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盼万盼,使臣终于来到了大禹,大禹为了迎接他们,更为了展示自己国力雄厚,当天夜里接风宴的时候,在月亮湖放了半夜的烟火,可楚若他们只能在马场遥望半空的烟火。
第二日天不亮,看管马场的太监就粗暴的将他们喊醒,二话不说扔下几件破烂的衣裳:“赶快换好出来刷马,今日有贵客要来,你们动作麻溜些!”
楚若他们被催的刷了一上午马,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又有宫人来报说客人已经到了,看管他们的太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命他们亲自去帮客人牵马。
楚若他们已经预感到来的客人是谁,殷琅四人脸色涨的通红,太监见他们不动,尖声骂道:“都杵在这里装什么死人,还不快去牵马?一会儿还有的你们受呢,到时还得让客人踩着你们上马,到了这儿你们就是奴才,没那命就别给我摆主子的谱儿!”
殷琅他们无奈,只能忍着屈辱解下缰绳,刚牵着马走出马厩,就看到一群人朝着他们走过来,将他们的难堪看了个彻底,殷琅他们狼狈又尴尬,气的浑身发抖,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有楚若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丝毫没觉得无地自容。
属国的使臣们也没料到竟然会看到自己国的皇子在马厩给人牵马,一时都愣在原地,还是大禹的使臣提醒,他们才回过神来,当下就有几个使臣忍不住跑过来拉着各自的皇子痛心疾首、泪流满面。
姜太傅红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若,颤颤巍巍、跌跌撞撞的走上前,一把跪倒在地,瞬间老泪纵横:“公子,您受苦了!”
楚若摇了摇头,忍住眼泪笑着扶起他:“老师不必多礼。”
姜太傅愤怒的回过头,看向大禹使臣质问:“大禹曾向我们保证过,会好好对待质子,如今这又算怎么回事?难道是欺我们属国弱小,才如此肆无忌惮来践踏我们属国尊严吗?”
其他国使臣也一同质问,抛开自己国内争夺皇位的内斗不说,这些质子好歹也是替他们属国来的,大禹如此折辱就等于是践踏属国的脸面!
大禹使臣笑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们绝无此意,只是觉得各位质子每日待在府里闲散无聊,不过是帮他们找些事做,本是好意,既然各位觉得被冒犯了,我们自然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那就请各位质子回去吧。”反正他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国弱被人欺,属国使臣哪怕有再大的火气、心里再不满,此刻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大禹胡说八道,忍气吞声将各自的质子迎接回去。
等回到质子府,所有使臣才正式跪拜磕头,姜太傅询问一旁的丫鬟关于楚若来到大禹后的状况,倚翠嘴快的把楚若这段时间受到的屈辱全都噼里啪啦说了一遍,楚若制止了好几次,但姜太傅执意要听,她也阻止不了,只能由着倚翠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完。
所有使臣皆听的义愤填膺,尤其当听说萧霁宣竟然用他们楚国二皇子的头颅来羞辱楚若时,直接气红了双眼:“大禹简直欺人太甚!”
“我们不能这么忍了,二皇子是我楚国的英雄,不能任由大禹如此侮辱践踏!”
护送贡品的镇国将军曾跟楚钧一起上过战场,有半师之谊,他本就是刚硬之人,对待两国的态度上一直都是战到底,此刻听闻楚钧竟在死后还遭此羞辱,立刻就站起身怒道:“我们就算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够了,坐下!”楚若皱起眉头,沉声命令,尽管她的态度依旧淡淡的,但原本满腔义愤的使臣们还是马上就安静下来,楚若叹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比你们更加感同身受,但骨气不代表鲁莽,你们若此刻冲了出去,那我这段时间的屈辱才算是白受了!”
姜太傅老泪纵横的伏在地上:“公子,是楚国对不起您,让您受苦了!”
楚若眨了眨泛红的眼圈:“别再说这个了,要说欠那也是皇室对不起百姓,你们这几日就只管安心当你们的使臣,不要做多余的事,除非你们现在就能带兵打赢大禹,否则都不过是自取其辱。另外,我在大禹发生的这些事情,不要告诉我大哥!”
让人带着其他使臣去休息,楚若只留下姜太傅单独去了房间密谈,姜太傅一进房间就又跪到地上:“公主,您受委屈了!”
“老师,我叫你来不是说这个的,起来吧。”
姜太傅连忙站起身,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公主,您派人查的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
楚若接过仔细看了看,当看到晋国的消息时,突然顿住动作:“殷琅跟乔珍儿竟然订过亲?”
