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冒犯了我们港/黑的家伙根本来不及转移阵地。”梶井基次郎说,“我们首领说,那个无需在意的幕后之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逃离最终的审判。换句话说,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抛弃的棋子……当然以上推论来自首领,我可懒得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国木田独步不置可否地推了推眼镜。他的手中握着封面上标注着[理想]二字的笔记本,胸前的口袋中装着一只惯用的钢笔。
他们此时正躲藏在车库里。
看守车库的老人在十分钟之前下班了,他们俩趁着老人被过身去锁上看守室的门的时候,偷偷溜进了车库里。
在国木田独步的协助下,梶井基次郎这一次成功地掀开了那堆杂物最顶端覆盖的床板,露出了掩藏在床板下的东西——那是杂乱的导线、计时器以及管状物。
国木田独步神情严肃,他盯着那些物品沉默了许久。
两年前,还是高中生的桂正作因为试图炸学校被国木田独步发现并送进了看守所。再此之后,国木田独步曾多次去看望他并试图鼓励对方振作起来,但收效甚微。
无论他说什么,桂正作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微微垂着眼皮,在长长的、足以遮住双眼的刘海下表情漠然地盯着语气激烈的国木田独步,仿佛他说的不是日语,而是什么根本听不懂的、奇异的杂音。
时至今日,桂正作始终没有交代出剩下的炸/药究竟在哪里。直到这扇床板被掀开,国木田独步这才终于看到了足以叫他铭记一生的、熟悉的管状物——
那是桂正作自制的雷/管。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啊。”国木田独步神色冷峻。
他这才意识到,上一周他照旧去看望桂正作的时候,对方为什么会难得地抬起头,为什么掩藏在刘海后的双眼炯炯有神。
那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才华居然能够被人关注、并被使用的欣喜。
即便桂正作并没有得到被放出看守所的许可,但他制作的东西能够起到作用,能够证明他的价值……即便一辈子出不了看守所,但那也是足以让他回味很久的兴奋时刻。
国木田独步握紧了拳头。
“虽然不知道这些小玩具的制作者跟你有什么关系,但是在实验过程中不保持冷静的话,可是没有办法得出准确的数据的哟。”梶井基次郎一脚踩在了被他们拖开的床板上,“嗯……虽然似乎是普通的手工制品,跟我这个科学家严格配比出来的柠檬爆/弹不能比,但也有那么点意思。”
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好,接下来就把这些小玩具改造得更有趣一些好了……等那个冒犯了港/黑威严的混蛋来了之后,正好拿他来试试。”
他自说自话地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半点没有管国木田独步有些扭曲的神色。
国木田独步:你还想干点什么?!再炸一次这个废弃车库吗?!啊?!
*
太宰治带着三井安奈和中岛敦走进了一家甜品店里。
泉镜花拽着中岛敦腰间垂下的爪钩链子,安静地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甜品店的卡座呈半圆形,他们坐在带着高背的半圆形沙发上,隔着桌子的正对面是两三把可挪动的圆形的三角支架木凳,中间的椭圆形桌子上摆放着两三块蛋糕。再边上,松软的舒芙蕾上洒着白色的糖霜,盛着舒芙蕾盘子边上点缀着两三枚小巧的蓝莓。
泉镜花十分自觉地拿起叉子,戳中了一只舒芙蕾。松软的舒芙蕾乖巧地顺着叉子的力道下陷,将叉子的两个齿卡在了自己的身体中。
“现在应该没人打扰了。”太宰治从服务员的手中接过一杯红茶,他单手握着茶杯的柄,笑眯眯地看着两三口就将舒芙蕾啃了大半的少女,“那么,你是不是……该说一说什么了?”
“东京都案子是我做的。”泉镜花直白地说,“父母去世后,我被竹之乡先生收养,他的目的我其实也说不上来,但是想要利用我的异能力是肯定的。”
她顿了顿,又说道:“[夜叉白雪]……我的异能力只会听从电话对面的声音所下达的命令。如果不听话,就会被他卖掉。此外,实际上,我也无处可去。”
“卖掉?”中岛敦吃惊地差点把叉子上的蛋糕掉在裤子上。他手忙脚乱地操起碟子,在蛋糕跟裤子接触前险而又险地接住了对方,这才瞪着双紫金色的眼睛盯着泉镜花,“什么意思?人口/贩卖吗?”
