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祝俞枫不应该得到一只公猫的恩宠和柳一笑专注的目光。
江葛要拨乱反正,否则在这个世界必死无疑。
他既有小王子的玫瑰,也有小王子的眼泪。说明这一切是可以互相挽回的。
“师兄,”祝茵茵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好奇问道“想什么呢?”
江葛看着她,岔开话题皱眉道“我在想……魔教是有什么巨大诱惑,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诱惑……”祝茵茵陷入回想,思索着答道“想起这十几年,确实很奇怪。邪教太盛,杀人屠门常常干,反而越来越兴旺了。”
江葛听这话,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静静看着她偏头思索。
“诶,师兄。”祝茵茵突然从思绪抽出,疑惑问道“你说我们祝庄,会不会……”
“不……”她又停住,懊悔的念叨“我在想什么,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错了,错了。”她摇头,便不说了。
江葛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祝茵茵重提旧事 ,只好拿起案上的茶盏喝口里面的白水润润喉 。
听帘外马鞭挥舞的响声,骏马奔跑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
江葛盘算着,庄主给他的那把黄金匕首,匕首上有五颗宝珠,可再怎么设想它就是一柄匕首。他也不知道哪颗夫人珠。
“茵茵,”江葛忍不住开口,“你可知我们此行是什么目的。”
祝茵茵视线聚焦,说道“当然是匡扶正义,救奉川于水火之中。最最重要是正阳观的九道长,他可是正派名宿,我们不能再失去。”
江葛点头,连道“不错,不错。”
其实他心里虚擦着冷汗,感觉胸口的匕首发烫。
“喵。”此时,白猫侧躺露出肚皮,爪子勾了勾江葛的衣袖,圆睁着碧眼真有几分现代猫的萌态。
“真乖。”祝茵茵见状感叹一句。
一行人马不停蹄往奉州的正阳观赶去。
于夜幕星光撒下的时候,一片片悲戚的鸟啼中,马车穿过半合的奉州大门,风尘卷起地上铺洒的白纸钱 。
黑夜有街头微弱的灯笼光,而奉川如今也有一缕城外的光来照射这黑暗浓稠的底部。
作为光的前排冲锋,祝茵茵掀开车帘,谨慎的出去一看,回头小声嚷道“师兄,这压根就没人。”
目前定位光的黄金防御,江葛也出去一瞅。
见正阳观,观门大开,门口石阶上不少暗红干透的污迹,更有刀劈剑刺的伤痕,一股萧瑟悲壮的战后景象。
朝观门里望去,只见飞檐廊园的剪影,黑压压的死寂至极,无任何人生活的迹象。
二人皆看向光的全场MVP柳一笑,柳一笑显然也疑惑,抬起头,影影绰绰的月光照出观门的牌匾——正阳观。
“……就是正阳观。”柳一笑呐呐道“唉呀,这下可真没救了。”
看这反应,想必他离开正阳观时又是另一番场景。
江葛取下车上晃悠的灯笼,三人警惕的进入正阳观。
“呀呀。”什么鸟类在树杈上怪叫。
江葛瞧着前面的祝茵茵惊得侧头,手摸腰后的刀把,系在发上的金线红绸带子摆动。
“无事,一只鸦。”江葛低声道。
祝茵茵吐出一口气。
走在最前的柳一笑同样打着灯笼,脚步轻落,他手下的灯笼光渐渐照出地上倾倒的大香炉,和一地洒落的香灰。
想必是打斗掀翻的战果。
他再慢慢照到另一侧,光线延展的地方,黑暗如潮汐褪去 ,也像大海退潮一般留下了些东西,比如一只满是干枯血迹的手,一柄残破的道尘。
“咝——”这不是江葛,是行刀果断,砍魔教如砍菜的祝茵茵倒吸一口气。
大家本见惯了尸体,无论在光天化日下,闹市人群中,还是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的夜中。都没此景给人头皮发麻和隐隐悲戚的感觉。
柳一笑停了三四秒,往前走一步,灯笼光照出这具尸体的全貌,惨白泛青的青年道士,胸口处一团干涸的血迹,黑红色血块和藏蓝色道服粘在一起。
青年道士的瞳孔发白微睁。总体看来是因胸口的伤口致命,咽气不过二十四个时辰。初春的凉意倒还保存尸体不被蚊虫侵袭。
“柳兄,你识得这人吗?”祝茵茵皱眉道。
