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的写作日常 第3章 杀手的朋友

按常理来说被一只作死的黑泥精赖上，无论是谁都忍不住想打他一顿。mengyuanshucheng更何况他时常在你的底线上反复横跳，正常人都会被他气得心脏病复发。

他的名字叫太宰治，是个适合当作家名字。

他是一个如同樱花般的少年，尽管令人感到惊艳，但最终会很快凋零糜烂在泥土中，如果没有人拯救他的话。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蕴藏令人窒息格格不入的孤独感，总会有一天会让他溺死在寂寞的渴求中。

人类彼此之间制定默认的规则，每个人小心翼翼维护脆弱的人际关系。有了在意的人就会有弱点，对于羁绊的在乎，就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

而太宰治是个不遵守规则的人，他对人性看

得很透彻，对于利用别人的弱点得心应手。但很可惜，我并没有什么弱点能被他抓住。说句实在话，我连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原因都不清楚，能被我放在心上的东西很少。

我对他人的生命重量天生没有感觉，然而我想成为一个小说家，这就要学会去尊重的生命。

在港口黑手党中，在暴力面前人性是最负面和黑暗的东西，任何关于光明的一面根本见不到。

太宰治接近我，是想在我身上寻找什么东西吧。无论是找乐子也好，还是看笑话也罢，毕竟一个不杀人的黑手党实在过于显眼，对太宰治有莫大的吸引力，我注意到他在观察我。

我并不讨厌太宰治，相反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没有成为小说家的理想之前，没有记忆的我也如同他一样，浑浑噩噩的消磨无聊的时间。

每天早晨从我所住的房子前，我都能收获一只自杀狂魔黑切黑团子，名为麻烦代表的太宰治。

“织田作，这个树枝太脆弱了，害我摔跤下来。”嘴里抱怨的太宰治从地上爬起来，将还勒在脖子的绳子解开，“太可恶了，不能马上就死还要感受窒息的痛苦，上吊自杀的排名只能靠后呢……”

虽然他是这样说，但是我能知道他并不是真想死，也不这么说，应该是想通过死亡得到什么东西吧，毕竟每次接近死亡时太宰治的表情真切渴望的神情。

就像是要从虚假的梦中醒过来，接近最本质真实时的欢喜，这种心情骗不了人。

我点头为他的遭遇抱以同情：“那就没办法啊，树枝不牢固的确会摔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看见太宰治被噎住的表情，我从一开始的不习惯不明白，到如今的不探究不在意。

即然太宰治没有什么不适，那便没有问题了，我在心里肯定，嗯，今天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太宰治倒是没有我那么淡定，毕竟一开始他对于我的定位就是个无聊时候所戏耍的玩具。然而，从接触到现在日常在我身上吃瘪，这对于他来说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太神奇了，织田作是个很有趣的男人。”

从他加入港口黑手党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无论是谁都没能逃过太宰治的计算。

太宰治本以为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是一个虚伪胆小的人。在黑手党这群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人中出现一个异类，那是相当令人作呕啊。都加入其中成为一员，却遵守好人的准则，这不叫善良而叫虚伪才对。

然而无论太宰治怎么利用职权以公谋私安排任务，织田作之助都能凭借强大的实力完成，根本没有发生如同太宰治所想打破准则的事情。

太不思议了这个人。

抱着这种想法的太宰治，接近织田作之助并肆意破坏他平静的日常生活。

“太宰下一次要自杀的话提前说一声，我会替你准备好绷带的。”

每一次都是不痛不痒平淡的话，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在这么多次试探后太宰治得出结论，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会饶恕自己的行为。

我被他包容着，我是被他理解的！啊！多可笑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我身上！我是被他……不是这样的！我这种人……

望着面前红发蓝眼表情寡淡的男人，太宰治第一次感到了恐惧。明明什么动作都没做，却让他感受到心安。

向他撒娇吧，不管是吐黑泥还是内心的想法，他都能回应你的。你再害怕什么啊？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你的。去吧，靠近他，把他拽在你手里，让他无法离开你身边，就如同你之前所做的一切……

太宰治被心里的想法给吓到，落荒而逃，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织田作之助面前。

******

近段时间我又恢复到日常的生活，没有太宰治的打扰宁静得有些无聊。我有在寻找些素材，到最后发现还没有太宰治搞出来的事情有趣。

底层黑手党的任务比较简单但相对繁锁，除了我例外。之前我去领任务时上司看我的眼神是在看一个死人，还偷偷询问我是不是得罪了高层人员，不然有关我的任务为什么总是难逃一死的那种。

现在的任务终于恢复了正常，但让我投票还不如之前的任务啊，处理婆媳关系引发的家庭问题总是让我恨不得咬舌头晕过去。

在好不容易逃出修罗场后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糟糕的氛围令我手脚都冒汗。

“织田作――”

在我前往执行下一个任务的路上，听见有人用甜腻柔软的嗓子拉着声音喊我，然后一个人影窜到我身边。

袭击我的是一个黑发鸢眼的少年，他的头发柔软蓬松，显得脸很**，再加上脸颊有些婴儿肥，更让人感觉他的稚嫩。

我对这张脸感到陌生，把心中所想说出了口，“我认识你吗？”

