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湘见暝 第79章 常羲

“兰兄说这些话可是有证据？”

“证据？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什么证据，摆明了就是他做的，也不知道玉衡门会怎么判他，不过有泽清上尊罩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沈言走到兰墨跟前拍拍他，“兰兄，我原以为你们云泽山的人都会是些明事理的人，可你竟也会在事实不明之前妄定结论。”

兰墨撇开他的手，插着腰反驳着，“虽然我们是讲理，但有些东西是明摆着的，那还需要理吗？”

“为何不要？你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也许只是有人想要让你看到的不是吗？”

“说得那么高深，若你觉得南暝不是凶手，你拿出证据来。”

“在下没有。”

“那你还信他？”

“信。”

“真是奇怪，算了不跟你争了，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你看。”

沈言将手一指，大家顺着他的身影看去，目光所至，那是一方巨大的沐池，不过在他们眼中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只是天上那个“太阳”更亮更冷了些。

众人本想多做停留，但在沈言的劝谏下还是离开了，来到不远处众人如愿以偿地寻得了一些宝物。

兜兜转转，南暝已经找不到方向了，先前留下的标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跟随着指引，南暝竟然也来到了这方沐池。

不过现在的沐池，漂泊着十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天上还挂着一个。

“这是什么？看这样子，是月亮？”

南暝虽然不信这个判断，但感觉就是这样。

至于为何会有十二个月亮，只有一个在天上，南暝并没有多想。

在踏进沐池的一瞬间，四周变得波荡起来，月亮也开始隐去了身形，沐池中央开始升起一个巨大的宫殿。

顺着月亮所铺成的道路，南暝一步接一步地走了过去。

“这是有意的？会不会有诈？”

刚想到这里，脚下的月亮竟然直接加速将自己送到了宫殿门口，而后伴随着巨大的惊涛骇浪，南暝随着宫殿被淹没了下去。

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四人并未感知到这一切，甚至于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在他们看来这方沐池平平无奇，一潭死水。

南暝并不擅水，因此他想要逃出去，可宫殿仿佛与自己连为一体，自己就这样慢慢沉了下去。

双眼变得刺痛，身上无力，南暝咽下最后一口气便就没了意识。

此时腰间那块玉佩开始闪烁着微量光芒，将南暝轻轻托起，而后分出一缕将他缠绕。

宫殿继续沉着，沐池的颜色也有白皙变得深蓝，最后是无光的黑暗。

“咚”的一声，宫殿重重砸在了沐池底部，巨大的冲击将四周原有的杂草石林瞬间冲碎。

水，也开始从宫殿四周隔绝开来，独自形成一方天地。

水流激荡而起，南暝被吵醒，看着自己身在水底却没有一丝受损，身上的玉佩又是发着光，瞬间一切都已经明了。

“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盘算，那好，我便依你。”

南暝将玉佩收好来到宫殿门口。

门上雕刻的是一位女子，在池中洗浴着什么，细看是十二个小球。

女子身形窈窕，举止轻灵。

“十二个月亮吗？莫不是上面的月亮？那这女子是谁？”

闲下来南暝想着这个问题，但好像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作用。

“既然月亮属寒，而我体内正好有这样的寒气，应该能打开？”

南暝将手搭在门上，还没等他发力调用出体内寒气，门就自动打开了，像是早就感应到他的存在。

“这样没有努力的奋斗，还有什么意思。”

南暝见门打开了便也不管了，既然自己是这棋子，那就顺着下棋人的意思走便是。

来到殿内正中央，装饰十分奢华，金碧辉煌。

但在殿中人看来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因为这些他在玄昇都见识过了。

到处摸索了一番，不过秉持着不随意动拿别人的东西，南暝也只是看看，这要自己寻求的宝物是什么？

来到高处，有一方宝座，玉佩又是散发着光芒，南暝便就坐了上去。

谁料这一坐，却让浊清两境之间生出裂隙，而后出现一个手持巨斧的守卫监视四周，像是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同样的，殿内缓缓升起一口棺材，不等南暝有所反应，棺材立起打开走出一人。

是宫殿门上所雕刻的那个女子，只是身形若有若无，显得十分飘渺。

想必这人就是宫殿的主人，南暝识趣地从宝座上下来，对着女子行上一礼，顺便对刚才无礼的举动道歉。

“你这小娃娃还真是奇怪，没有以往那些人的高傲和鲁莽，这殿内金贵的东西也是不拿分毫，这是为何？”

“非我之物，一毫不取。”

“你怎就知道它们不是你的？”

“物有所主，并非一视而为己。它们是你的，便就不是我的。”

女子笑了笑，想要更靠前一步看着南暝，却被他躲开了。

“怎么？是我生得不好看？还是你怕我是个亡魂？”