姜太傅叹道:“是啊,也是他们命苦,偏偏碰到这么个世道,原本两人是从小定亲、真心相爱,却因为晋国皇帝宠爱贵妃,被贵妃撺掇着把堂堂丞相之女送到大禹做美人,这晋国大皇子当初也是为了保护他母后才没能留住未婚妻,天意弄人啊,没想到三年后这个大皇子竟然也作为质子被送到了大禹。”
楚若按下纸张喃喃自语:“奇怪,不可能啊,他们既是从小定亲,没道理大禹皇帝一点都不知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
她一时想不通,干脆先看起别的消息,一边问道:“大禹安插在咱们国中的奸细查到了吗?”
“公子放心,您的计策很有效,大皇子顺藤摸瓜果然都把他们揪了出来,按照公子的吩咐没有惊动他们。”
楚若看完那些消息,闭着眼睛在脑子里仔细思索了一番,根据这些消息重新调整着自己原先的计划,姜太傅也不敢打扰她,安静的候在旁边。
过了许久,楚若才睁开眼睛,又低头仔细看了一遍关于东方陌他妹妹的消息:“老师,您有没有听父皇母后说过关于给大哥定亲的消息?”
姜太傅摇头:“如今哪有闲心考虑这个,大皇子一心扑在国事上,整日都在想着怎样让楚国快速强盛起来,好把公主尽快接回来,每次只要一提这事大皇子就翻脸,就连陛下也不敢提。”
楚若笑了笑:“我这里倒是有一桩好媒,想说给大哥。”
姜太傅一惊:“什么媒?”
“东陵国的大公主,东方陌的妹妹。”
姜太傅愣住:“公子心里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楚若点头:“你们过不了几日就要回去,我也没时间跟您兜圈子,就直说了:我们楚国如今已经没有适龄的男儿可以上战场杀敌,而大禹又军事强悍,要真的走正经路子只怕就是过上十年,我们也不一定能打过他们,唯一的法子就是结盟,跟几个属国相互结盟,一致对外。”
“所以公子是想让大皇子娶东陵国的公主,好跟东陵国达成盟约?可是这个大公主据臣所知,在东陵国并没任何尊崇跟地位,若是结盟,是不是东陵国继后生的二公主更好一些?况且从目前来看,继后生的皇子将来登基的可能性要大多了。”
楚若笑着摇了摇头:“老师,若东方陌的弟弟当真没有跟继后的儿子一争皇位的实力,大禹又怎会处心积虑将他弄来做质子?您别忘了东方陌的外公和舅舅当年可是统领重兵,他们带的兵是战场上最能打的,若不是他们二人遭遇暗算双双殒命,哪里轮得到继后上位?大禹也不一定能打下东陵国。”
姜太傅还是不认同:“可是公子自己也说了,他们的外公跟舅舅都没了,以前的荣耀再厉害也都过去了。”
“可他这个舅舅当年还留下两个儿子下落不明,算年纪如今也跟大哥差不多大了。”
“公子是说?”
“我以前了解过各国的史书跟风俗,东陵国皇室历来都有培养暗卫军的习惯,他们跟我们楚国培养暗卫不一样,他们是军队,甚至在打仗时可以上阵御敌的,在战场上向来是所向披靡,曾一度成为战场上不败的神话,可是前几年东陵国跟大禹交战,老师可曾听说过这支队伍出现?”
姜太傅摇头:“不是说当年这支队伍是东陵国先皇后的父亲带领的,后来跟她父亲一起全军覆没了吗,再后来因为时间原因没来得及重新培植。”
楚若嗤笑:“就算当初那支暗卫军全军覆没,难道统领暗卫军的令牌也一起覆没了?”
“公子的意思是?”
楚若严肃起来:“恰巧,我之前在马场时,偶然一次在东方陌的脖子上见过这枚传说中能号令千军的令牌!”
姜太傅倒吸口气:“令牌还在,那就说明这只军队……也还在?”
“东方陌不是心无城府之人,他能放心的把弟弟跟妹妹留在国中,不可能不给他们留下保命的筹码,只是近几年东陵国皇帝受继后挑唆,对他们兄弟打压的很厉害,甚至连构陷、暗算等等手段也层出不穷,东方陌来大禹为质,看似是被逼无奈,实际上也许是为了避开锋芒也未可知。”
“可万一公子猜错了呢?”
“那也无妨,大禹皇帝能把东方陌弄来,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继后的儿子顺利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