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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 江尧还挺规矩,手脚没有乱动,肩膀挨着白笑的肩膀安安静静睡到了天亮。zhongqiuzuowen
“醒了?”白笑正端着一杯热水过来,见他睁开眼, 将他扶起来, 水杯递给他,“醒了就把水全部喝下去, 洗漱后我们出去吃早饭, 过会儿就退房回去。”
再在这里待一天, 她可能得疯。回家了就好办,家里俩人各有房间,江尧要是夜里还觉得冷的话,她就暖气电热毯都给他用上, 不必亲自上阵当人形暖宝宝。
“好。”江尧听话地接过水,垂下眼咕咚咕咚全部喝掉。他心想要不是周一下午学校有课, 他怎么也要再这儿多赖一天。
俩人在餐厅里点了几份广式早点。白笑一边喝着银耳莲子羹,一边低头刷着手机。几个酒吧的员工微信群里又开始闹腾了,纷纷艾特了白笑,并且追问:@白笑, 失踪人口何时回归?笑笑姐不要我们了嘛,我等得都快肝肠寸断了。
其他人:肝肠寸断 10086
白笑咬着勺子,弯起眉眼,打字回复道:晚上就回去。你们这一个个的,我不来监督工作你们还难受了是吧, 等着。
这时正好江尧给她夹了一块紫薯樱花糕,她咬了一口。软糯的糕点入口即化,舌尖被紫薯细腻的果甜俘获, 唇齿萦绕着樱花淡淡的清香,味道很好。
形状是樱花状的,粉粉嫩嫩,上面还有粉白的樱花花瓣作为点缀。不愧是这片景区著名的网红糕点,最适合做伴手礼。
见江尧放下筷子,拿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手,她叫来服务员。
“麻烦再帮我准备二十盒樱花糕,有现成的吗?”
女服务员礼貌道:“不好意思,这款糕点是需要现做的,而且最好当天做的当天享用。小姐是买来送人吗?如果在北市的话,我们这边可以现在现做,大概中午我们会派人送过去。”
“好,那就这样。”白笑借服务员的笔在便签上写了几家酒吧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抬头给她,礼貌笑道:“麻烦了。”
她又去拿桌上的手机打算结账,江尧先她一步将一张卡递给服务员,“麻烦结账,谢谢。”
俩人都不是缺钱的人,平时一起消费也是混着付钱的,不过这次白笑并不想让他来付钱,“尧尧,我还给我店里的伙伴买了东西,这次我来付吧。”
江尧温柔一笑,清冷的脸上的温柔笑意如同沐浴在冬日阳光下的高山雪莲,让白笑愣了会儿神,“姐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来吧,姐姐分那么清楚我会难过的。”
行吧。白笑回过神来,看着他几秒,接受了。
女服务员按着被江尧神颜暴击的心口,勉强镇定地接来江尧的卡,刷在机器上。
女服务员愣了一下,将结账后的卡还给他,恭敬问道:“先生您今天生日?”
闻言,白笑也转头看着他。
江尧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嗯。怎么了么?”
“先生,我们餐厅有个小活动。凡是在生日那日来我们餐厅消费的顾客都能获得一份精美礼品,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但也是我们对顾客真挚的祝福。”
女服务员让他们稍等,去取礼品。
白笑懵了一会儿,问他,“你生日怎么不说呀?我现在才知道,都来不及给你买礼物了。”
“对我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江尧看着她,漆黑的眼里流露出几分难过,他笑得有些艰难,“我爸妈工作比较忙,三年里就有两年记不到我的生日,过后也只会给我补红包或者公司股份。这些年我也就对过生日不期待了。今天也是经她提醒我才记起来。”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白笑却听的心里酸酸涩涩的。小可怜,好想rua一rua他,给尧尧呼噜呼噜毛。
江尧用那种受伤却坚强的眼神看着她,又轻声说了一句,“不要在意,不重要的。”
白笑彻底崩了。不行,尧尧怎么的生日怎么能这么敷衍!今年的生日必须好好过!让他开心,让他满意,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白笑心疼地摸上他的头,将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霸气开口,“姐姐给你过生日!别人家孩子有的,你也要有。想过什么样的生日跟我说,我给你安排!”
“姐姐对我真好。”江尧眯着眼,开心地在她手下蹭了蹭头。
白笑心里已经热泪盈眶了。她家尧尧怎么这么可怜,给他办个生日都能感动成这样子!
