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面上有激动的红晕,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扎眼:“我跟逢时哥哥一同长大的!”
也没否认青梅竹马这个说法。
南胤心里酸溜溜的,挑剔的看向一旁的祝逢时,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眼睛,也没看出点什么特别来。
祝逢时是礼部郎中,官至从六品,只需参加每月朔、望两次大朝会,而大朝会上京官都在,上百人站满了太极殿广场,南胤压根没见过他。
哪怕平日里礼部的人觐见,祝逢时站在跟前,他也只是觉得略微有些眼熟罢了,转头就记不得这个人了。
真是可惜……
从前没有好好留意这个人,要知道祝逢时跟知意是发小,他就该提前把他给丢出京城任地方官去。
南胤越想越不痛快,那不痛快的想法,慢慢的摆在了脸上,唇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虚假:“那你们可是要叙叙旧?”
知意听这凉嗖嗖的语气,就知道他不高兴了,哪里在这个时候和祝逢时叙旧,当即摇头:“奴婢还要帮皇上挑选珍宝玉器,逢时……祝大人也有公务在身,就不闲聊了,日后有时间再说吧。”
好在她没做的更过分,南胤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神色自若地看向祝逢时,温声开口:“祝卿年轻有为,朕心甚慰!”
得了皇帝金口夸奖,祝逢时露出一丝笑意,举止谈吐依旧斯文从容:“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皇上……”知意不动声色往前迈了两步,皇帝这模样有些怪异,她怕他心眼太小,要为难祝逢时。
南胤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牙痒痒,负气道:“走吧,不挑了!”
知意无奈,和祝逢时面面相觑,久别重逢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我如今在慈安宫当差,近来事忙,不能和你叙旧,等过些时候空了,咱们好好说说话。”
祝逢时眸光柔和,笑容清浅:“好,听你的!”
南胤已经先一步走了,她不敢再停留,和祝逢时匆匆道了别便快步追上去。
南胤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
勤政殿四个宫女,都杵在那里,南胤一眼望过去,如鲠在喉,那些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点燃。
“谁准你们在这里的等着?今后不得朕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勤政殿!”南胤疾言厉色,吓坏了门口的几个宫女,成总管忙不迭的把她们带下去。
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遭了这般无妄之灾,知意也忍不住扼腕。南胤已经快步进了寝殿,她在门口顿了顿,想起方才他说的话,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在她已经准备转身时,里头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知意,你进来!”
知意脚下踉跄了一下,艰难的挪动脚步进去。
南胤坐在窗下,光线昏暗,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他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实在让人望而却步。
她略一屈膝:“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沉默半晌,不冷不热的开口:“知意,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知意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嘴里还是应道:“回皇上,六年了。”
先帝二月末出殡入葬皇陵,已经六年有余,她和南胤相识,也已经六年多了,翻过这个年,就快七年了。
实在是段不短的时间!
南胤挑了挑眉,淡淡道:“你跟那个祝逢时自幼一起长大?”
知意垂首应是:“我们两家一直住在村子里,打记事起便一道玩耍,只是后来他被祝伯要求上私塾读书,玩闹的时间便少了。”
南胤啧了一声:“久别重逢,就卿卿我我、浓情蜜意,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知意面上一红,忍不住道:“什么卿卿我我,皇上您说话能不能……”稍微别这么直白,她和祝逢时分明没有他说得那般不堪。
南胤心里不痛快,处处都不待见她,一想到她那么欢喜的叫‘逢时哥哥’,他就挠心挠肺的难受。
“我劝你离人家远一点,说不定祝逢时已经娶妻生子了,若是叫他家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指不定怎么吃酸醋呢。”
南胤阴阳怪气的话语,着实让人头疼,知意倒吸一口冷气,急忙道:“皇上,我和祝大人可不是您想的那样!”
