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春 第8章 第八章

2019年12月31日这天，月黑风高，灯火通明，花店之外的气氛是热闹的。

夜晚，街上有很多小情侣在牵手。盛宴霜在空闲时间透过橱窗看到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年纪不大，很像高中生。

男生手上捧着奶茶，另外一只手牵着女生的手停在路灯下，看起来有点甜蜜。盛宴霜坐在柜台前继续看着。

窗外，男生把奶茶递到女生手里，然后把自己脖子上那条浅蓝色的围巾给女生戴上，还捧起女孩的脸，低头靠近不知在说什么。后来女孩还笑了，她眉眼弯弯看向男孩，最后和男孩牵着手走了。

这样的画面，盛宴霜满眼羡慕，她一直望着那对小情侣，直到他们消失为止。

店里其中的一个大学生，手上拿着新鲜的碎冰蓝玫瑰，她注意到盛宴霜一直看着外面的情侣，忍不住问：“宴霜姐是不是很想你男朋友呢？”

盛宴霜回过头来，她戴着口罩，很难看出什么思绪：“我没有男朋友，只是觉得他们挺好。”

另外一个大学生打扫完卫生正好走进来，听到她们的谈话，马上接话：“那宴霜姐可以找一个呀。”

盛宴霜笑了笑，只是遗憾道：“找不到，他被我弄丢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花店里已经半个小时没有客人进来，再加上外卖软件都没有新的订单，盛宴霜就让她们两个人提前下班。走之前还给她们发了新年红包。

她在花店做了最后的收拾，晚上十点才从那里离开。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万象城，独身一人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月光如银，寒风凌冽。盛宴霜戴着口罩，走在挂满星星灯的香樟树下，上半脸迎着冷风呼呼直吹，听着这条人行道传来的欢声笑语声，看着车辆风驰电掣的样子。

她心里空荡荡的，特别是看到有家人、朋友还有一对对的情侣在一起的人时，她的眼里变得无光，有点涣散和低落。

越往前走越热闹，却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这边跨年的人很多，盛宴霜朝人群中走去，抬头就看到大屏幕上放着烟花的视频，她那双雪亮的眼睛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屏幕的烟花放得灿烂而热烈，又很快坠落下去。整个过程很美，五颜六色的，格外耀眼，但是再美也有消失的时刻。

盛宴霜找了个地方坐下，楼下的奶茶店因为今天是跨年之夜格外火爆。店员见她是一个人坐，就过来问她是否同意拼桌。

盛宴霜低头看手机，有人和她讲话就放下手机，她点点头：“可以的。”

这张桌子有四个人的位置，既然是拼桌，盛宴霜也不用交流什么，也就不管来的人是谁了。

奈雪の茶是近些年在这边开得最多的奶茶店，盛宴霜手上拿着芝士玫瑰乌龙，她将口罩摘下吸了一口就放下，随后就打开微信处理花店订单的信息。

很快拼桌的人就过来，正好是蒋谦霖带着女朋友还有个小孩过来。

蒋谦霖一眼认出是盛宴霜，他没有很快打招呼，而是选择沉默几秒，最后还是先开口和她打招呼，不过盛宴霜也在这个时候同时出声。

盛宴霜看到他时先打量到他身边的女朋友，目光又落到旁边的小女孩，她未等蒋谦霖讲话，就先同他打招呼：“蒋谦霖，我们又见面了。”

蒋谦霖牵着女朋友的手，很自然地说出：“嗯。”

盛宴霜打完招呼后没打算多留，起身正要走时，蒋谦霖喊住她：“盛宴霜，别再打扰江衍了。”

她愣在原地，浑身像被雷劈了一样，不知僵硬多久才回头。

她眉头皱了下，手上的奶茶下意识地握紧，自从和江衍见了那次不该见的面之后，就再没有见到过他了。尽管知道他工作的地方在哪里，她都忍着没有去打扰他。

“我知道。”盛宴霜回头看他，很平静地讲出，“我会忘了他，不用你说。”

蒋谦霖见她误解自己的意思，马上说道：“江衍他——”

本来想说他已经死了，但是蒋谦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打算撒了个谎，来圆江浩隽的出现。

上回江浩隽已经和他说过，他和盛宴霜已经见过面，不过听他的语气，好像盛宴霜对江衍还是念念不忘，所以今天见面蒋谦霖想要说清楚。

“生病了，这场病是因为你而引起的，也差点死在抢救室里。”后面的话蒋谦霖说得没勇气，语调听不出温度。

他的话里信息量有点大，让盛宴霜一时之间接收不过来。

她眼神呆滞，心跳更是加速着，呼吸有点沉重。她嘴唇轻颤，盯着地上好久才抬头看向蒋谦霖：“生病了？他不是活着好好的，怎么会差点死了？”