柳一笑提着灯笼从尸体头到脚照一圈,俊容沉重道“这是平时观内解卦的道兄,我走时他出远门去了,本以为他躲过一劫。”
江葛站在一旁,看这尸体。心中有些感慨,若不是祝俞枫的武功底子,他几时辰前可能就被一爪贯心,早早见爸妈了。
“你们小心,说不定魔教人还在此守株待兔。”柳一笑接着说道。
江葛闻言,想着要着重提醒祝茵茵,低声开口道“师妹,你若是看不清,就拿这灯笼。”
“不,师兄。”祝茵茵摇摇头“我拿灯笼,只会影响我自己出刀。”
有理,用双刀的人两手只能拿刀。
柳一笑侧身听二人说完话,无发一言提着灯笼绕开尸体,继续往前开路。
他们走过了露空厅院,冷风嗖嗖吹过中央那棵大桃树,树杈上那几只乌鸦便没了声响。
江葛挑着灯笼左右看,尘灰在石砖上滚动,他上了五阶石梯,走到正阳观的三清殿正门口,柳一笑和祝茵茵走在前头,没有丝毫犹豫跨过门槛进去了。
大概就是强者的自信。后面的江葛倒不是说虚,只是认为为什么要大晚上探险,不能等等大白天,谁知待会遭遇的是魔族人还是魔族鬼。
唉,武侠世界太危险了。江葛无声叹息,提着灯笼垮过门槛,此时柳一笑等二人已经走到中心的位置,光朦胧映出三清殿供奉的道教尊神,一尊头戴玉清莲花冠,身着玉缕金丝霓裳袍,手持混元珠,神情悲悯威严的元始天尊石雕像。
不过再怎么栩栩如生,也是尊蒙尘已久,香灰残灭的神像。
江葛心念了句福生无量天尊,弯腰拾起脚边的香烛,准备把它点上。
余光却瞥见旁边黑暗中,光影绰绰,一双雪白的翘头履,上面简单的云纹鞋头瘦窄,摆明是个女人。
江葛眉头一皱,虽觉这双白色翘头履阴气十足,但还是强忍鸡皮疙瘩,大喝一声“谁!?”
声起,一道银鸿翩然而至,黑暗中谁的长剑出鞘,江葛眼疾手快迅速拔出腰间的唐……诶!刀呢!我的刀好像断了!
好家伙,江葛立刻脚踩无影步极速往回退,视角里一朵如雪白昙花的女子从黑暗绽放出来,皓腕运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直取江葛的面门。
说实话,这速度不快不慢,但祝俞枫不善轻功,江葛快不起来,急得把手中的灯笼柄作武器稍挡了一刻。
女子一剑削断,红灯笼被打到一旁地上,竹支架摔坏,里面的火苗嗤嗤的烧穿糊纸。
投降,投降!江葛心中大喊,启口刚要说什么无冤无仇,佳人贵姓!
“唔。”后方袭来一只手拉住江葛的胳膊往后拉去,再扣住江葛的后脑勺往怀里按。
“什么……”江葛惊得嘴里呢喃,还没说完,就被按着亲到来人温热的脖颈处,鼻梁骨撞上来人的下巴。
什么……人。江葛全身一震,手拍上来人的腰,他忘了自己是习武人士。
“嘶。”柳一笑倒吸口气,护住怀里的人,手中的剑格挡住眼前女子的剑。
江葛听到极小的闷哼一声,然后剑鸣相击,捂着他后脑勺的手松了。
“白秋水。”头顶清朗的男声响起,江葛抬头见柳一笑正色庄容,鬓边发摇晃,眉眼俊美如初,长睫如羽,他启口道“是我。”
那白衣女子竟就这样住了手。
柳一笑阻止完白衣女子后,突然不自在的眨了几下眼,微抿嘴,慢慢低头看向江葛,如墨漆的眼闪躲的不敢与江葛对视,约闪开两次,他才和江葛对上,悄声说道“祝兄,你无事吧?”
江葛头一次这么近瞧柳一笑的脸,是越看越完美,这眉、这眼……二十分的薄情俊美,他就这样不笑不喜,是可以细细描绘,入画好生收藏。
江葛回过神,感觉腰上的有什么,忙低下头见抚在自己腰上的手。
天地良心,他这世界可是头次被男人挽腰抱。
柳一笑自然的松开手,退后几步,突蹙起眉捂住胸口。
“柳兄。”江葛不确定的问道“你怎么了?”
“咳!”柳一笑面色微变,呛出口血,捂住胸口的手改为捂住侧腰。
“柳一笑!”祝茵茵几步过来,扶住他担忧的喊道“你是受伤了?”
难道是刚刚被我拍的吧?江葛顿时冒出一额头虚汗,小心翼翼瞧了眼在旁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面带白纱遮住面容,拿剑冷冷的站在那儿,感觉视线她抬眼瞧了江葛,不言不语很是清冷。
是……是,江葛咽了口唾沫,是女主。
她的抬眼是含秋露华,芙蓉坠溪,美如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肯定女主。
江葛转开视线,走到柳一笑身旁僵硬道“是我刚刚……拍的重了。对不住,对不住。”
祝茵茵已掏出药,喂给柳一笑服下。江葛看出应该是他的那瓶。