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湘见暝 第77章 秋染

回家的路上南暝走得很快，他终于为姐姐报仇了，可随之而来的空虚感让他渐渐停下了脚步。

这次龚晖没能如愿，但他说过定会对姐姐那般，若他活着就一定会玷污姐姐，自己究竟该怎样？

南暝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才算得上正确，他想要杀了龚晖以绝后患，可云泽山的律法以及姐姐的意思都不允许他这样做。

可真的让他就这样活下去吗？自己该不该警告他，让他断了这个念头离姐姐远一点。

思索万千，好像只有这样的决定勉强合意。

南暝心里放下了些，再次迈着轻快的步子。

到山门了，一眼望去十分宏伟，此时秋日入红，层林浸染。

南暝拿着桂花糕直奔公孙湘的房间，可在要敲门之时沈言拦住了他。

“暝兄好像很高兴？是去教训了番那厮回来了？”

“嗯。”敲门的手正欲再行。

“哎暝兄，依照这龚晖的性子和他那贪恋美色的品行，恐怕他不会对公孙姑娘罢休的，最多监禁两三年就出来了，那时候他对你的恨愈深，而公孙姑娘也定会更加芳美。”

“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刻那只手却将沈言拉了过来，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的意思是，暝兄，清就要清干净，杀就要杀完，留些污垢日后那可是会生出越来越多的老鼠的，对吧？”

南暝眼神闪动不敢再看着沈言，而沈言也知道这番话触动了他，便就趁势追击。

“暝兄若是害怕公孙姑娘责怪，大可由在下替你出手，反正日后暴露了大不了凭借着我这层身份为你挡下来，毕竟谁会觉得六风首席会做好事呢？”

话虽说完了，可南暝并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门前等待着。

待察觉到有人前来时南暝才将沈言推开，撂下一句你别管就让他离开了。

“哎南暝？你回来了？听说你和云冕仙尊去明周山了？”

花慢漫将手挥了挥，可这人纹丝不动就呆呆看着门也不进去。

“傻了？”花慢漫伸手碰了碰南暝，他这才反应过来，口齿不清说了些就推门进去了。

南暝来到床前，公孙湘正想要起来却被告知好好静养，不过看到眼前这人破天荒地穿了身玄色的衣物有些吃惊，从前他可不会选择蓝色以外的衣物。

“阿暝？怎么今日换了身衣服？是以往的不合身了还是破了？拿来我给你补一补吧。”

“不用了姐姐，以往的衣物都还好，只是我想换一换了，对了，这糕点是我下山买的，我喂你吧。”

南暝摇摇头，顺手将糕点拿了出来，公孙湘尝了一口果然是以前的味道，丝滑甜美。

本想就此收口的，可南暝一块接一块地递过来，公孙湘只好全都解决了，不过吃东西好像真能让她心情变好。

“我看姐姐最近都没什么胃口就买了些，不管怎样多吃些东西心情应该都会好一点的。”

南暝将滋补身体的汤药拿了过来又督促她喝下，这番场景也是分不清楚谁是长谁是幼了。

“对了阿暝，你今日去哪里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你的身影了。”

公孙湘突然提起这个让南暝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自己是去为她报仇了？有些霸道；自己去将龚晖狠狠揍了一顿？有些暴戾；自己去讨要公道了？有些软弱。

思来想去南暝就说了句缉拿一个恶犯回云泽山受审，公孙湘听了还夸了他几句，两人又念叨了些南暝才离开。

公孙湘看着反常的背影以及那句话，这好像都不是他原本的样子，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吗？不过她希望南暝走出去，若真能这样也挺好。

但对于自己的遭遇，公孙湘心里还是害怕了好久，当时不知为何自己全身都没了力气，甚至于泠风和南暝施加的剑气也没了反应。

不过好在有师卿竹及时赶到，虽然不知道她怎会在去往玄昇的路上，但还是很感激她。

想到这里公孙湘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缉拿恶犯？莫不是龚晖？这样的话南暝难不成是一个人上了明周山？面对那些人将龚晖抓了回来？

公孙湘不敢想象这其中的险恶，明周山有六宗把守还有个鹤央，一战七怎会平安回来？身上肯定受了些伤，这人真是的，每次这种危险的行动就一个人去。

虽有埋怨，可公孙湘还是担心着南暝又憋着不说就要出门，正巧碰到沈言，问了些话就朝着道清殿走去了。

“公孙姑娘，今日就让暝兄做饭吧，我可好久都没吃到过他做的饭了。”

公孙湘点点头，继续走开了。

回到房间，沈言拿出了那张被南暝藏起来的纸条，这字不能同现在的他相提并论，不过还是隽秀。

在道清殿里大家在商议着对龚晖的定罪，按照玉衡门的律法来说，对于龚晖的行径，需要受鞭八十，监禁三年方才放行。

但他可是想要对小湘儿行不轨之事，洛寅怎能忍得下？一度要将龚晖处死才肯罢休，南暝也在一旁复议。

其他人都觉得处死太重了便同两人辩论了起来，公孙权不发一言，心里做着盘算。

众人吵着正凶之时公孙湘进来了，一瞬间殿内安静了下来，洛寅赶忙跑下去拉住她的手问她怎么来了。

知道大家所作为何，公孙湘也是开门见山。

“既然是要对作恶之人定罪，那就请大家遵照云泽山门规，这是铁律不可随意更改更不可轻易逾越，这样才能让万民钦服。”

