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不依 第53章 极天门之外

“凤萍姐姐！”夏羡由跑了两步停下，远远张开手臂，又继续跑。

“羡由妹妹！”凤萍听到夏羡由的声音，远远张开手臂迎接她。

二人拥抱了后，手拉着手，开心地转圈，大概边转圈边觉得自己傻，转着圈发出爆笑，笑得东倒西歪还坚持着手拉手转圈。

毕竟是和夏羡由还有易红玩得很好的人，可想而知会是这种幼稚的性格。

霍洋然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只瞥了一眼二人牵着的手，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霍洋然后面跟着两个极天门弟子，一个个子非常高，身体也很壮实。还有一个身材中等、脸圆圆的，看着非常可爱。

几人集合后，霍洋然指着两个弟子介绍：“这两位师妹与我们同路，要去传教。”

高壮师妹行礼：“侧峰李凡弟子，宜度山林曹家，曹招招。”

圆脸师妹行礼：“侧峰李凡弟子，李秀。”

李凡是罗承德的师父，这两位是罗承德的师妹。

凤萍笑着说：“知道，承德师兄和我打过招呼。师兄心细，想着我们都是女子，特地只安排了师妹同行。”然后凤萍又憋笑着说，“本来传道不应该只派三个人，但是加了我们四个人就有点多了，承德师兄担心这么一大群人去别的门派，人家都不知道你来是传道还是收保护费的，便只另外加派了两人和我们一起。”

凤萍转身又向两个师妹介绍其她人：“霍师姐你们都认识，我是凤萍，这是易白，这是易红，这是夏羡由，这三位都是掌门弟子。”

互相介绍了以后几人便一起上了凤萍的飞行法器。

一坐定，夏羡由就立刻抱怨，怪霍洋然把她们四人的轻松任务弄成了传道，现在数年不止回不去不说，路上还要不停去别人门派，不可能有原来一样自由自在。霍洋然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温柔笑意，演绎宠溺纵容绝不回嘴。

提到出门这件事，易白和易红也开始抱怨。因为之前被魔道梦境捕捉的事情，易家双亲赶了过来，盯她们盯得可紧，二人想方设法才在要出行的前几天把双亲哄了回去，不然这趟可能都出不来。

夏羡由傻笑：“我娘倒是挺奇怪的，以前总是觉得我走平路都能给自己摔出好歹来，这次却没什么大反应。反倒是我爹，又是写了好几封信，又是用法器联系了我好几次，想要让我回家住一阵。”

李秀笑了：“我父亲也是，每每门中出现了任何事，明明和我根本没有关系，天天担心这担心那的，每天用通讯法器联系我好几次。”

李秀长得可爱声音也甜，又很会找话题，没几句就和易红几人聊到了一起。曹招招一边担心自己不说话会给师姐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一边又担心自己说错话会给师姐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内心挣扎得很。

曹招招外貌看上去又高又壮，实际上害羞得很，坐在自己心中的一堆天之骄子之中，心砰砰的跳。

“曹师妹是宜度山林曹家的？认识曹歌韵吗？”和别人聊天的夏羡由忽然回头问曹招招。

曹招招心里因为师姐主动和自己说话而开心地在手舞足蹈，表情看上去却很坚毅：“同族，不熟。偶尔会乘飞行大舫一起回宜度山林。”

曹家不大不小，是和极天门相比。宜度山林偏僻，在那儿的曹家可谓富甲一方。说是同族，其实和同姓的老乡差不多，曹歌韵对曹招招来说也属于高不可攀的族姐和师姐。

“哇，飞行大舫！我都没有乘过！”

飞行大舫其实就是大很多的飞行法器，但是速度快很多。她们一行人因为要沿路停下去各个门派传道才不租飞行大舫。

曹招招没钱租飞行大舫，一般都是租个普通的飞行法器回家。只有偶尔会蹭一蹭曹歌韵租的大舫。

夏家的富有人尽皆知，夏羡由这话换任意一个人来说都会显得阴阳怪气。但夏羡由的惊叹非常真诚，这与金钱无关，曹招招觉得哪怕自己前面说的是七岁时猜拳赢过一次，对方也会露出这种由衷的夸赞。