“不,是直接抹去自我意识,然后把我送给一些杀手组织来换取某些他需要的东西。”泉镜花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说他不会动手杀人,因为[某个人]这样要求过他。不过横滨那边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从竹之乡先生透露的消息来看,应该跟三井小姐会社里的另一派有关系。”
“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啊……”太宰治叹了口气,“这可真是棘手。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敦君?”
“诶?我吗?为什么问我?”中岛敦一愣,“在那之前,难道不是先让三井小姐问一下她父亲的情况吗?”
“三纹株式会社的社长吗?他跑掉了。”泉镜花说,她转过头看着三井安奈:“他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三井安奈黑着脸说道。她取出手机,翻找了半晌,确认了泉镜花说的话,“他确实没事,还有心思在仅家人可见的账号上发推特——我在这里担心他担心了好几天,结果他自己居然玩得开心!”
三井安奈翻过手机屏幕,将她手机上的消息展示给中岛敦和太宰治看。
三井纹一郎的账号下有一张很明显的自拍,人脸身后的就是位于日本兵库县姬路市的姬路城——古城堡的屋顶两头翘起,仿佛白鹤展翅——发推时间居然就在两分钟之前。
太宰治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学到了什么。
“拍得还挺好看。”他评价道,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那么,敦君,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要交给红叶大姐带点话,就得排除一切有可能是间谍的可能性哦?不然的话,到时候你可是要被追责的。”太宰治说,“而且她是对安奈酱的父亲动手的犯人哦。”
“如果是国木田君在这里的话,会告诉你[杀了三十二个人已经是死罪了,再加上引起爆/炸扰乱社会治安等之类的罪行,足以让刑罚更加严重],于是让你把她交给军警吧。”太宰治说,“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交给军警?还是自己担下[可能将间谍引进港/黑]的责任?”
“可是我又不是只有两个选项。”中岛敦思索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对三井安奈说道:“三井小姐,你打算追责镜花酱吗?”
“追责是不打算追责的。这么一个小女孩还是被利用的,追责也是追责指使她的家伙。”三井安奈耸了耸肩,“如果我这样选择的话,估计会被公司里的元老们揪住错处吧……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会社之后是我当家,那些老家伙迟早要被我清理出去。那么,镜花酱只要把炸/掉的我父亲办公室所造成的损失补偿完就行了——”
“装修费大约摸8000日元一平米,我爸办公室差不多四十平方米,再加上给周边的人群造成的损失和医药费,差不多有四十万日元。”
“所以镜花酱只要付我四十万日元就可以了。”三井安奈总结道。
泉镜花眨巴眨巴眼睛。
她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然后将这张卡交给了三井安奈。
“应该还没冻结。”她说,“里面有五十万日元,我们把它全刷掉吧,用不着给竹之乡先生省钱。”
三井安奈:……
中岛敦:……
好吧,看得出镜花酱是很讨厌竹之乡先生了。
*
“既然镜花酱这么讨厌竹之乡先生,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中岛敦笑眯眯地拍了拍手,然后转头打了个电话。
“胡蝶小姐吗?”他在对面接通了电话后说道,“我这里有个练习剑道的好苗子,你要不要?”
“我还说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胡蝶忍笑了两声,“可以哦,不过要经过测试才行。”
“镜花酱你觉得呢?”中岛敦眨眨眼,“测试有信心没有?”
泉镜花眨眨眼,点了点头。
“好的,这边没有问题。”中岛敦说,“我们现在在东京,能直接去找您吗?”
“我现在可没有空,目前这里在开会哦。”胡蝶忍说,“不过你可以直接去胡蝶医药找富冈义勇——太宰先生认识他的,我看他们两个还挺聊得来的呢。”
“那就麻烦您跟富冈先生提前说一下啦。”中岛敦说,“我们现在就过去。”
“行,那我先挂了。”胡蝶忍说完,挂断了电话。
中岛敦在手机里传出忙音后,转过头看着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能拜托您帮忙找一下富冈先生吗?太宰先生?”
太·跟富冈义勇鸡同鸭讲·宰·脑回路居然能诡异地对上·治:居然被拜托了……但是我讨厌工作。不如……找个机会溜走吧?
更新晚了对不起。
但是这两天感冒似乎更严重了,鼻塞得让人怀疑人生,常常是两边都堵得无法呼吸。
太难了,人生真是太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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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去路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