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呢,有人点到你的名字了。”
正在神游的温软胳膊被边上的妹子撞了一下,她忽地回过神,茫然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挨着右边坐的女生没说话,指了指前边的空地让她自己看。温软顺着望过去,看到宁姝在抿着嘴笑,周围的人手掌拍得啪啪响,一片叫好声充斥在耳边:“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稍微看了下,温软就清楚这是拉歌结束,进入到才艺表演阶段了。军训不免枯燥乏味,才艺表演可以调动气氛。
宁姝是个爱出风头的性格,现下这样的场合当然少不了她的身影。被宁姝点到名的温软一开始懵了下,随即便了然。
这是自己出风头还不够,想架着她当作垫脚石呢。
原主家里有钱,可她没学过什么才艺。钢琴、小提琴、绘画、舞蹈等全都不感兴趣,再加上温父不重视这个女儿,她不学习就拉倒,谁还上赶着劝她?
这些情况别人当然不知道,但宁姝再清楚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在自己跳了一支备受好评的舞蹈后,立马抛个话题给温软。让这些新生跟着起哄,让她也表演一个。
按原主的脾气,她不会怀疑这是宁姝给自己下的套。在短暂的尴尬后,就会对这些不明情况就跟着起哄的新生恼怒了,说不准当场撂挑子走人,最后丢脸的还是自己。
就算她忍住性子勉强表演了,也难免被拿出来与宁姝那支柔美的舞蹈相比较。能指望一个绕口令都不会说的人拿出夺人眼球的表演吗?那太不现实了。
不管原主接不接招,宁姝都是场上最耀眼的那个。而在明珠光辉的映衬下,谁还注意得到容貌更胜几分的原主呢?
这些弯弯绕绕在心头过了一下,温软就晓得自己该怎么做了。她没有出风头的表演欲,却也不乐意遂了宁姝的心意。说起才艺,她没什么特别能拿得出手的,唯有二胡与武术有那么点意思。
温软的爷爷是个二胡大师,小时候她就跟着老爷子学了一手。虽说比不得老人家的造诣,但拿出去也不至于污人耳朵。
而温爸爸是个警察,老牌警校毕业的,没事就爱教闺女一些防身的招数。后来发现女儿对这块热情度挺高,干脆就给她请了个武术教练教着。
温爸爸没有想把女儿培养成了不得的武术大师,不过是觉得女孩子有点拳脚功夫在身没坏处。万一遇到坏人,不说把他打趴下,逃掉的几率也更大。
结果几年过去,温软一不小心获得了全国青少年组武术冠军,颠颠地捧了个奖杯回来。
当时温爸爸的心情是骄傲又复杂。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那些见识过女儿一脚踢弯钢管英姿的少年们,无一例外面色惨白,一脸怀疑人生地躲得飞快。从此,温爸爸再也不用担心闺女早恋了。
那些大人的想法温软一点不了解。她的确喜欢武术,强身健体还实用,遇到心怀不轨的人直接给他一拳就晕了。搁在现下,也足以让她摆脱尴尬的境况。
在温软想事情的时候,人群中央的宁姝嘴角翘了个小小的弧度。她是笃定温软没什么才艺可表演,久久盘腿在原地不动,应该是要临阵脱逃。于是她扬高了声音,压制住语气中的雀跃,关切道:“软软,你怎么不动啊,是需要帮忙吗?”
甜软的嗓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温软那儿。见她一直没动作,场面有些微的凝滞,还是教官开口缓和:“这位同学可能有些不舒服,咱们换个人继续?”
教官的话音刚落,温软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落落大方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走了一下神。表演才艺是吗?没问题呀。”
“刚才点到我名字的这同学热心地说要帮忙?那可太好了,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去准备个东西。”
温软一句话将宁姝留在了空地中央,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操场的边缘跑去。过了一分钟不到,人又跑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两块厚实的板砖。
没人看得懂她这是什么操作。捡两块板砖能干啥,他们抠破头皮都想不出来。在一边的教官也疑惑,还掩着嘴与跟他们拉歌的那支队伍的教官嘀咕:“难不成要表演个铁头功?”
另外一位教官白了他一眼,嫌弃地推开凑过来的脑袋,摸着自己的下巴高深道:“依我看,是徒手劈砖吧。”
“?被嫌弃了的教官小声哼哼,心想也没比我猜得靠谱啊。那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捏着砖头的那双手也小小的。还劈砖?砖劈她吧?