曹招招微微露出了笑意，有些害羞地回话。在夏羡由东扯一句西聊一句的带动中，很快融入了大家。

到了晌午，高空中热浪渐盛。凤萍这法器还没在中午赶路时用过，受不住这烈阳。几个人商量着在下面找个城镇歇脚，顺便让凤萍寻摸一些材料改造法器。

这是出门后第一次下地，几个人都还穿着极天门弟子的衣服，一大群人走在一起怪招摇的，大家便分开行动了。易红易白陪凤萍去买材料，霍洋然、夏羡由和两个师妹一起在街上瞎逛。

满大街的小贩穿着短袖薄衫，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见着她们几人脸生，又穿着明显是仙门弟子的衣服，热情更加。

这城不大，甚至不如西麓山脚的勤宁庄大，但胜在新鲜。夏羡由左手拉着李秀，右手拉着曹招招，这个摊子摸摸，那个摊子看看，看上去很兴奋。

霍洋然背着手跟在三人后面，随意看着几人讨论要不要买的东西，不融入也不疏离，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姿态看上去也是放松悠闲的。

一声急促的喊叫打破了这份悠闲。

“仙姑！救命啊！请行行好！”

霍洋然察觉到了什么，但只是不紧不慢地转身，又微微移动了身子。

一个瘦削的身影猛地扑到她面前，差点没有刹住，直接撞到霍洋然的身上。不过霍洋然移动及时，没有被碰到，还挡住了身后的夏羡由三人

衣衫褴褛的老人跪着抬起头，发现霍洋然位置变了，又颤抖着对着霍洋然现在的方向挪动，他的双眼布满红血丝，看上去可怜又可怕：“仙姑！救救我这苦命的老头吧！实在是没法活了！”

老人说着话，似乎忍不住情绪，用手肘的衣服用力蹭着眼睛，把眼眶都蹭红了，看上去就像哭了一样。

霍洋然站在他面前，清楚地看到他除了眼眶发红没有一点眼泪，被擦过的袖子也干燥得很。

“仙姑，求您救救我啊！”老人干扯着嗓子，像是送葬队伍一样挤出哭腔。他双手合十着高高举过头顶，嗓门又大，不少人停下来指指点点。

霍洋然不说话，任由老人哭着。

老人求助的姿态都有些迟疑了，只是嘴上依旧哭天抢地。

就在老人和路人都要开始怀疑霍洋然根本不会帮忙的前一刻，霍洋然对老人做出了虚扶的手势，温润的嗓音带着安抚：“老人家，有话慢慢说，莫要如此。”

霍洋然把夏羡由挡得结结实实，夏羡由踮起脚也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李秀跟着夏羡由一起探头探脑，好奇地问：“为什么只对着霍师姐求助啊？”

夏羡由也在想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可能霍师姐看上去最有威严？”

夏羡由看不到什么东西，便凝神去听那些围观的路人。

有人好奇老人下跪为了什么，有人小声指责霍洋然冷漠无情，还有人在怀疑老人是碰瓷的骗子。

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夏羡由捕捉到了几个似乎有用的声音。

“老李头发癫啊，仙人也敢惹，嘿嘿嘿，最好吃个大苦头。”

“那是老李不……啧……”

“老李头是不是为了……那玩意儿啊？”

“肯定是，想要儿媳妇想疯咯。”

夏羡由琢磨了下听到的零碎信息：老人姓李，名声不好，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关心他，如今来求几人似乎是为了某个不方便在大庭广众指出的物件，还和他儿媳有关？