江衍因为我差点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江衍又怎么可能因为她差点死了？

蒋谦霖：“或许你不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江衍前段时间因为见到你，就问了好多你的事情，有关于你的记忆也正在慢慢恢复。

“盛宴霜，江衍现在不是你所能打扰的，他已经玩不起了。”

盛宴霜抬起双眼，眼里瞬间通红，如鲠在喉：“江衍他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求……求你好不好。”

后面的话她带着哽咽，走到蒋谦霖的面前。这辈子她就没有求过谁，唯独有关江衍的事情。

蒋谦霖先和女朋友说了点话，就借一步和盛宴霜讲话。

因为万象城这边来的人特别多，想要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很难。最后两个人就停在街道的小公园旁边，这里光线很暗，来的人很少。

盛宴霜站在蒋谦霖的后面，她面色木讷，语气激动：“你现在告诉我好不好，江衍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衍的事情蒋谦霖早就知道，只是江衍的家人让蒋谦霖不要告诉盛宴霜。他们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盛宴霜知道为好，两个人之间就这样默默结束吧，也让江衍离开得安心些。

自从分手之后，江衍对盛宴霜也是念念不忘，但因为要治疗，不能去找她。后面他有偷偷去关注她的一切，知道她每周都会去兼职。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他还会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飞过去偷偷看她，就希望她能好好的。

蒋谦霖神色淡淡，背对着她，轻描淡写说道：“大概在四年前江衍就独自去找过你，从当时的监控来看，你应该是被人盯上了。江衍为了保护你，就把在后面跟踪你的两个人拦了。后来他怕你再次遇到危险，在过马路时候，没有注意到红绿灯就一顾一切冲上去，最后被一辆大货车撞飞了。

“那天他头部受到严重创伤流了很多血，再加上送到医院有点晚，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抢救失败。但自他被抢救回来之后，江衍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忘了，包括他的家里人。之后他就休学了一年。在这一年里，他的病情有了好转，他记起了我们，却唯独把你的记忆全忘了。”

蒋谦霖没勇气去看盛宴霜，因为他把事情的真相改了，没有把真正发生的事情告诉盛宴霜。

如果她真的爱江衍的话，那他这个谎言对她来说，算是很好的了。至少她的印象中江衍还活着。

盛宴霜认真听完蒋谦霖的话，听到江衍因为她才出了车祸时，身体摇摇欲坠。她手上的奶茶因不留神掉在了地上，她嘴巴张了又张，不可置信的眼神对着蒋谦霖的背影看去。

“谦霖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脸色难看，眼眸通红留下眼泪，心如刀绞，嘴里念叨着：“我更不知道江衍会因为我差点死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蒋谦霖回头，对上前面这个哭得喘不过气的女人，他真是想骂又不知骂点什么。“盛宴霜，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该对不起的人是江衍。因为你他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当时他家里人有多生气，还好江衍活下来了。”

盛宴霜很无助地蹲在地上，他知道江衍的爷爷是有过一段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但是江衍这件事情的起源是她，要是不是因为她，江衍就不会出事。

盛宴霜联想起几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当时是她在蛋糕店做兼职的某个夜晚。

她回去的时候感觉后面总有人在跟踪她，而蛋糕店这边的地段是有点偏僻，使她更加害怕。她生怕被歹徒看上，要是劫财还可以，要是劫色她很慌张。

脚步走得越快，后面跟得越紧，最后盛宴霜是用跑的，她不知是跑了多久，过了个马路后她还是不停在跑，跑到公交站的时候才停下。当时她全身是被恐惧支配的，本来想去看看后面的人会不会追上来，便看到有辆开往学校方向的公交车开过来，她就赶紧上了公交车，心这才安稳下来。

经过这次事情后，她就把蛋糕店这边的兼职辞掉了，去了学校附近的花店做临时工。但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江衍那天晚上就在她后面保护她，还差点因为她死了。

江衍你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的身边？

盛宴霜哭得像个小孩，脸上全是委屈和自责，她望着蒋谦霖：“对，我的错，明明该出事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江衍他不该为了我受伤。蒋谦霖我求求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好不好？”

既然蒋谦霖能把事情告诉她，盛宴霜觉得江衍应该不在这边了。她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里，只想好好看看他，更想弥补当年所犯的错误。

明明是她犯下的错，自己却心安理得度过了几年。这几年里他不知道江衍是怎么想，更是不清楚他恨不恨自己，如果恨的话她愿意去赎罪，去为自己的罪买单。

《我死了才怀念我》小小的短篇，大家可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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