拿到餐厅送的礼品拍立得,俩人就回了酒店收拾行李,退房后驱车回家。
江尧下午三点要去清大上课,白笑开车送他去了学校之后,受不了微信群里的催促就赶去各个酒吧巡逻了。
进Joy之前,她给周见依打了个电话,让她和贺琰赶紧回来帮她把公寓布置成小派对。江尧说不想在外面庆生,只想在家里和几个朋友简单过个生日。于是白笑就网购了一些聚会装饰物,还有精致的蛋糕,让他们用同城快递加急送到公寓里。
在Joy安抚好那些个小崽子们几天没见到老板的脆弱心灵之后,她又去了其他几家酒吧。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她终于赶到了Mass。温泉度假村的樱花糕刚好送过来,她招呼几个手头工作不忙的员工一起过来分吃。
看他们一脸满足地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她也坐在吧台前,心情颇好。面前放着杯无酒精柠檬汁,她半偏过身子,看着酒吧内形形色色的客人。打算再待个十来分钟,就回去给江尧庆生。
还不到深夜,酒吧还没迎来真正的狂欢。客人们大多坐在卡座上酌饮,神色在昏暗的粉黄色灯光下显得暧昧。
“Hi~美女,一个人啊?”身边的高脚凳上突然坐下一个男人。白笑下意识打量酒吧的客人,他不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有些精壮,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装,有些皱,袖口沾了一块深色污渍。
黝黑的脸上褶皱很深,头发倒梳着,但又不像是用定妆喷雾做出来的造型,倒像是真的头油。
白笑忍着不适,礼貌地抬手一摆。
混过酒吧的人都知道,这就是礼貌婉拒搭讪的意思。
油腻男人不舍的目光继续在她身上黏着地盯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好像是终于意识到这是他怎么也吃不到的肉,才走到卡座区。
白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抬手招来门口处客人打扮的保安。
“盯一下那个男人。”
保安收到指示,朝她一点头,“好。”
十分钟后,白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抬脚正要离开,另一个保安按着耳麦快步走过来,低声说:“老板,那边有情况。您让小刘盯着的人正在给酒里下药。”
白笑脚步一顿,表情敛着,“带路。”
便衣保安带着白笑到一个角落处的卡座,那里正坐着小刘。他晃着酒杯,装作一个人喝酒的样子,凌冽的眼睛却从余光注意着另一桌上的人的动作。
“老板。”见白笑坐在他对面,他略一点头。
油腻男人在酒吧里晃了一圈,终于找到适合下手的小绵羊。角落的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长相稚嫩却又故意扮成熟的女生,穿着皮衣皮裤,脸上化着浓妆。女生表情很倔,猛喝着杯里的酒。辛辣的酒下肚,她呛得咳嗽起来。
油腻男人适时地凑上去,递给她一包纸巾,“小妹妹,喝不了烈酒就别逞强,你这不是让家人担心么。”
女生抬手拍开他递过来的纸巾,怒气冲冲,“你说什么呢!谁是你小妹妹啊!大叔!谁说我不会喝酒!”她几口就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全部喝掉了。
油腻男人猥琐地笑了起来。她还真好骗,用激将法一下子就上钩了。
“心情不好来酒吧买醉?”男人扫了一眼她的酒杯,说:“你这酒也不烈啊,小妹妹倒还挺会装模作样的。”
“我装个屁!那你说什么酒才烈?”女生明显又是被刺激到了。
男人将手里的酒推过去,笑起来脸上褶皱挤在一块儿,“这个不错,这杯请你喝。”
女生盯着男人推过来的酒,脸上迟疑不决。
男人笑了一下,“怕我给你下药?那算了,我好请你喝酒你不领情的话,自己去买。”
他作势要自己端起酒杯喝掉,于是女生完全放下戒心,抢在他动手之前先一步端起酒杯,仰头就要喝进嘴里。男人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就等着她喝下之后不久身体酸软无力,意识溃散,他好装作朋友送她出去。出了酒吧,他还不是能为所妄为。
就在酒即将要入口的那一瞬间,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了女生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从她手里夺走酒杯。
女生和男人皆是一愣。
男人的计谋被她打断,他气得脸成了猪肝色,认出是之前搭讪失败的女人,他嚣张气焰顿时灭了一半。他梗着脖子,骂道:“你谁啊!来砸老子场子?”
