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锦瑟独好 第7章 7

我现在的名字叫做玉衡，北斗七星君之一，以前我只是个修天仙道的江湖术士，虽然我的名字恰巧也叫玉衡。

如果有一个朋友可以为我放弃生与死的选择，那我必定可以为他赴汤蹈火、罔顾生死。是的，有的人就是这样，当他选择救你的时候，脑海里从来不曾关心过自己究竟会怎么样？飞升于我只是额外的恩赐，最重要的是我的人生定格在重华救我的那个中午。那个人，从没觉得自己是个上位者，从来没想过如果因救我而亡，值不值当。与他，众生真正平等。

凡世里我是孤儿，在道观长大，没有雄心大志，观主修的是天仙道，所以我也跟着修了天仙道。最初只想混口饭吃，后来练出了滋味，也就正式戴上冲和巾，开始修炼。

不过，我更喜欢的却是游走在九州之间，恣意放马，当然了这只是想象而已，像我这样的穷小子，能有驴骑还是打了好几年卦才攒钱买上的。哪有钱买马？

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捡”到重华的那大半年光景，两人结伴而行。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天孙，更不知道他是仙界人人景仰的君上，日后的天帝继承人。只是没来由的喜欢那个有着一双清冷眼睛的男娃娃，硬逼着他认了我做哥哥。想想真的可笑，普天之下，谁能当得起这个名分。而我却踏踏实实做了他的哥哥，还亲眼看他为我挡了天雷。

所以今天，思量了很久，我还是忍不住来了这里。

我站在月老祠外的连理枝前，透过人间供奉的旺盛香火，香火气太浓，烟雾缥缈后的红线居然生出几分不真实感，怔怔的看着树上的满树红线发了半天愣，下定决心抬脚往里走。

祠堂里那老儿原本红扑扑的脸，看到我“唰”的变作苍白，恨不得剪了自己的白胡子好变作另一个人。然后就看那老儿柱上拐杖朝后堂方向慢慢开溜。心下冷笑，身形闪过，挡在那老儿眼前。“月老，玉衡就真的这么不受你待见？”

月老扯了个苦笑，这个煞星，又来了，今天看来是躲不过了。大不了拼了这个神仙不做，一状告上天庭，请玉帝他老人家给评个理。拱了拱手：“不知星君大驾光临，小仙失礼了。小仙前两日刚从南极仙翁处得了些琼浆，星君可愿随小老儿往后堂品尝一二？”我哼了一声，“也好，咱们还有事情要好好商榷商榷呢！我才听了个离奇的故事，今天刚好讲给你这老儿听听。”

我拿着羊脂玉的酒樽，悠闲地喝着南极仙翁新酿的“百草香”，然后突然一把揪住那老儿的白胡子，探身凑到他的眼前，“今天我听了个离奇的事情，当年那泗水亭的刘季姻缘簿上的妻子不叫吕娥姁，好像应该叫吕娥泠，后来这段姻缘怎么会变了样？还请月老多喝两盅，趁着酒兴讲给玉衡听听，图个乐子。”

月老晃了两晃，脸色更白了一分，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里暗暗叫苦。“星君莫听闲人胡说八道，怎会有这样的事情？红线是小老儿照着姻缘簿亲自牵的，怎会有误？那姻缘簿上的女子确实叫做吕娥姁。”我冷哼一声，拉了脸色：“兀那老儿，你真当我是傻子呀？不将事情考究踏实了，我会踏进你这门？别忘了上次在天宫我好生求你，你是怎么回复的？你是不是在找你那失踪的童儿？别找了，在我那儿让开阳看着呢！你要是以为自己打得过武曲星君，姑且一试。”

月老刚才还挺硬气，因为他觉得玉衡没有实证，顶多听了点闲言细语，想来诓自己一把，也不怕闹到玉帝跟前。但那小童若在开阳手里，又另当别论了。

成了仙得了道的仙家们，真能勘破长生道、仙籍的又有几个？月老恰恰不在此列。小老儿瘫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刷白，神情恍惚，忽然露出决绝的态势。“罢了，罢了。左右都是一死，还不如卖你个人情。万望星君记住小老儿的好处，真有了从诛仙台上跳下的一天，还望星君偷偷救了我的魂魄，只别让我灰飞烟灭。星君的差遣，小老儿定当照办。”