霍洋然的声音轻柔，依旧在客气地询问老人细节。但老人咬死不说细节，就说要几人和自己去一趟家里，不然就要血溅当场，实在接不上霍洋然的话就作势要磕头。

夏羡由挤到霍洋然身边，凑到她的耳边：“阿洋，我刚刚听到……”

霍洋然微微摇了摇头，打断夏羡由后面的话，对老人：“即使如此，便引路吧。”

老人听到此言，仿佛被赦免了一般喜不自禁，与之前的假装凄苦的人都不像同一个了。他殷勤地弓着背，伸出手给几人指路：“小老儿姓李，家在城西郊区，貌美仙姑们稍行片刻便到。”

夏羡由顿了顿，没有质疑霍洋然的决定，只转头对李秀和曹招招笑着说：“我和霍师姐去一趟，你们和凤萍师姐她们先汇合吧。”

李秀似乎想说什么，被曹招招拉了拉袖子。曹招招躬身行礼：“是，师姐。”李秀此时没有了说话的时机，也只好跟着行礼，随后离开。

霍洋然看着夏羡由安排，没说一句话，只等夏羡由安排好了便将夏羡由拉到自己身后，步伐从容地跟上老李。

几人所站的位置离城西郊区并不远，估计老李也是在家附近闲逛时看见她们的。跟着老李穿过街道，四周的房屋愈发稀疏，周围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夏羡由有点心慌，却尽量不展现出来，站在面色从容的霍洋然身边，倒也真像一个成熟修士。

夏羡由本来并不怕老李会领她们进什么陷阱，这是正儿八经的城镇，又不是荒郊野岭。再者霍洋然在这儿呢，让两位师妹先走也只是担心二人初出茅庐没有经验。虽然自己经验也不多，但好歹被叫声师姐。

可这越走越荒凉的路让夏羡由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了。夏羡由想到上次有朋客栈的遭遇，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信了，脑子里从修真界联合起来要干掉霍洋然开始瞎想，越想越离谱，怀疑霍洋然和老李可能要联合起来干掉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霍洋然想干掉自己怎么可能需要这么麻烦？哈哈。

前方，老李已经停在了一间破败的小院前，转身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对着二人的姿态分外谄媚：“仙姑请进！我儿媳就在屋内。”

霍洋然直接就走了进去，夏羡由想犹豫都没有时间。见霍洋然步态悠然，夏羡由的害怕倒是少了些。她从院门外打量了下里头，目光在那简陋的屋舍上掠过，手缩在袖中法诀微动，一个小黑点从夏羡由掌心飞出，像飞虫般毫不引人注意地飞到了屋舍上空，然后夏羡由也轻轻抬步跨入门内。

屋内光线昏暗，混杂着一股说不清的腥味与腐气。破旧的木桌上摆着碗碟，里面还有些可能是剩菜的漆黑东西。碗碟边上随意地摆着几个陶罐，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夏羡由微皱鼻子，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又听老李着急地在前方催促带路：“仙姑，这边请，这边请。她就在里面，已经奄奄一息了。”

像是应和老李的焦急，房间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喘息声，像是病重之人在噩梦之中发出的低吟。

霍洋然步伐稳健地跟了上去，夏羡由便也赶紧跟上，进入房门，视线一转，房间中央的一口大水缸分外显眼。

那水缸只是一个普通的水缸，只异常肮脏，上面沾满血污。缸内有一个人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夏羡由下意识以为这就是老李的儿媳在缸中泡着奇怪的药浴，可看清了以后却吓得夏羡由一激灵，全身血液涌到头顶。

那不是人。似人的部分只到大腿，再往下，两条腿便不再是腿，而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灰色根须。根须蜿蜒盘绕在整个缸底。缸底有些似是泥土的东西，仔细看过去是肉块。根须就在这些肉块和暗红浑浊的液体中，仿佛濒死的蛇群正苟延残喘一样，微微抽动。

夏羡由死死盯着那缸中的怪物，根本不敢移开眼睛，下意识地往霍洋然身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