白笑勾唇一笑,眉目张扬,眼神如锋利的刀刃刮向他,“话别说反了。不是你不知好歹偏要来砸我场子我也不屑过来。”她把酒杯递给身旁的保安,沉声叮嘱道:“护好证据。”
闻言,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败露了,心慌之下猛地站起想去抢酒杯。手擦过白笑身边,白笑直接抬手截住他的胳膊,用力向下一折,咔嚓一声,手直接断了。
保安见老板这架势,自觉地退到一旁,让白笑更有发挥余地。
男人痛得捂着手臂,眼神发狠,正要蓄力往她身上撞,白笑往他膝弯用力踹了下。男人毫无防备地被踹得跪在地上。白笑像是嫌脏,不愿用手碰他的头,只好抬脚直接往他头上狠狠踩下去。额头瞬间砸到坚硬的石制地砖上,发出巨大的闷响。男人发出疼苦的呻吟。
周围不少人被这个动静引得看过来。
“敢在我酒吧里下药,活腻了是吧!”白笑头也不抬地冷声吩咐道:“报警。”
——
清大。
结束晚课后,江尧开车载着贺不寻一起回公寓。
余淑乔的电话打来,江尧戴上蓝牙耳机接听,“喂,妈。”
电话那边先出声的却是江泽,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不满,“臭小子,我和你妈给你的生日礼物已经派人送到白笑家里了。平时不回家也就算了,今年干脆生日也不回来了。行,老婆重要,我体谅你。但你要早点把儿媳妇拐回家!”
有模糊传来余淑乔的声音,“哎呀,你对儿子凶什么凶。走走走,手机给我,我来说。”
“儿砸。”余淑乔用腻死人的声音喊得江尧毛骨悚然。
江尧无奈地笑着道:“妈,你替我哄哄爸。我明天就回来和你们一起吃饭,今天先和朋友聚一聚。”
“和我们吃不吃饭那不重要。儿砸,你的生日才重要!这是一个肥肠好的机会,感情升温的关键!关系质变的转折!好好把握哈!”
江尧牵着嘴角,漫不经心淡淡道:“我知道。”
“那就行。”余淑乔忽然又想起什么有些担忧地说:“爷爷前几天问你什么时候和林家千金订婚呢,我还没和他说孙媳妇换成白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老人家?”
江尧皱眉思索几秒,道:“过段日子吧。妈,你先帮我瞒着。”
他的那套说辞骗骗林家可以,但他爷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联姻对象被他擅自换成白笑,他爷爷知道后很有可能要大发雷霆。
贺不寻在驾驶室听完电话,酸唧唧地说:“你可以啊,嫂子说要给你过生日,你生日宴会也不办了,叔叔阿姨那都不去了。啧啧啧,色令智昏。”
江尧扫了他一眼,挑了下眉,“我也不介意再昏个头把你抛在路上。”
贺不寻秒怂,“呵呵,开个玩笑哥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宾利即将开进高档小区,贺不寻接了个电话,神色大变,连忙通知江尧:“江尧大事不好了!嫂子酒吧有人下迷药,她被带到警察局去了!”