不仅是教官在猜测温软想做什么,围在一起的新生也在想这女孩儿拿砖干嘛,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隔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教官一乐,吹了哨子让打军体拳的男生们原地休息二十分钟。而他自己大摇大摆走了过去,跟另外两个尚在观望的教官勾肩搭背,揶揄道:“这是要搞事啊。”
陆陆续续有队伍休息,瞧着这边有热闹看的样子,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子就将中间那块空出来的地方包围得严严实实。来晚了的新生在外围挤不进去,纷纷伸长了脖子透过缝隙往里看。
“看到什么了吗?我咋啥也没瞅见?”
“我也没看见,是不是还没开始?”
“脸被挤得变形了才瞄到一眼,是两个女生在中间。背对着的那个看不清楚,迎面的那个贼漂亮,手里拎了两块像砖头一样的东西。不对,那貌似就是两块砖。”
“两个女生表演啥需要用到板砖啊?用砖互殴吗?”
“不晓得哎,那个漂亮女生把两块砖递给了背对着的女生,我预感前方有高能。不管了,手机先调到拍摄模式。”
看到温软捏着两块板砖脚下生风地冲自己过来时,宁姝下意识想躲开,生怕那砖头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刚挪动半步,她忽然清醒了。周围还有这么多学生,教官也在场,她能对自己做什么?
想到这儿,宁姝面上抿出一个笑容。还没张嘴说话,那两块砖头就被粗暴地塞到了她的手上,令她挤出来的笑意差点绷不住:“……这是,做什么?”
两块板砖沉甸甸的,上面还有干了的泥巴,蹭得她手都脏了。宁姝嫌恶得要死,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发火,只得深吸口气无奈劝导:“软软,你要是不会什么才艺也不打紧,这让我抱砖算怎么回事?”
闻言温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小脸上的困惑都快溢出来了,微微偏了头:“不是你说要帮忙的么?”
被噎了一下,宁姝心里不舒服,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说话口吻包容且大度,似乎是在陪着朋友胡闹:“是我说的要帮忙,可这抱着砖做什么呢?难不成你的才艺就是让我帮你拿砖?”
这话一出,周围离得近的新生发出了笑声。对宁姝有好感的男生看不惯温软的作为,在一边嬉笑:“拿砖也算表演,那我劈个叉岂不是厉害死了?”
“并且硬要算作才艺的话,也该你自己拿着。把东西给别人,自个儿两手空空站着做什么?啥也不会就早说呀,白白浪费大家那么多时间!”
那个男生大大咧咧把这些话一股脑说了出来,自己是畅快了,丝毫没顾忌到温软是否会难受。围着的人中有赞同这话的,也有为此蹙眉的,甚至差点争执起来。
就算那个女生不会一点才艺又怎么样?一个大男生说话咄咄逼人,丁点绅士风度也无,那张幸灾乐祸的嘴角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再加上本就是在休息,哪里来的浪费时间一说?
在场的教官一看要吵起来了,立马想出来岔开话题,稳住持两方观点的人。但温软比他更快,目光瞥过那个出言嘲讽的男生,纠正了下宁姝拿着砖头的姿势,而后自己后退了两步,轻飘飘的嗓音响起:“我要开始表演了。”
不轻不重的声音炸开,令周围掐架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把视线投向温软这边,随着她慢悠悠抬脚的动作移转。
而后啪的一声,只见两块板砖中的一块碎了。没给任何人眨眼的机会,右脚刚落地,左脚迅速后旋踢,另一块砖头也碎成了几块。
完事后掸了掸裤脚上的尘土,温软神情有些遗憾。她原本是想一脚踢碎两块砖头的,但怕宁姝拿不稳摔出去,只好分了两次下脚。
这样刚好,宁姝不会受什么重伤,可胳膊至少得疼个几天,也是对她的一点教训。反正是她自己主动要帮忙的,谁也说不得温软什么。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没一会儿此起彼伏的卧槽声传出,雷鸣般的掌声爆发出来。有人后知后觉从裤兜掏出手机,纵然懊悔错过了刚才那精彩的瞬间,不过这被踢烂的砖头得赶紧拍下来,然后发在朋友圈。
有觉得自己眼花的,悄悄摸到其中一块碎砖在手中颠了颠。是真的砖头啊,不是泡沫做的。所以说这不是障眼法,温软真的身怀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