南胤起身,一面拿着银针拨动祥云鼎里的香灰,一面凉凉道:“逢时哥哥、逢时哥哥,叫得可真好听。”
他话里的嘲讽摆到明面上来了,知意也不计较,只道:“这不是习惯了吗,奴婢往后不这么叫就是了。”
南胤有些委屈:“咱们好歹也认识六年了,也没听你叫过我。”
“叫什么?”知意实在受不了他句句带刺,似笑非笑道:“叫弟弟?”
南胤黑了脸,把香炉鼎盖重重盖回去,幽怨的转头看他:“你存心气朕?”
知意也不想往他痛处上戳,但他自己非要说起这个,只能告知一个无比惨痛的事实:“谁叫您比我小呢,不是只有当弟弟吗?”
“谁想当你弟弟……”南胤傲慢地哼了哼,他这般金贵的出身,不知优越了多少人,偏偏她以他年纪小,就一定一无是处来总结他。
气归气,南胤也不想真的因为一个祝逢时,和知意闹得生分,等她人一走,便考虑着日后想个法子,把祝逢时支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知意面前。
这个计划越想越可行,下午南胤便让小富去打听一下祝逢时家里的情况,夜里做梦又出乎意料的梦见了知意。
梦里的知意年纪似乎小了许多,梳着大辫子,就跟在祝逢时后头,笑得可欢快了。
南胤远远看着,竟气得从梦里醒了过来,瞪着一双眼到天明。
知意倒是不受影响,一夜好梦,一早又去福宁宫看了一下布置格局,祝逢时今日不在,南胤也没来,就跟着礼部尚书确定了在册的宝物,便打算回慈安宫去。
只是等她从福宁宫正殿出去,瞥见圆柱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己,嘴里小声说什么。
知意脚步一顿,慢悠悠转头过去,两个小宫女立马闭了嘴,慌乱的朝她行了一礼,便急急告退了。
知意一头雾水,有些没闹明白,但也没放在心上,然而等她走到狭长的宫道上,遇见好几个往来的宫人,无一不是震惊且谨慎地观察她。
这是怎么回事?
她脸上脏了?
知意摸摸脸,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等她回了慈安宫,还没来得及去见太妃,飞燕就神神秘秘从廊檐下过来,不由分说拉她往抱厦里去。
四下无人,飞燕攥紧了她的手,一脸期盼:“知意,老实交代,皇上是不是临幸你了?”
“啊?”
知意心头一抖,感觉一口大黑锅哐当砸在了自己头顶,哭笑不得地说:“你从哪儿听来的,我和皇上清清白白的,什么临幸不临幸!”
这么荒唐的流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她和南胤……怎么会有关系?
“你别隐瞒我!咱们姐妹一场,我会替你保密的。”飞燕皱眉,盯着她的肚子,忽然又摇头:“也不行!皇上临幸宫女,必须记录彤史,万一日后有了身孕,方便查验……”
“等等!飞燕姐姐,你都说得哪儿跟哪儿啊?”知意又惊又急,不太稳得住了:“你是听谁说的,我被皇上临幸了?”
飞燕摇头:“不知道,反正宫里都传遍了,我一早便听见风声了,现在估计连太妃娘娘都知道了。”
知意尚在消化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有人觉得她被南胤临幸了?
天可怜见,她和皇帝可是连手都没碰过啊!
知意深呼吸了一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脏水也不能随便往我身上泼。”
然而知意还是低估了宫里吃饱没事干的人何其多,这流言风一样的窜出去,等第二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她听了许久,才明白流言是怎么来的了。
也不知是谁看她这两日时常进出勤政殿,总和南胤在一起,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昨日南胤还带她去了自己私库,显然是要送些奇珍异宝给她。
另有人说,她是故意引诱南胤,少年血气方刚,禁不住诱惑,一来二去便搞到床上去了。
还有人说,太妃留她在身边就是为了皇帝预备女人,说不定在很久之前,两人就有了那层关系,只是隐瞒着没人知道。
飞燕把各种流言复述一遍,知意目瞪口呆,撑着腰气笑了。
南胤才多大岁数?半大的少年,单看身量,两人还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会有他们所说那些事?
小皇帝:我不要当弟弟!!(哇得一声哭出来.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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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