江尧猛地踩下刹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狠狠攥紧。他急忙就在小区门口掉了个头,踩下油门往派出所开出。
——
“疼疼疼!”猥琐男被按在警察局调查桌前的椅子上,脸上青紫一片,额头直接肿了。在警察的盘问之下,他全招了。
白笑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冷冷扫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
警察刚审讯完猥琐男,转头对白笑态度温和了许多,“你酒吧的监控我看了,药品也已经送去检验成分了。多亏了你和你的保安及时出手,制止了一场犯罪。不过啊,你们还得再加强一下入场人员的监管。这次未成年混进来,万一真出事,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警察看了一眼缩在另一把椅子上的未成年受害人。
白笑:“谢谢警官提醒,之前是我们工作疏忽了。”
谁能想到那女生竟然是未成年,偷用和她长得七分像的姐姐的身份证混进来的。白笑又气又后怕。
女生的家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她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眼泪扑簌扑簌地流。
白笑接受完审问后本来要走了,可看到她那个样子站着犹豫了几秒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别哭了,妆都花了,丑死。”
鹌鹑状的女生听到人说她丑,瞪大了眼睛气哄哄地看她,知道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默不吭声地接了纸在脸上一顿猛擦。
“你今天运气好是因为我们是正经酒吧,里面规矩严。我看不得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人强迫别人,所以出手救你。”白笑见她把脸擦得更加花,她只好又拿出纸来给她擦了擦眼尾糊成黑乎乎一团的眼线眼影,声音温柔了很多,“社会比你想象当中的要险恶得多,你这个年纪辨别人好坏事情是非对错的能力还不够,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女生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头,眼泪又扑簌扑簌流下来。
几分钟后,女生的姐姐急匆匆地赶来。对白笑道歉道谢三连后,搂住女生走了。
白笑也从警察局里出来。
初冬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刮人的刀子,寒冷和刺痛刺穿皮肤表层,攻击五脏六腑。白笑低头裹紧了外套,往警察局门口的台阶往下走。
抬眼,就看到朝她飞奔而来的江尧。
路灯白色灯光下,他高瘦的身影逐渐清晰。很快,他已经跑到她面前,和她站在同一级台阶上。
他鼻尖耳朵被冻得通红,呼吸因为奔跑而有些喘,呼出的团团白气被风吹散。
江尧通红的双手捧着她的脸,急切地凑近左看右看,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有没有事啊?身体难不难受?”
白笑任由他打量,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感到紧绷之后的放松,她弯着眼,吐出一个字,“晕。”
“走,我带你去医院。”江尧伸手牵住她的手腕,转身就要带她去医院。
白笑拉了拉他的衣袖,江尧又回头,紧张地看着她。白笑伸手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眉眼温柔,“被你晃晕的。我没事,被我揍的人才要去住院呢。那个女孩子也没事,没被真的下药。”
江尧愣了一下,“被下药的是其他人?”
“嗯。”白笑也反应过来了,“你以为是我啊。”
她抬手摸了摸江尧的头发,“好啦,别怕,我不会出事的。”
白笑的安慰仿佛有魔力,江尧忽然眼眶红了,那些紧密压迫在他每根神经的重量也瞬间消失不见,他猛地将白笑拉到怀里,张手抱住了她。
被恐惧情绪抽干的力气又重新顺着血液回流,被刀割的心脏也停止了刺痛。
白笑顺从地被他抱着,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他,“依依跟你传错话了啊,我和她说的很清楚呀。”
“不是。”江尧头搭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是我听错了。与你有关的事情,我就冷静不了。我担心你被人欺负,我怕你难过。”
在江尧看不到的背面,白笑的眼眶悄悄湿了。比起我爱你我喜欢你这样的甜言蜜语,比起守护你一辈子等海誓山盟,江尧的话却直直地戳到她的心坎。理智筑起的城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露出里面急速跳动的柔软心脏。
“笑笑。”过了一会儿之后,江尧缓和了情绪,抱着叫她的名字。
白笑也没有纠结他没大没小直呼她的小名,手环着他的腰,“嗯?”
“我现在就想和你待一起,不想和其他人一起过生日了。”
“好,今天寿星最大。那我让他们回家。”
“嗯。”
周见依和贺琰在白笑家里辛辛苦苦干了两个小时的聚会布置,等来的就是这样无情的驱赶。周见依:呵。
被晾在警察局门口吹了十几分钟塞了一嘴狗粮的贺不寻更是操了狗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江尧嘴角漾着甜蜜的笑,牵着白笑的手从他身旁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估计,现在江尧的世界里就只能看到白笑。贺不寻:呵。
警察局就设在万隆商厦对面,俩人都不太想回家,就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商厦。
俩人牵着手随意地从一楼一步漫步到三楼,经过一家制服体验馆,江尧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向里面的校服体验区。
里面多半是偏英伦风的校服,女生版上身衬衫下身格子短裙,男生版为简单的白衬衫格子西裤。白笑告中就读的北市一中当年普及的就是这种校服。当年,江尧也在一中读书,只不过是隔了一个校区的初中部。
江尧俯身问白笑,嗓音压得很低,莫名带着些醉人的意味,“笑笑,你想好今天要送我的生日礼物了么?”
她还没想好送什么。白笑抿了抿唇,说:“你有什么看上的东西吗?我会满足你的。”
江尧看了一眼店里模特身上的校服裙套装,凑近白笑,压着她的耳朵轻声笑:“我想看你穿制服裙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