面前的少年欢喜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表情一片空白，看向我的眼睛中是无尽的迷茫，似乎是无法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我想我的脸盲症又犯了。

“织田作，太过分了，我要生气了！”

空旷的屋子响起少年孩子气的声音。

在我工作的时候，黑发鸢眼的少年一直跟随在我身边，气哼哼地在叫嚣。

将炸弹拆除后我长舒一口气，长时间的聚精会神令我的眼睛发疼。

等我转过头想找太宰的时候，发现他闷闷不乐的蹲在地上，脸颊气鼓鼓的时不时还往我这里看，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立刻扭头到一旁。

唔，莫名的可爱，想摸他蓬松的头发。

“哼！”见到我走来他更不开心，哼气的声音更重。

我也蹲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脸。

“……织田作你在干嘛？”半晌太宰治才转过头。

“太宰不是在玩游戏吗？”我眨眼睛困感道，在解决商业街店铺盗窃问题后，那群孩子们便会围在我身边玩起最近流行的游戏，“孩子们说两个人互相盯对方眼睛看，谁先眨眼谁就输。”

太宰治的眼睛很漂亮，平日被蒙上一层朦胧的雾，像黑曜石一样圆润。现在则是泛起淡淡的水雾，璀璨而又明亮，透过他的眼睛我能清晰看出自己的倒影。

“才不是！”

我对他道歉：“对不起太宰，没有认出你还想和你做这个游戏。”

笨蛋织田作太天然了，我才没有生气呢哼！

我与太宰治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虽然已经记不得他的长相，但是通过他的名字我还是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事情。

想起刚才我叫他名字时，他脸上出现一刹那的笑容，再看现在他如此生动的表情，我想太宰治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自从他没有和我见面后，有关于他的消息变得相当模糊。港口黑手党内所传有关于太宰治的消息，对于我来说就成了一个陌生人所发生的事情，我并没有太关心。

但可能是因为最近太宰治的心情过于反复无常，连我这种底层人员都能清楚的知道，可见他很不高兴。

能对我做出孩子气表情的太宰治，明显对我亲近了许多，身上的疏离感消减了很多，这样是良好的开始。

我想和他的关系正在慢慢变好吧。

和太宰治做朋友是相当需要毅力的，最开始便是漫长的试探，这会让人心态爆炸。

不过对于我来说，太宰治的行为顶多是恶作剧而已。每次他都会观察我的表情，鸢色的眼睛相当的清澈，像一面镜子反映我的全部。

太宰治站起身，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语调平淡，恢复平日冰冷的口吻，“为什么织田作不生气呢？和其他人一点也不像……”

任何人看见他这幅少年模样，都不会相信他是站在港口黑手党顶端的高层。本应该是读书年龄的他，已经成为黑暗血腥的代名词。

只是太宰治看我的眼神那么深刻，仿佛只要我说出拒绝他的话，他就会立刻无声的哭泣，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的喉咙发干。

不能敷衍回答他的问题！

“太宰你还只是个孩子。”

是的，现在的他不过15、16岁的年纪。如果去上学的话，太宰治一定能凭借俊美的外表，成为受女孩子的男生。

他会有一两个玩得要好的朋友，会有喜欢他的女生向他告白，参加自己喜欢的社团，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

太宰治本应该是青春洋溢的年纪，现在却是黑手党，但是无论别人多害怕恐惧他，不应该忘记他本质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会迷茫，会害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对大人恶作剧也没有问题的。

“太宰是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啊。”

他爱自杀的习惯让我想起一句话。

自杀是向世人无声的求救。

我想认真思考死亡的人，一定是活得太认真了，所以才会忍受不了现实的痛苦，而选择用自杀的方式逃避一切。

我对已经僵硬愣住的太宰治邀请：“去吃咖喱吧？”

“……嗯。”

太宰治小声的响应，他无声的跟在我身后，时不时还抬头偷看我。

真是很可爱啊。

我和他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毕竟每次他都正大光明的来找我，一点也不避嫌。眼睛仿佛有光，整个人都直接扑上来挂在我身上，用愉悦的口吻打招呼。

“织田作，我跟你说……”

“织田作我发现……”

“织田作工作好无聊我要……”

太宰治的嘴巴总是说个不停，像是有无数个想法想和我分享。

在无数个静寂的夜晚，我总是和他点上一杯酒，一起渡过漫长深夜。

“你在听我说话吗，织田作――”

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体往我身上靠，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我把酒杯放下：“在听。”

“那我继续说，呐，织田作你知道……”

我转向太宰治，发现现在的他神态相当放松，神清气爽、张牙舞爪的比划着他的见闻。

很开心啊太宰，这样就很好了。

我将酒润喉回答他的话：“那很好啊，太宰你又找到一个自杀的方法了。”

只是太宰是不是把我当做他精神大海中的稻草了？虽然我能陪伴他一时却陪伴不了一世，我和他能说些平常的话，却无法真正走进彼此的心底。

为什么而活这个答案永远只能靠自己去寻找，我能安慰他却没办法给予他答案。

说到底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更何况我们是黑手党，进入他人内心的行为是大忌。

太宰，要加油啊。

比谁都想知道活下去理由的你，总有一天有找到的。

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在身边的，直到你真正的成长，不需要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