉的眼睛说，“对，我恨那些敌人！我想要有一天能够亲手杀尽九黎人！”

那是一双装满着憎恨、怒火、决绝的眼睛，里面翻涌的情感让阿琉透不过气来。

“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婴儿？亦或者是一个老妇人？”阿琉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生为九黎，即是原罪！”帝沧一字一顿地说着。

“小沧，你被仇恨冲昏头脑了。”阿琉也认真地说着，“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在你考虑清楚之前我暂时不会教授你新的东西了。”

“阿琉、小沧，吃饭了。”帝渐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僵持。

风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星光闪烁，阿琉就守在帝鸿的身边照顾着他，临近天明之时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帝鸿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枕头上，身上的被子两侧各被一摞书本撑着，并未直接落在自己的背上。陌生的味道无不昭示着这里并不是他的鸿鹄居。

枕头和被子上有着淡淡的草药香，他一抬眼才发现，阿琉坐在了他床边的小角落上，靠在床角的立柱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而自己的右手正紧紧地握住阿琉的右手。他知道，在峭壁罴洞的日子里阿琉不仅是水米未进，还一直在耗费大量的体力、灵力和精力，身体早就已经超负荷了。

轩辕帝鸿轻轻地抽出手准备起身，想要把阿琉扶着躺下。可是他才微微一动，阿琉立刻握紧了自己的手，同时阿琉抬起了左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右臂，嘴里还在说着，“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放心地睡吧。”

然而当他看向阿琉的时候却发现阿琉还在闭着眼睛，甚至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正在处于半梦半醒的迷蒙状态。帝鸿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出现了异样的感觉，但是这一回好像还有一丝暖流划过，热热的却不灼人。

“小琉，醒一醒，你来床上睡吧。”帝鸿拍了拍阿琉。

“嗯？阿鸿，你醒了。”阿琉刚醒眼神惺忪，声音有着轻微的沙哑，但是看着正要起身的帝鸿一下子就醒了神，直接扑了过去按着帝鸿的两臂，“阿鸿，你现在不能乱动！”

“你的药很管用，我真的已经不疼了。小琉，你不用担心我了。”帝鸿摸了摸阿琉的头发微微一笑，温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