“放心，真有那一天，不会让你诛仙台上孤身上路，本星君自当相陪。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安抚的拍了拍月老的手背，“还是那天的老话，解了李世民、长孙氏的红线，将李世民、窦蔓娘送作一对即可。下面的事情我来办，本星君教你个假凤虚凰的法子包管不会露馅。”

玉衡脸上忽然露出狠厉之色，冲着眼前的老儿确认道：“是我现在上天禀了玉帝，刘季那码子事情，还是担点小风险帮我个小忙？你现在可要想好了，干还是不干？干了就别后悔。”玉衡信心十足，这老儿哪有选择。

“什么干不干的，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先说说你的法子。”月老咕咕哝哝。玉衡微微一笑，附到月老耳边如此这般嘀咕了半天，老头儿的脸色渐渐阴转多云。“这法子好，包管没人发现。都说廉贞星君你，论智慧不下文曲星君，不改姻缘簿，只是红线另牵，小老儿今天算是见识了。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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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上前尘往事，线下今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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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话没说完，就看见几个跟着李玄霸的军士慌慌张张、急急忙忙走了过来，“二公子，您快去看看，四公子和前天刚认识的那个白袍公子打起来了。”李世民心下吃惊，“云朗和玄霸？你们几个怎么照顾四公子的？玄霸天生神力，可别伤了云朗贤弟。辅机，咱们过去看看。说曹操曹操到，带你去认识个好兄弟。”说着，不由分说拉了长孙无忌就跑。长孙无忌心中不待见云朗，本不想去，可惜是个文人，被李世民拉了只有随从的份，根本不及开口。

“玄霸，住手。小心我唤了雷公打你屁股。”李玄霸立刻收了拳头，闪身往旁边一退，抱住脑袋蹲在了地上，口中还不停嚷嚷，“好哥哥，好哥哥，玄霸听话了。我们没打架。”阿史那.云朗收了拳势，理了理身上的袄子，抱拳施礼，“琼五哥哥，咱们又见面了，兄弟我可想念你的紧。你错怪玄霸了。上次我和玄霸就说好了切磋一场，没得机会，今天两人见面就急着较量，害的几位军爷误会了。待会咱们进了城，兄弟在品香楼做东，陪个不是。”然后朝李世民身边的长孙无忌微微点头，长孙无忌立刻低头只做未见。

“哥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长孙无忌，字辅机。当年可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子。”李世民拉过云朗的手，自顾自介绍着身边的长孙无忌。辅机勉强拱了拱手：“贤弟，哥哥这厢有礼了。”

阿史那.云朗嘿笑了两声，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长孙无忌，“辅机兄，久仰了。人谓辅机兄好学，该博文史，兄弟我佩服得紧！”又压低了声音，贴着长孙无忌的耳朵小声说道：“大哥，我和无忧真心相爱，还望大哥成全。”说着退回李世民身侧，笑眯眯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郁闷异常，恨不得憋出内伤，却不得发泄。这个贼小子，想娶我家阿忧还这么嚣张。皮囊不错，脑中空空无物，这种人有什么好的？

他却不知阿史那.云朗在家中原是个小霸王，深得可明可汗的宠爱，几个哥哥虽不对盘，却都宠爱这个幼弟。因为这位五王子对可汗的尊位毫无兴致，却是把做生意的好手，又出手豪阔，哪个哥哥张口，这位小爷都毫不吝啬，怎不让人喜爱？再说突厥人讲尊卑更甚长幼，眼前的小子自幼张狂惯了，除了面对自己的父母和几位兄长，也就听长孙无忧的。其他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要不也不敢充作商人，往来于西域各国。

长孙无忌的脸自打见到云朗，一成坏过一成。早就无心应酬，只想早早回府，扒开自己那嫡亲妹妹的脑袋好好看看。舅父每每称赞小妹“少好读书，造次必询礼则”，结果呢？真想看看那丫头脑袋里面究竟装了多少稻草，才会看上云朗这个自大的绣花枕头。“琼五，哥哥的头风忽然犯了，就先回府了。我先向舅父通禀一声，你们随后跟上。”说着不等李世民搭腔，已经匆忙打马往城门而去。