“皆否，只是男女有别，非至亲挚爱不可触碰。”

“有没有人说你很古板？”

“嗯。”

“在我看来，你倒是雅正，对了，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名常羲，是这一方土地的主人，也是你看见的那十二轮月亮的母亲。”

沐池之主，月轮之母，怪不得如此神华，南暝再拜一礼，向她说着自己是洛寅派来历练的，因为指引才来到此地。

“洛寅吗？倒是许久不见了，她最近还好吗？”

“她很好，或者说有些疯癫。”

“疯癫？如何说起？”

南暝好像同常羲很是投机，与她讲起了许多与洛寅的冤屈日常，惹得她满脸笑意。

“那你找到了些什么？”

南暝摇摇头，说着自己只是生一时之气就跑了，结果绕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偶然来到这方沐池。

“你有个姐姐？”

对于常羲这个突然的问题，南暝有些愕然，她怎会知道？

“我怎会知道，你手上戴着手链，试问哪个男子会待这种女子所用之物？又从你所说，想必家中有个姐姐或者妹妹，但仔细一想，只有年长之人才会赠予物品，我说的对吗？”

“嗯。”

“让我再想想，你和你这姐姐，似乎有些莫名的情感，对吗？”

这句话让南暝反应更大了，甚至于什么都不想就要离去，常羲一挥，大门重重关上。

“你是在害怕还是在害羞？”

“没有，只是觉得冒犯了姑娘，我并不适合停留在此，便想先行离去。”

常羲却并没有这样觉得，反倒认为他越来越有趣。

“放心，没有我的允许，你走出去这里，还有你那姐姐也是。”

听到这里，南暝瞬间变了种眼神。

“你要对她怎样？别碰她。”

“脸红心跳，气息浮动，这可不是正常的反应，还说你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南暝稍微稳了下气脉，“是我冒犯了你，与姐姐无关，有什么冲我来。”

“小家伙，你现在还没有进行太大的雕刻，不过日后会有的，你放心，我不会动你姐姐，不过女人善变也说还不一定。”

“你这话什么意思？”

长剑执手，南暝再也无法忍让。

常羲看到他这样子，倒还是符合眼中情意萌动之人该有的模样。

“哎呀我的小家伙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

“你能不能换个称呼，你这样让我很别扭。”

“既然这样，你倒是告知你的名姓，我都说了，难道你不说吗？”

好像的确如此，双方洽谈互知名姓是为基本，怎奈自己聊得投入竟然忘了这些。

“南姓，名暝。”

“奇怪却又特别的名字，那你姐姐叫什么？”

“问这个作何？”

“好奇。”

“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湘。”

“暝，湘，日之将坠，月之将浴，天生一对。”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问问自己，你信吗？恋上一个人那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告知天下，有什么不敢的？唯唯诺诺，真是小人模样。”

“......”

“怎么不敢说话？一个姓南，一个姓公孙，怎么看你们俩也不是亲姐弟吧？”

“嗯，我是养子。”

“那不就好了，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吗？”

南暝点点头。

“互相倾诉过了吗？”

南暝点点头，想着什么又摇摇头。

“天下知道吗？或者说家里人，亲朋好友知道吗？”

南暝摇摇头。

“为何不敢让他们知道？你在怕些什么？”

“这样的情感，被称为禁忌，若是外人知晓，于姐姐将会是流言蜚语，身败名裂。”

“那你就不怕被别人诟病？”

“我不在乎，但我怕姐姐会被世人所不容。”

“既然你怕，那为什么还要爱上她？为什么又要让她爱上你，为什么要继续沉沦下去？”

这些是南暝从未想过的，他好像只记得自己爱上她了，却没有想过为何爱上她，为何要继续同她这样继续下去。

是啊，若是他们两人相恋被世人不容，那是对两人的惩罚；若只是自己爱上她，而她并不倾心于自己，就算被发现也只是自己承担，她并不会受到什么。

可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正因为如此，南暝心中有了私心，他好像放不下她了，他也想要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倾心下去，若是被发现，至少在之前的这些日子里两人还是稍稍幸福一些。

可若是被发现了呢？自己真的忍心看到她被诟病吗？若是日后她再倾心于一人，而那人同样如此，但因为自己让姐姐陷入不贞，这样岂不是害了她？

常羲看着愁思的南暝居然还笑了出来。

“我就这样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若是两情长久，何顾世人言语？只要没有负她，那对于你来说，这一切便是幸运，倘若日后他们发现了......”

想了一想，常羲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家伙你是不是想错了？你和她又不是亲生，谈什么禁忌？最多算得上是师弟师姐的倾心，你是不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