说完公孙湘还小声对洛寅说道：“就算是洛姐姐也不可以。”两人相视一笑。

大家按照门规最终确定了对龚晖的处罚。

在回去的路上公孙湘看着十分沉默的南暝便戳了戳他，感到痒意的南暝转过身看着公孙湘。

“姐姐？”

“阿暝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发呆。”南暝挠挠头。

“阿暝是觉得对那家伙的处罚太轻了吗？”

听到这话，南暝重重点头，“那家伙行事轻浮，名节对女子何等重要？他却是不屑一顾，真是可恨。”顺道将手在身前捶了捶，发泄着心中怒火，后来觉得十分愚蠢就转过身去，但在公孙湘看来却十分可爱。

“阿暝这样想我很欣慰，正如你所说名节对女子很重要，伴随一生，但律法的处刑也很重要，法不容情更不能随便僭越，这样大家才能有个遵守，知道了吗？”

“嗯嗯。”

“这才对嘛，对了，沈公子说想吃你做的饭菜了，想来这几天你都很少和他说话了呢，晚上也是照顾我很晚才回去，今日就好好同他说些话。”

“跟那家伙有什么好说的，他很奇怪的姐姐。”

“说不定他是将你当作很重要的人，这样阿暝应该高兴的呀。”

“姐姐我才不要让他把我重视，感觉他会对你做出些什么坏事。”

公孙湘再也忍不住了，沈言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这个弟弟可真是想得奇怪。

回到家里，沈言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南暝做得饭菜，熟悉的味道！好似神仙！

沈言激动地抱住南暝哭诉了起来，那个样子在日后被提起之时也是逗人一乐。

大家是吃爽了，可是不知道南暝为了这顿饭做出了多少。

原本四人的菜肴增加到了十人，需要准备的食材便就很多，从前是姐弟二人帮着李芊云。

现在因为公孙湘需要静养，想着母亲也是劳累一番，南暝便一个人主厨，沈言口味又有些刁钻，食材他都找了好久，更别提做饭了。

在一一将菜肴端上桌时，南暝不堪重负趴在桌子上，沈言却还要把他摇醒。

生无可恋，生无可恋，还**的是生无可恋。

南暝跨着个P脸看着沈言，好像在说你咋不上天呢？

“原来一个人做饭这么累，原来持家这么累。”南暝无力地说着，仿佛在隔空对话。

其他人看了便就笑笑，还会继续对南暝的厨艺称赞。

“喏，累了吧？下次就不要一个人撑着了，以后的所有事都要这样，知道了吗？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大家呢。”

公孙湘为南暝盛好饭放在跟前说着，南暝却将她抱住。

“知道了姐姐，下次一定。”

“说好了，下次一定，可不许一个人。”

南暝点点头才松开，打起精神来准备吃饭，一看才发现桌上的菜就只剩下一半了，便也不管了开始大口大口炫起来。

如此欢乐的日子若能长久该多好，可叹佳时不再，余悲一生。

十余日就这样过去了，先前受灾的百姓们在弟子的安排下住进了新建的房屋，比原来的更气派，装饰也都是新的。

了解到这些都是弟子们自己出的钱，百姓们说什么都要分出一些钱财归还，但弟子们都说“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全都拒绝了。

临走时弟子们反复提醒，若是下次天玑门再有预警一定要及时撤离，对于损失的钱财云泽山会补贴的。

百姓们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含着热泪目送他们离开。

这样的弟子，来自于百姓，造福于百姓，心中装着百姓。

期间雷炼因为一些事情带着跟来的四人想要搜查公孙湘的房间。

由于心里的阴影，公孙湘没有了以往的锐气，依靠在门前不知所措。

“不知各位因为何事想要搜查我姐姐的房间，女子闺房旁人勿进，不知道吗？”

南暝转着手中的碎羽一步步靠近，雷炼也没有退步。

“听闻山中混进了邪物，我奉命搜查，唯独公孙姑娘的房间没有查过，怎么，耽误了你能承担得起？”

“不知泽清上尊所在之地各位是否去过？”

“没有。”

“云冕云皓仙尊之地是否去过？”

“没有。”

“云升仙尊所在之地。”

“没有......”

南暝挥剑在地上斩出一道缝隙将他们隔开。

“既然都没有，那就请你们先去那些地方所查，这里有我守着，怎么没见过有什么邪物？或者说你们是想要找我姐姐的麻烦？”

雷炼刚想冲上去便被一剑顶住喉咙。

“踏过这里，你觉得我会不会弄死你。”

“你......”

公孙湘问起，南暝回到望了望她，顺道带着笑容说着没什么事情，而后拉过雷炼。

“我姐姐现在看到男子有些不舒服，所以你给我离她远一点，要找麻烦尽管来找我，我会满足你，若是继续找她，龚晖的下场便是你们的下场，不过我可不会让你们有命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