“这位长孙公子怎么看着不高兴，好像不乐意见着我似的。”云朗试探着李世民。这个精明、任性的五王子的一干手下，早就把这几个人的关系摸得清清楚楚，否则云朗也不会溜到半道去“巧遇”李世民。初遇之后，云朗一直就觉得自己和这位李二公子甚为投契，只不知马上到了品香楼，知道了自己要干的事情，这个兄弟还做不做得成？云朗规划了一切，却独独看不透和自己并肩而行的这位青年。心中思付片刻，再次开口：

“李兄家中有事，这品香楼我们还是改日吧！今日就此别过。”一拱手，在玄霸肩头锤了一拳，“玄霸兄弟，咱们那场架改天打过。”朗声大笑着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李世民带着马缰缓缓而行，有一搭没一搭和四弟讲着话，“玄霸，你可喜欢这位新结识的云朗哥哥？”李玄霸用力点了点头，干瘦的脸上笑开了花：“喜欢呀！云朗哥哥可会打架了。”李世民“噗嗤”笑出了声，“你啊，就是个武痴，成天打呀打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谁说的？我还知道哥哥要娶媳妇了，娶个漂亮嫂嫂，给玄霸做顿好吃的。”李玄霸一脸嘚瑟样逗乐了李世民。“母亲没给你做过好吃的吗？”“胖厨娘做得多，母亲做得少。咱们家怎么不辞了胖厨娘，那样母亲每天给玄霸做吃的。”伸出食指敲了一下玄霸的脑袋，“坏心眼的孩子，回去告诉李婶不做五香糖蹄给你吃了。”“好二哥，弟弟我胡说来着。”

说话间，已经到了高府门口，高士廉带着两个儿子和长孙无忌站在府门外，笑得一脸和气，看着踏马而来的李世民。已经三年不见，眼前的少年更加英俊不凡、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般的武将只能算作武夫，而跟前这个少年，谋略更甚英勇，应该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吧。高士廉心情大好，总算替自己的侄女找了个好归宿。朝中情势多变，当今圣上心意难测，无忌若能依托李家，自己也少些后顾之忧。

一个鹞子翻身，利落的落下马来，面带笑容抱拳施礼，“高叔叔，琼五给您见礼了。父亲大人甚是挂念叔叔，常常在我们面前提起，在长安同朝为官的光景。”高士廉迎上一大步，携住李世民的手，“贤侄一路幸苦了。老夫常常羡慕唐国公，虎父无犬子，可喜可贺呀！快进来，琼五，你家婶婶早就在正厅摆下家宴，就等你来开席了。”自有管家引了人手接了聘礼担子。

接风宴上,谈笑风生、宾主尽欢、其乐融融，就此略过不提。话说长孙无忌，看着少年英雄、霸气天成的准妹婿，却是酒入愁肠，不大会功夫，居然酩酊大醉。酒过三巡，李世民也是已有醺意。

酒醉的人往往执着，李世民也一样。宴后，坚持要送长孙无忌回房，亲自照料未来的妻舅。高士廉暗暗高兴，几年过去，琼五、辅机这对旧识感情依旧，正是自己乐见之事。于是命了两个小厮随行，由着这二人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往长孙无忌的疏桐苑行去。

走到半路，远远看到个13、4岁的小姑娘带着两个丫鬟，匆匆朝正厅而来。来人正是长孙无忧。

此女自幼饱读诗书，父亲早故，在舅父家长大，却没受过半分委屈，是个招人疼的孩子。从小乖觉、做事彬彬有礼，长辈们最是欢喜不过。几个兄姐又都护着她，所以大人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无忧年岁尚小，三月的生辰，上个月才满的十四岁。红唇大眼，笑起来清甜可爱。背着大人也是个淘气、精怪的主儿，所以才和阿史那.云朗投缘生情。今天，因着招待的客人是与她有婚约的李世民，高家便让她在房间避着，故而没有出现在宴席上。

下午自己哥哥回来一顿臭骂，无忧倒没太放在心上，得知云朗已经在众人面前露过脸，长孙小妹直觉事情有戏。急急带了两个丫鬟，等在自家哥哥回房的必经路上，早在心中打了半天苦口婆心的腹稿，正准备再做做哥哥的工作。看了他的醉鬼模样，只得作罢。却横了心准备趁着李世民微醺的机会，先做通他的工作，最好骗他趁醉立下字据，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然后自己带着“受伤”的心，前往庵堂带发修行个把月，便可以和阿史那.云朗打马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