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骅录 第135章 第十五章 伤痕累累新旧交叠，节外生枝血溅主殿（上）

“他们到了。你可以开始尝试你的治疗方案了。”冬疆车壶的声音将阿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缓缓回过头，透过旁边的镜子她才发现，原来她竟然已经面色苍白，手心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阿琉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是在害怕！仅仅被一双眼睛就吓得站在原地，甚至现在还有一些腿软。

阿琉大多时候都没什么好胜心，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很弱，相反她的修为很强。可是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那个人！不，那一定不是人类！那个生物她绝对不可能战胜！这种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然而更令她瞳孔一缩的是，到了的只有人。

“你们要用人做实验！他们是自愿的吗？”阿琉怔在原地。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冬疆车壶冷声说道。

“可是……”

阿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冬疆车壶打断了，“你没有拒绝的资格。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冬疆车壶转身离开了这里，他也不喜欢这里的阴寒。他相信阿琉会答应的，毕竟别人的命怎么有自己的命重要呢？在他的眼里，如果阿琉有所觉悟的话，一开始在落入敌手就会选择自尽，既然没有那么做，就说明心里还是渴望活下去的。

他留了人手在这里，一旦阿琉的治疗方案成功的话就立刻去通知他。如果没有成功，那么阿琉是死是活也没什么分别了。

“我明白了。”阿琉垂下了头低声说道。

她不只是没有拒绝的资格，更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完善方案，尽可能考虑到所有的情况，提高治疗成功率仅此而已。

看着面前这些瘦弱的人，他们双眼中充斥着麻木，惨白的面容带着疲惫不堪的神情。沉默片刻，阿琉走到他们面前，深鞠一躬。

“抱歉，各位。我……”阿琉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人从人群里面冲了出来，将手铐重重地砸向阿琉的头部。

鲜血顺着阿琉的脸部流淌下来，人群中发出了尖叫声。只是瞬间出现了一道白影贯穿了那个人的胸膛，鲜血溅在阿琉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

阿琉下意识地扶住这个倒向自己的人，只是一眼 ，阿琉就确定了这个人，他死了。没有人看到他究竟是被什么杀死的。

血液沾染在阿琉的脸上迅速开始发生变化，阿琉迅速清理，但是依然被波及。右眼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身体忍不住战栗。

“你们，不要吵了。再吵，就全杀了。”黑暗处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们如果谁再敢动这个医灵，下场就和这个人一样。”

屋内迅速鸦片无声。刚刚那么近的距离，她仍不能感知到这个生命体的全貌。恐怕也正是这个生命体的存在才让冬疆车壶笃定了阿琉和这些犯人不会逃走，只是，这等修为的生灵怎么会听命于这样的部族？

阿琉捂着自己的右眼，手掌心运用灵力开始治疗。简单处理之后，她再次来到这些人的面前，“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救治各位，希望大家能够配合。”

她有能力避开刚才犯人的袭击，但是她还是向黑暗处的角落拱了拱手。其实她有一种感觉，仿佛她是在助纣为虐一样。不知道黑暗中的生灵是否也是同样的想法，亦或者是，乐在其中。

阿琉仔细地给他们每一个人号脉，这些人果然从脉象上看都是发生了和冬疆杉一样的病变，只怕是冬疆氏族整个族群的疾病。她突然间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血液方面的遗传病。仔细询问过后，她开始要为治疗做准备了。

几天以来阿琉反复在思考着方案的可行性，摆在她面前的不是小动物，而是活生生的人，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一条生命的流逝。她曾经试着从这些人体内取出微量的血液，令她震惊的是，这些人的手臂上有着重重叠叠的刀疤，新旧交叠。

而这些人对于被放血早已麻木。她终于察觉令她不适的是什么了，是这群人的眼神。是对生死的黯然，不，准确的说，甚至是求死之志。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天动手的人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原因，无论她怎么和这群人说话，都没有一个人回应她。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一来阿鸿和若还在她的封印空间里，储备的粮食并不多，时间久了反而是在消耗他们的体力。

二来这些人里不少都是常常被放血的人，一部分人已经很虚弱了，随时都有可能支持不下去。而还有一部分人形成了“瘾癖”。

阿琉有观察过他们身上因为放血而造成的血管破损自身是无法修复的。这种血管创伤当发生不可知的外力挤压下，有可能会造成血管的破裂。在他们这种强度的放血流程里，阿琉发现他们体内造血功能也要比普通人发生强化。

可是这种强化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阿琉发现，有些人已经开始时常会有血管饱胀的感觉了，而解决的方案就只有——继续放血。

经常性的放血才能够降低这种不适感，可是这也就形成了一个怪圈，想要治疗他们的贫血可是又要依靠放血平衡他们的不适。在又一名犯人去世之后，阿琉决定进行死后治疗以及试验后的解剖。

可是不出意料的是，失败了。经过一次次的尝试，她已经能够把血液中的毒素完全清除了，但是前提是少量血液，或者是说血液离体。

这样的毒素真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如果在患者体内治疗的话，刚刚净化处理好的血液，在其他毒血的感染下很快就被再次染毒。她想到的治疗方法是同时把所有血液进行治疗，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是用死者进行试验，可是人去世了常温条件下四五个时辰血液就会凝固。这里温度很低，凝固会慢一点，可是活人的血液在体外凝固的更快。在这里到处充斥着血腥味，她几乎已经要适应这种味道了。甚至她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阴冷，只怕已经要充满蚊蝇了。

阿琉觉得自己几乎是陷入了一个绝对不可解之结。没有人可以帮她解决问题。室内很大，人很多，但是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疑问。

偌大的室内只有一张床，阿琉一直在桌案忙碌没有用，这群人也没有人敢占用床。除了一日三餐送饭的人以及门外把守的人，这里几乎没有人来。说得好听是为了给她留一个安静的实验场地，不好听的就是，她也不过是一个高级俘虏而已。

忽然她听到安静的室内传来一个低声啜泣的声音。

阿琉顺着哭声发现桌底下有个小孩正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和这一群人在一起，阿琉第一天就说了他们可以随意，只要有需要的时候配合就好。这群人几乎是抱成一团，可是唯有一对母子不同，她们一直在另一个角落。

今天正是那个女人去世的日子，阿琉解剖的也正是这个女人。犹豫片刻，阿琉走上前去，蹲在了他的面前。

“沐沐，很抱歉，没能救活你的母亲。”她记得，那个女人叫这个孩子沐沐。阿琉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冬疆沐挥开了阿琉搭在肩上的手，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阿琉垂下了头，声音压的低低的，“你知道的，冬疆氏族的人生了很严重的病。你母亲是因为这种病才死的。”

“可是你却用刀划破了她的胸膛！”冬疆沐一把扑倒阿琉，抓住了阿琉胸前的衣服狠狠地打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